“還未請教兩位姑娘芳名!”張良見那飯食甚是精緻,所用器物無不精美,當真是自己平生所見,再看那兩個少女替自己擺布好碗筷之類,不由一笑道:“不過你家主人至今不肯以真名相告,你兩人該不會也是如此罷?”
“我們那裏敢跟公子隐瞞名姓!”兩個少女擺布停當,分立兩旁,掩嘴一笑,左邊一個便道:“我叫做東兒,這是我同胞妹子,叫做南兒!”張良夾着一筷子熏野雞肉,聽得兩個名字,筷子停在嘴邊一笑:“東?南?這麽的說來,你們兩個還有兩個姐妹,叫做西兒、北兒,總要湊齊四方,這才顯得好聽麽!”
“公子真會說笑!”那叫做南兒也是聽的一樂,給張良斟了一杯酒道:“我家主人何止四個婢女,若照公子這般起名法兒,就是八方也不夠呢!不過貼身的,便止有我兩個!”張良這番倒是聽的有些驚訝,瞧着兩女道:“這麽說來,你兩人這身份也是不低了!”
“有甚麽不低不高的!”那東兒甚是聰穎,知道張良心思缜密,言語稍有不當,便能被他察覺出蛛絲馬迹來,連忙給那南兒使了個眼色道:“我們不過是有幸貼身侍奉主人而已,哪裏敢跟旁人去争甚麽位分?我們隻知道侍奉好主人,辦好主人交代的差事,便是自己的本分!”
“哈哈哈!”張良見這東兒倒是應變的快,放聲一笑道:“看來我便是那交代的差事了”兩女臉上頓時都是一窘,這才知道這位公子并非易于之人,正要辯解,門外一名親衛軍士站在門口道:“報!此處驿站驿長說是奉縣令之命,知道主人有客在此,特送酒肴一席!已到會盟台下!”
“你家主人當真了得!所到之處無不奉承!”張良聞言一笑,看着兩女道:“這下多了一席酒肴,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兩人也正好在此吃了在回去!”東兒卻是眼色疑惑看着那軍士道:“驿站驿長怎知我們在此?除了他們,還有旁人前來麽?”那軍士對東兒倒似極爲恭敬,欠身一禮道:“隻有幾個一個驿長領着四個驿卒,此外再無旁人!”南兒在旁冷笑一聲道:“姐姐,既然送來了,且讓人家送上來再說麽!”說着卻是給那親衛軍士道:“你去讓他們送到門口十丈外放下便是,再令五丈爲警,三丈爲殺!”那軍士低頭領命,疾步而出!
張良初見那東兒疑惑,正要笑她太過小心,見南兒号令肅正,幹練果斷,數語之間便吩咐那軍士去了,倒是有些詫異!他熟知秦軍軍制,五人爲伍,二伍爲什、五什爲屯,二屯爲百,各有伍長、什長、屯長、至百人設百将,也稱之爲一率,方才那軍士身上膚色,顯見是一個統領百人的百将,卻對兩個小小婢女号令無不秉尊!至于那五丈爲警,便是說外人距離此處門口五丈,便示警停步,若是不聽,便三丈爲殺,凡入三丈以内者,格殺勿論!
“哎,人家不過是奉承你家主人,這才送了酒肴上來!何必這般防備!”張良雖知兩女這般防備不爲無因,心中也怕她們太過小心,萬一那驿長不識制度,隻要一心巴結,有些冒犯,卻不枉自送了性命?連忙起身道:“我去看看這驿長到底送了甚麽好東西來!”兩女見他起身,也不阻攔,等到出了門口,這才向前一步道:“公子便在此看一看就成,你是我家主人之客,再往前,便有些屈尊了!”
“屈尊?”張良見她二人擋在身前,也是無奈一笑道:“也罷,就在此看看罷!”放眼望時,會盟台下一個胖墩墩的小吏,走的滿臉油汗,手中捧着一個酒壇,身後四個人,都是手中提着一隻大盒子,像是十分沉重一般,都是氣喘籲籲,到了台上,看見張良等人站在門口,臉上一喜,剛要前來,兩旁樹林中立時沖出兩騎,喝令幾人停步,東兒便在門口放聲喊道:“有勞貴驿長,這酒肴就放在哪裏便成,我自會命人去拿!隻不知貴驿長領命前來之時,我家主人可在知道麽?”
“知道知道!”那驿長見被人阻住,已是有些驚慌,連忙将手上東西放下,滿面堆笑道:“內史大人跟縣令大人都在,你家主人也是知道的,縣令大人知道你家主人有客在此,不敢怠慢,特命下官精心準備酒肴一席,送來招待貴客!這些酒,還有這些菜,雖不是甚麽罕見之物,跟內史大人他們席上所用的,卻是别無二緻!既然不用我等送到裏面,便放在此,我等這就告辭!”
“看來南妹子預先準備的是!”東兒聽罷冷笑一聲,厲聲喝令道:“何處賊徒,敢來本姑娘跟前弄這玄虛,通通拿下!”張良在旁聽的一驚,這驿長所說并無差錯,何以這姑娘突然翻臉?再看兩旁樹蔭中上百親衛軍士沖出,已是将五人團團圍住!門口軍士也都嚴陣以待,隻待一聲令下,這五人便立時命喪當場!
“哎呀,大人饒命啊!”那驿長見此陣仗,竟然吓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身後四人也是臉色煞白,紛紛跪倒,也不看發令的不過是兩個妙齡少女,隻管帶着哭腔大喊:“下官等不識制度,冒犯大人,我等隻是前來送酒肴,萬望大人放過下官這一次啊!”張良也是有些不忍道:“你兩個莫惡作劇,他等驿站小吏,見過甚麽大陣仗,便有小小冒犯,也罪不該死,留下酒肴,放他們去罷!”
“放不得!”東兒此時面帶寒霜,看着那五人道:“他幾人說是縣令吩咐,又說我家主人也知道其事,真是虛言妄語!若是我家主人知道,自有随從之人送來,何必讓他一個驿長前來?就算讓他前來,也須有我家主人急遞傳命到此,要知道今日我家主人雖是見客,所見之人,也隻是鹹陽內史,區區一個渑池縣令,豈能與我家主人同坐而食!便是鹹陽內史,也不過隻聞我家主人之聲,難見我家主人之面,現如今一無随行之人,二無急遞之命,三來所言不實,可見他連我家主人是誰都不知,因此他五人,不是前來送酒肴的,實是爲公子你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