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見這老者說的甚是懇切,神色之中似乎有些憂慮之意,勉強冷笑道:“老人家請放心,且不說我如今自身難保,性命操于你手,生死不知何時?就算真如你所言,我張子房堂堂男兒,跟你也無深仇大恨,還犯不上拼着一世名聲毀了旁人的墓葬!至于你所言始皇帝後人,依我區區之力,隻怕你是所托非人了!”
“嗯,公子既然應承便好!”那老者卻是并不理會張良之話,倒似張良已然允肯一般,臉上閃過一絲安慰之意,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老夫替你開了這重兵固守之雄關,記住,今日之話,出我之口,入君之耳,你自牢記心中便是,切勿輕與人言!”話音一落,身形已是轉到張良背後,卻不似往日那般雙掌抵背,站在張良背後,腳下踏罡步鬥,大袖翻飛,雙掌抵陰朝陽,張良隻覺自己似乎被一陣無形之力籠住,全身上下數百個地方,都有針刺之感,跟着便是一縷縷氣息自針刺之處緩緩透入,就好似身上被人用針刺了無數個小洞灌入清水一般!跟着便覺到體内似乎有一陣陣洪水一般,奔突襲湧,從四肢百骸向着胸口一齊湧至,喉嚨間也是愈發悶塞,像是自背後湧來的水流,經股至腰,奔湧過背,自雙肩湧至頭頂,傾瀉而下,卻在脖頸間被阻住,不得下行,胸前彙集之力,陣陣上沖,也是不得而上,就如同脖頸間有一道水壩,将兩股洶湧之水阻住了一般。
“鴻蒙始現,混沌未開、太極爲道,陰陽自來!”張良正詫異身上諸般異狀。覺得連呼吸也是不能,心中一慌,難不成自己竟是要被這般活活憋死?忽聽那老者再自己身後若吟若唱,正不知何意,猛覺老者雙掌有如疾風迅雷一般擊在自己背上,頓時身上那些潮湧力道猛的一強,随即雙掌一收,潮湧之力便退,還未退下,雙掌又複擊到,這一下比第一次力道更爲雄渾,體内應激之力更甚,隻得忍着其中痛楚,心中苦笑,看來自己未必便會憋死,十有要被這老者活活打死!
“開!”張良雖是憋的滿面通紅,也隻能默默受掌,心中倒暗自計數,看看這老者到底要多少掌将自己拍死,眼見數道第十二掌,那老者猛然一聲大喝,身形如飛,竟是繞着張良身形前後飛走,瞬息間背後、前心、頂門、左右肩頭都被掌力拍到,這一下将體内一直激蕩不斷的力道,好似海水被連底端起,真有幾分狂風呼嘯,巨浪滔天之象,咽喉原被堵塞之處,先是透出一縷氣息,令張良稍覺一緩,跟着便是兩處潮湧對沖而至,瞬息間堤壩潰散,兩處大力合在一處,直奔口鼻而來,一口氣再也忍不住,張嘴便是啊了一聲,隻見一股白氣自口中噴薄而出,聲音之大,有若雷震,連張良自己都是一驚!
“功成!”那老者也是頗爲欣喜叫了一聲,氣喘籲籲,旋即伸指疾點,連點十餘指,這才有些力氣不支,緩緩坐倒,看着張良道:“重關已破,恭喜公子!隻不過公子一月之内,不可擅動,待那内勁緩歸其脈,到時公子便知這内家功夫的妙處!”張良此時胸中氣悶頓消,但覺體内氣息奔流不止,想要說話,可每到張嘴之時,便覺一股氣息要從咽喉沖了出來一般,隻得緊緊閉住嘴巴,眼中卻盡是疑惑之色,那老者休憩片刻,起身站在張良面前,臉上微微一笑,一掌向着張良頂門輕輕一拍,這一掌來勢雖輕,張良卻覺到像是被人用千鈞巨錘在頭頂猛擊一樣,連叫都未來得及叫一聲,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手動了、手動了!快叫人去禀知主人!”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張良耳邊隐約有人歡叫,聲音悅耳,帶着幾分驚喜,似是女子聲氣,自昏暈以來,這是頭一次聽見人聲。此時雙眼還未睜開,鼻中卻是聞到陣陣香氣,一片迷茫中回想之時,也不知自己是昏暈過去?還是入了夢去?隻這身體好似在一個虛無缥缈之地一般,時而重如泰山,不住下墜,卻又始終墜不到底,時而輕若鴻毛,飄飄搖搖,輕靈直上,也不知飄去甚麽地方,直至臨醒之時,才覺身體有些搖動,心中回思半晌,這才緩緩睜開眼睛,隻見兩個盛裝少女跪在自己身邊,容顔秀麗,都是面露喜色,再看四周,原來是個小小屋子,再多一個人,便有些擠迫之感,也不知是自己幻覺未消,還是這屋子修的不甚牢靠,總覺到有幾分晃動之意。
“你們……是甚麽人?這裏又是甚麽地方?”張良待要起身時,手腳卻無半分力氣,渾身酸軟,隻得開口問到,那兩個盛裝少女都是咯咯一笑道:“奴婢是奉命前來服侍公子之人,這裏已是渑池地方了!”
“你說這是甚麽地方?”張良聽的心裏一驚,生怕自己聽差了,趕忙又問了一聲,兩個少女對視一笑道:“回公子,這裏是渑池地方了!再往前,過了函谷關,便到了秦地了!”這一下兩個少女說的十分明白,張良幾乎愣住,自己昏暈之時,乃是在下邳城項伯府上,怎地醒來已在渑池?這兩地懸隔千餘裏……趕忙問那兩少女道:“我昏暈多久?爲何在此?”猛一低頭,見自己身上衣衫也都盡數改換,衣料考究,做工精細,神色大變,滿面通紅道:“是……是你們替我換的?”
兩個少女見他這份神色,都是掩口偷笑,其中一個笑着道:“公子昏暈将及一月,我家主人特命我二人在這輛馬車上服侍公子飲食起居,因此公子洗漱沐浴,衣衫鞋襪,自然都是我兩人替公子做的!另有兩位内官,也是主人吩咐過的,不過他二人隻是來幫着我們攙扶公子上下馬車而已!平常無事之時,都是跟在車後随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