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正拿着那卷《九鼎道要經》不知所以,那姑娘伸手雙擊兩下,屋外立時走進一個人來,看的張良卻是一驚,這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身手極爲矯健,正是那日自己在博浪沙所見,始皇帝車駕前扈從之人,也不知藏在何處,掌聲一響,立時現身,對着老者和那姑娘單膝跪地,一語不發,自是禀聽命令,那姑娘這才面色高傲,指着背後書架道:“這這些書卷收拾好了,給張公子放于馬上,待他回城,再回來複命罷!”那黑衣人低頭領命,默默将那些書卷盡都用一匹黑布打成一個包裹,帶了出去。
那老者目送黑衣人出去,這才對着張良道:“張公子請回罷,我師徒二人還有一件要緊事要辦,或跟公子性命攸關,公子回城之後,謹記莫見生人!”說的張良神色又是一震,再看他二人并無要跟自己解說之意,知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起身向着二人一禮道:“承蒙兩位賜書,張良謹記在心,必有報答之時!”轉身而出,隻聽一陣馬蹄響,自是回城去了!
“不驚于生死,不懼于無妄,坦然而處,慨然而受,這位張公子當真是君子風度!”屋中聽得那馬蹄聲已遠,那姑娘這才贊了一聲,自是稱贊張良方才雖聽老者說自己有性命之憂,卻也不來多問,自是心中料定他二人自有安排,與其在此多言無益,不如回去,靜待其變。
“嗯,若說這位張子房麽……”老者也是瞧着屋外,口中若有意,若無意道:“性情溫良,爲人謙恭,智謀之深,人所不及,有所欠缺者,未曾有人開化與他而已,如今得了太公書,再無遺憾,兼且相貌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可謂是良人難得喲!”他這最後一聲拉的甚長,那姑娘正在怔怔出神,聞得這一聲,粉白的俊臉上騰的升起一片紅霞,低頭扭捏,兩手捉着衣襟,半晌羞澀一笑,嗔怪老者道:“師父你就知道捉弄人……”
老者見這姑娘這般模樣,呵呵笑了兩聲,卻是轉過頭去,臉上竟是幾分苦澀之意,再不提及此事,向着門外道:“查訪的如何了?”外面樹林中立時顯出兩個黑衣人來,也不進門,隻在門外道:“屬下等跟着那人到時,主謀已被人以大鐵椎擊殺,那人續後也不知所終,遍尋不得,所在之處一片狼藉,所有書簡,器物盡數燒毀,并無任何線索,不過這幾日有一男一女往下邳而來,兩人相貌相似,劍法奇高,已有四五名追蹤之人被他兩人看出行迹,死在他兩人劍下,屬下等技藝微末,不敢近身,隻能遠遠尾随,我兩人昨日前來回報之時,那兩人已到下邳城百裏之外!”
“一男一女?”那姑娘原本還是一臉嬌羞之色,聽這兩人回報,面色頓時一寒,向着老者道:“怎地還有一個女的麽?這兩人又是甚麽來頭?不如我趕去下邳城,預先準備,免得張公子抵擋不住!”
“你去作甚?”老者見這姑娘牽挂之深,也是嘴角一笑,搖了搖頭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其中自然有一女子,難道你方才沒聽見這一男一女面貌相若麽,這一番來者不善,隻怕你接不下!”那姑娘也是低頭略一思索,神色忽的一變道:“一男一女……一男一女……面貌相似,這麽說不是夫妻,乃是……乃是……呀!這麽說,是他姐弟二人?”
老者臉上甚是有些無奈,忍不住搖頭揶揄一句道:“夫妻夫妻,你隻想着夫妻!”說的那姑娘臉上又是一紅,老者這才對着門外道:“五十裏之内,都有誰在!”外面那黑衣人略一思索道:“南北兩位大人在!”老者略一沉思道:“傳令,姚廣莫明日一早趕至下邳城聽命!”一聲令下,隻聽外面一支響箭破空而起,不多時遠遠又是一箭響起,再過片刻,又是一箭,聲音已是遠不可聞,那姑娘也是笑道:“狼齒雙刀對雙劍,兵刃上倒是不輸于人!”老者卻是長歎一聲道:“主謀已死,看來是殺人滅口,雪落覆痕,這一番要找出幕後主使之人,可就難了!看來人家也是謀劃極深!”
“師父隻是太過擔心!”那姑娘臉上頗有幾分不屑之色,瞧着屋中油燈道:“依着我說,不過是些喪家之犬,徒勞無功罷了,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大風府謹守中央,以八風之能,還能怕了他們不成,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就這還不算吳大哥……”
“這裏是亂說此事的地方麽?”那老者臉上忽然一怒,那姑娘也知自己又是失言,連忙閉口,低頭擺弄衣襟,臉上卻弄些古怪模樣,老者這才闆着臉道:“你莫要當此事等閑,如今世間能人極多,這些人苦苦經營,暗中下手,長此以往,未必便沒有得手之日,就算奈何不了始皇帝,或有其他毒計也未可知,怎可如此輕心大意?不過現下總算明白一件事,如今這個迷局,乃是楚國遺族劇中籌劃,其他幾國遺族是否參與其中,還不甚清楚!”那姑娘也是聽得神色一凜,就座上欠身一禮道:“徒兒知道錯了,往後再不這般莽撞!”
張良自那河邊小院出來,一路打馬往下邳城而來,到得城外,天色已明,城門大開,心中仍是詫異不已,到了項伯府上,見家仆們已是吃過早飯,打掃庭院,見他回來,都恭立一旁,張良也不吩咐,隻将馬匹交于衆人,自己拿着那些書卷直至後房,先将那六韬逐卷打開,一篇一篇看了下去,隻覺其中字字珠玑,計謀深遠,果然是前人智謀之大成,許多地方,都是自己心思不及之處,當下看得入迷,直到家仆送進午飯,這才将手中書卷放下,吃了兩口飯,又忍不住将那卷《九鼎道要經》拿起來翻了幾眼,仍是個看不明白,實不知這書中所講究竟是些甚麽意思,草草吃罷飯,剛命家仆收拾,外面便有人來報道:“禀公子,外面有人說是公子故人,聞知公子在此處,特此前來拜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