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是你那幫手已然被擒……”項伯沉思片刻,側着頭瞧着張良道:“爲求活命,因此将你供了出來?”話音一落,自己也有些覺道說不過去,搖着頭道:“若是如此,官府布告上又何必畫着你的容貌?若說當時不知,也說的過去,可直到如今都不曾變更,你那幫手十有是逃了!不過子房,你此事該當算計的極爲周密,連我這個做哥哥的,都被你瞞了過去,若不是那幫手洩露,你行刺之事,還有誰知?或許另有他人貪圖這懸賞也不一定!”
張良一臉沉思之象,一雙清澈深邃的目光盯着一盞油燈火焰緩緩道:“我行刺之事,爲了怕連累旁人,因此隻得瞞過項大哥,不過知道此事之人甚少,連我在内,也不過三人,如今我與那壯士都爲人所知,還有一人,便是那倉海君,除此再無第三人知道此事,若說貪圖懸賞……我雖不知倉海君真面目,但見他對秦國之憤恨,該當不是如此洩密求榮之人!”
“倉海君?!!”項伯面色一變,頗爲驚訝盯住張良道:“你說是誰?那知道你行刺之事的第三人,是倉海君?”張良何等心思,見他臉色,已是轉過頭來道:“看來大哥果然認識!”項伯幹笑一聲,臉現幾分尴尬道:“爲兄久在江湖,豈能不知倉海君之名,也說不上認識,不過聞名已久,知道此人是當今第一不滿秦國一統之人,他決然不會出賣兄弟你!”
“唉,被人出賣也就罷了!”張良眼光詫異瞧了一眼項伯,低頭苦笑一聲道:“不過還有一件奇怪之事,我行刺失手,奔波逃命,這本也是理所當然,可在這路途之上,數度被人追殺,僥幸逃的性命……”
“被何人追殺?”項伯神情一愣,猛地神色警惕聽了聽屋外動靜,神色緊張道:“可是秦國宮中高手麽?可若是這幾個甚麽風,子房你又如何逃的掉?”張良搖搖頭道:“若是那秦國這個風那個風,兄弟我也到不了下邳,此事奇怪就奇怪在這裏,要殺我的,一個個都不是活人!”
張良說的甚是平靜,項伯卻是聽的身上一跳,微有幾分懼意,擠出一絲笑容道:“不是活人?難道卻是死人不成麽?秦國若有這般本事,能驅使死人做事,那可真是要傳繼千世萬世了……”
“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張良見項伯這一下當真有些畏懼,知道楚人對神鬼之事頗爲敬畏,笑了一聲道:“乃是有人假冒那已死之人,專諸、豫讓這兩人,豈不是死了幾百年?可我遇見的那兩個要取我性命的,便是自稱專諸、豫讓!”
“七刺客?!你是說要殺你的是七刺客?!”項伯這一下吃驚更盛方才,幾乎是一聲叫了出來,見張良神色神色頗爲驚異,也知自己有些失态,連忙壓低聲音,神色焦急道:“七刺客怎會與你爲難?他們不是……不是……這個……此事斷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張良神情不變,聲音平緩瞧着項伯道:“那專諸、豫讓要殺我之時,曾與我對面而視,這兩個名字也是他兩人親口所說,兩人行事也跟那專諸、豫讓性情無二,專諸便是藏匕于魚,豫讓卻是義不殺手無寸鐵之人,身帶兩柄長劍!”
“不可能……不可能……”項伯此時臉上神色極爲雜亂,眼珠轉動,似在思量甚麽事情一般,連連搖頭,自言自語道:“七刺客如何會跟你爲難……難道是有人假冒麽……可這……可這……”猛的一擡頭看着張良道:“若是七刺客出手,你也是抵擋不住,又是如何脫身?”
“看來項大哥果然知道這七刺客來曆了!”張良此時一片了然,項伯看來對這七刺客所知不少,心中也是頗有幾分警惕,看來有些話不能盡說,臉上卻是施施然道:“不過兄弟我有些造化,那專諸、豫讓出手之時,幸得遇見兩個高手,将這兩人擊退,我這才得以道下邳城來尋項大哥讨個主意,依着大哥你在江湖上的見識,想必能替兄弟我尋出些端倪來!”
“高手?甚麽樣子的高手?可曾通報姓名麽?”項伯臉上憂疑之色越來越重,好似在琢磨甚麽事情一般道:“或是使甚麽兵器,不知兄弟可曾見着麽?”張良眼波一跳,略略舒展一下坐的有些發木的腿道:“一人使劍,一人隻是空手!”他說的乃是那趙景同秦不周兩人,項伯卻是望着屋頂,苦思半晌道:“難道竟是他兩人麽?”突的往面前桌幾上猛擊一掌,向着外面大叫一聲道:“來人,備馬,再準備三日幹糧!”
“主人,這麽晚了,主人要去哪裏?此時城中已然宵禁,出去不得了!”外面一個家仆應聲而入,聽着項伯吩咐一臉愕然,張良也在一旁幽幽道:“大哥這麽着急,是要去見甚麽人麽?或者是大哥知道是何人要取我性命?”
項伯聽那家仆回話之時,已是知道自己這一下太過心急,多少叫張良瞧出些不對來,不過他爲人甚是耿直,揮手命那家仆退下,看着張良,面色誠懇道:“此事的确太過蹊跷,不是做哥哥的我要瞞着兄弟,實是這内裏有許多不便,我也知道這七刺客來曆,可這專諸、豫讓何以要跟兄弟爲難,我也是實在有些想不通其中道理,今夜天色已晚,兄弟先行安歇罷,此事容我思量思量,明日再來跟兄弟細說!”
“也罷!就依項大哥!”張良見項伯面色鄭重,言語懇切,知道他必是有難言之隐,便也不去追問,項伯卻是連聲喚那個家仆進來吩咐道:“我方才吩咐你的,你自去照做,我今夜不出門,明日裏隻怕也要出門去,你再将客人領去客房,好生安置!”那家仆諾諾連聲,恭恭敬敬領着張良往客房去了,項伯猶自坐在屋内,呆呆望着一盞油燈眉頭緊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