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朵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雕花大床,蠶絲軟被。
是在紀府的房間裏。
外面一片亮光,已經天色不早。
紀小朵閉上眼,又再睜開,還是繼續躺在這裏。
但她卻忍不住有點恍惚,不太确定這到底是真是幻。
“阿離。”紀小朵喚了一聲。
陌離幾乎是立刻就出現了,抱着幾支開得正好的紅梅,笑嘻嘻道:“姐姐,你醒啦。看,這是我去西山摘的梅花?好不好看?給姐姐插瓶賞玩。”
哦,他竟然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送花了。
紀小朵不由也笑了笑,“嗯,謝謝。”
陌離就笑得更開心了,“姐姐喜歡就好。”
紀小朵讓他把梅花先放下,拉了他的手,輕輕道:“我很喜歡啊,所以,我想親親你。”
“诶?”陌離頓時就愣了一下。
紀小朵已經擡起頭來,吻上了他的唇。
陌離剛從外面進來,身上還帶了幾分冬日的寒意。
嘴唇柔軟而微涼。
紀小朵探出舌尖,溫柔地舔過他的唇瓣。
陌離整個人都僵住了,微微戰栗,連耳朵都紅了,卻并沒有推開她,反而伸手抱緊了她。
他被動,反應青澀,卻享受着這種感覺。
耳鬓厮磨,溫柔缱绻。
到後來,紀小朵幾乎都要忘記自己是爲什麽想親他的了。
就……感覺真是很好啊。
這樣的美男子,柔順體貼,又是喜歡的人……
她過了好一會,才軟在陌離懷裏,靠着他的肩,長長呼了口氣,“……真好。”
“嗯。”陌離也紅着臉應了聲。
他是在說剛剛那個長吻,紀小朵卻還多了層意思——如果這是笙煙的幻境,她絕對不可能讓陌離和紀小朵這樣親熱的。
在幻境裏第二次死在襄岸手裏之前,紀小朵和陌離在一起那麽長時間,都沒有一點親熱戲。
她其實早該察覺的,但那時才剛“死”過一次,襄岸帶給她的壓力太大了,她根本沒有注意。
既然現在能順利地親到陌離,這時的環境應該是真的,陌離也是真的。
紀小朵安心之餘,又有些郁悶。
這種事再多來幾次,她大概就真要精神出問題,陷入“世界真實”的哲學困境了。
她摟住陌離的腰,在他頸側蹭了蹭,悶聲道:“阿離,你要記得。我是真心喜歡你,才會答應你的。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見了,不辭而别,那一定不是我自願的。别人說什麽你都不要信,要來找我,要聽我自己解釋。記住了嗎?”
笙煙現在是把她放出來了,但紀小朵覺得能爲陌離豁出去獨自困守上千年的人,骨子裏肯定有幾分偏執,大概并沒那麽容易說服,誰知道她回頭思來想去,會不會又要反悔?
畢竟要說對付襄岸,還可以暫時聯手,要說起感情來,那就沒有道理可講。
就像胡十三說的,你根本不知道真仙到底有多少神通手段。
紀小朵覺得,她還是要在陌離這裏先備個案。
聽紀小朵這麽說,陌離原本還有點蕩漾的心情頓時蕩然無存。他把紀小朵從懷裏扒出來,正視她的臉,皺起了眉,“姐姐?出了什麽事?爲什麽突然說這種話?”
“沒事,”紀小朵搖搖頭,但很快又補充,“現在還沒事。總之你記住我剛剛的話。”
“好。我會記着。上天入地,生生死死,我們都在一起。如果姐姐不見了,我一定會找你,上碧落下黃泉,找到爲止。”
陌離應諾着紀小朵,臉色卻隐隐發沉。
他昨天準備聘禮回來,紀小朵還在寫文章,還有要改變世界的雄心,爲什麽睡一覺醒來,就跟他說這種話?
他就在隔壁,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就算他早上去摘花,也留了神識關注着紀小朵,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有人能避過他的神識對紀小朵做了什麽,紀小朵又不肯明說,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
紀小朵又跟陌離膩了一會,才起了床,一起吃過早飯之後,就又開始整理她還沒弄完的那些文稿。
既然她還沒死,也沒有再穿越回去,襄岸也還沒來,這些都做了一半了,總要先完成它。
不要看她跟笙煙說得信心十足,但真的要對付襄岸……她還得再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怎麽做才好,抄書也算是讓自己從那種緊迫的壓力中舒緩下來的一個方法。
陌離沒有打擾她,依然隻是留下一縷神識關注,自己就去找了笙煙。
笙煙能來紀府找陌離,陌離當然也有辦法找到她的行蹤。
她果然離紀府不遠,就在附近不知是誰家的花園閣樓上。
遠遠正能望見紀小朵的院子。
陌離在笙煙面前,就完全沒有在紀小朵身邊那種乖巧溫和,沉着臉,冷若冰霜,一見面就冷冷道:“你對姐姐做了什麽?”
笙煙也不介意,事實上,這副冷冰冰的樣子,才是她更熟悉的陌離仙君。
反而是跟在紀小朵身邊,大包小包,一臉傻笑,那像什麽話。
笙煙老實回答:“我給她推演了一下襄岸找到你們之後的情景。”
陌離就沉默下來。
他自己何嘗不是因爲擔心襄岸會先傷害紀小朵,才會一度想斬斷塵緣?
笙煙道:“後來紀氏說,是避是戰,總歸要師兄你自己選擇。那師兄你選什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