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朵到京城那天下了雪。
那座莊嚴繁華的古老都城在大雪的妝點下,又多了幾分素淨雅緻,有如名家畫卷,令人愉悅心醉。
比起在鄣州的大張旗鼓,趙明軒進京時反而低調得多,輕車簡從悄無聲息就進了城。
畢竟“紀娘娘”是“天女下凡”,又已經“回歸天界”,要說她護佑一方,偶爾化身顯靈,也就罷了,真被他套回來,就有點不太像話了。
紀小朵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回頭練兵啊,考試啊,她都要變化别的形象的。
她這會挑着車窗的簾子往外看,卻還是郁悶車和路都不行,時不時颠一下,她賞雪的興緻都淡了幾分。
不知道杜橋那邊橡膠種得怎麽樣了?
或者她先把水泥配方搞出來修修路?
趙明軒就坐在她身邊,輕輕道:“今天且先跟我回宮吧,回頭再讓他們挑了地段合适的宅子讓你選。你看中哪處,整理出來再搬。”
紀小朵說不進宮,他也真沒辦法勉強她。
隻能一步步走着看了。
“行。”
紀小朵表示理解。
雖然這個都城和她前世那個時空不太一緻,但京城嘛,其實哪朝哪代都一樣,永遠寸土寸金。
京城居,大不易。
她也沒想一來就能有合适的地方住。
甚至趙明軒借此拖延時間,她都可以理解。
她也沒住過皇宮,去貪幾天新鮮也好。
反正到時她真要走……死的也隻會是趙明軒。
等進了宮,趙明軒倒想把人往自己寝宮帶,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
他們後半截路程雖然沒再吵架,但也就算是相安無事,他很清楚紀小朵氣還沒消,不過是因爲她向來不做什麽沒用的事,懶得跟他吵而已。
他也不能逼得太緊,真惹毛她,自己也沒好處。
趙明軒把紀小朵安排在離自己寝宮最近的鳴鸾宮。
紀小朵也沒意見,反正就是臨時住一住。
宮女内侍都是早安排好的,跪拜行禮之後,趙明軒就擺手讓人退下,親自領着紀小朵參觀鳴鸾宮。
“……這些布置都是前朝留下來的,你要覺得不喜歡,隻管改。要什麽跟他們說就行。”
他這也算是吸取了教訓,當年他婆婆媽媽地給她布置那個小樓,結果反而讓她不高興,索性這次就什麽都不動由得她自己來搞好了。
紀小朵倒沒什麽不喜歡,隻是覺得這裏并不像她印象裏皇宮的富麗堂皇高貴奢華的感覺,反而有些簡約自然的清靜之意,似乎連靈氣都比外面濃郁一些。
等走到偏殿,發現那裏竟然還放了個丹爐。
紀小朵挑了一下眉。
趙明軒道:“其實這裏原本住的就是前朝那個給皇帝續命的妖妃。”沒等紀小朵說什麽,他連忙又解釋了一句,“我沒有别的意思啊,就是覺得她也算是修行之人。秋陽子說她在這裏布了個聚靈陣。而且,以她當初的受寵,選擇住在這裏,說不定是有什麽好處,那你應該也可以。”
他們雖然一直說妖妃,但其實那并不是真正的妖怪,隻是個會些邪術的修士。
前朝皇帝在兵臨城下無力回天時就選擇了投降讓位,所以京城和皇宮基本上沒有受到戰火波及。
妖妃倒是想逃,被趙明軒的火槍兵一輪齊射幹掉了。
她也是托大,沒把趙明軒看在眼裏,就哪怕他打下了全國的地盤,但畢竟是個凡人,能把修士怎麽樣?
她其實也聽說過火槍的威力,但身在深宮,沒有直接見過,安知不是下面那些廢物爲了推脫責任故意誇大其辭?
結果連個遺言都沒交待就死透了。
她的東西被趙明軒賞給了秋陽子等幾個投靠他的奇人異士,但這處宮殿,到底還有沒有别的什麽玄機就不太清楚了。
畢竟秋陽子修爲太低,平常捉個鬼算個命弄點小障眼法騙騙人還行,太高深的修行他其實不太懂。
紀小朵挺意外的。
她還以爲趙明軒讓她住這裏純粹是因爲近呢。
他這麽說,她還真的又仔細看了一圈,還躍上屋頂看了看。
說到風水,她其實并不精通,還不如莨縣時的張瞎子呢,能看個大緻罷了。但這時她用上靈力一看,就不由得驚歎出聲。
整個皇宮就建在龍脈的陣眼之上,至純至淨的靈氣彙聚而來,甚至輝映出實質化的金龍之形,氣勢巍巍,威儀煌煌。
這一刻,紀小朵才算真正體會到什麽是天地造化之功,浩瀚磅礴,恢弘厚重。
而這小小的鳴鸾宮,的确布有一個聚靈陣,正緩緩從龍脈中引入靈氣,因無人吸取,靈氣在此盤旋一陣,又散入天地間,重歸龍脈。
紀小朵深吸了一口氣,從屋頂上躍下來,道:“這裏是龍脈陣眼所在,對修行之人的确大有好處。”
趙明軒就笑起來,“那你不如在這裏長住?”
紀小朵瞪了他一眼。
趙明軒道:“實際上住在宮裏還是宮外,又有什麽區别?你不肯入宮,無非就是顧忌個名聲?但你真的在意那東西嗎?不如可以修行來得實惠吧?我可以給你令牌,出入自由。不過,以你如今的本事,想出去本來也沒人能攔得住你。”
紀小朵還真有點心動。
但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不必了。你也不用再一步步試探我的底線到底在哪裏。”她直截了當地說,“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夫妻,也不可能做情人。”
她的确不在乎别人怎麽看她。
但她知道自己會怎麽看。
她既然沒打算再和趙明軒有感情上的糾葛,就不該在這種事情上态度暧昧。
入宮住幾天是圖新鮮,長住算怎麽回事?
沒有可能,就不要給出虛妄的希望。
趙明軒的臉色頓時就沉下來,“爲什麽?明明以前……我們也有過很融洽的時光……”
紀小朵笑了一聲,晃了晃手上的黑镯子,“以一方的自由爲代價的融洽?之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你永遠都不會在意我本身的意願到底如何,哪怕我強調過很多次。說到底,隻要你開心就好嘛。但……憑什麽?”
她之前是反抗不了,現在爲什麽還要委屈求全?
犯賤嗎?
趙明軒咬了咬牙,沒有回話。
紀小朵道:“撇開這個不談,我們勉強也可以算是合作關系。僅止于此。别的都不需要再提。如果你能替我安排個房子呢,我就當是員工福利。如果不能,我明天自己去找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