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做了一輩子白(社)領(畜),紀小朵對“心中一萬句MMP,臉上還得挂出标準營業笑容”這一技能駕輕就熟。
反正不管怎麽樣,直接把趙明軒當甲方爸爸侍候着就好。
趙明軒當然能看出來她這假模假樣,心頭越發堵得慌。
他想要的是這個嗎?
這副讨好模樣,他後院裏随便挑個女人出來都能做得比她好。
但……的确是他自己在火頭上放了狠話。
他警告她老實聽話,她就乖乖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來,他還能再讓她改回去嗎?
可是看她這樣,又覺得興味索然,一點赢了的快意都沒有。
趙明軒心緒一時紛亂,卻又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他今天當然不是特意來跟紀小朵發火的,隻是一時真被氣着了。
任誰來說,他對紀小朵都已經寵得上天了,才讓她這麽沒輕沒重沒分沒寸。
今天的事,哪一樁拎出來他不能生氣?
他送她鋪子,她就懷疑他别有用心。
現在開業了,倒去找别人來剪彩撐腰。
當着他的面,給别的男人送禮,還包得那麽花裏胡哨。
他說要過來,她就開這勞什子慶功宴,還沒等他!
杜橋算什麽人?也來參加她的店鋪開業慶功?人家還嫌棄她的臉!她倒還特意去請他!
他難道不該生氣?
何況,他也不過就是說了事實,哪句有錯?
趙明軒越想越氣,索性也不再去想了,哼了聲,邁腿進了廳裏。
慶功宴的菜才剛上,滿滿當當一桌子,還沒有人動過,眼下天氣熱,倒還沒涼。
但趙明軒隻掃了一眼,就挑起眉來看着紀小朵。
紀小朵心裏罵了一聲,卻還是乖覺地道:“大人想吃什麽?我親自重新給你做。”
趙大人這才滿意,随意地一揮手,“天氣熱,也沒什麽胃口,随便做幾個小菜就行。”
沒胃口你幹脆别吃啊!
紀小朵磨着牙去了廚房。
又讓魯二娘帶着張牛媳婦把這一桌子菜搬到張家人住的院子去大家吃了。順便還把陌離也叫過去。
她真是有點擔心陌離沖動跟趙明軒動手。
陌離學武的時日畢竟還短,他現在連老徐師傅也打不過,更不用說趙明軒了。
趙明軒現在可能真不會弄死她,但打陌離一頓遷怒,她隻怕還得多謝趙大人親自動手“指教”。
紀小朵這邊重新做幾個家常菜,倒也很快。
趙明軒今天算是矯情到底了,索性要她擺到後院的石桌,就是她之前喝酒的地方。
紀小朵能怎麽樣?
乖乖擺過去呗。
趙明軒說随便做,但紀小朵還是照顧他口味的,兩葷一素,湯紅油亮,麻辣鮮香。
菜一上桌,趙明軒就不由得食指大動,哪還有半點“沒胃口”的樣子?
沒有直接狼吞虎咽,都是多虧了他因爲良好出身而刻在骨子裏的教養。
美食安撫了他的口腹,也安撫了他的脾氣。
吃飽喝足,趙大人就對紀小朵道:“剛剛氣頭上話說得重了些,你不要介意。”
紀小朵随口應了聲,心中卻不免腹诽,這道歉可一點誠意都沒有。哪天要是氣頭上手重了些,随便把人拍死了,難道人家還得還魂來說一聲“不介意”?
吃完了飯,趙明軒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紀小朵便又給他泡了壺茶。
趙明軒隻喝了一口就皺起眉來,“茶葉太差了,回頭給你送點好茶來。”
紀小朵本想說有喝就不錯了,但一轉念,就捕捉到一個信息。
他說回頭給她送茶,是不是就代表,他沒想——至少暫時沒想——娶她回去?
紀小朵才一挑眉,趙明軒就看出來了,放了茶杯,道:“嗯,你喜歡在外面,就在外面吧。”
但見紀小朵眼神都亮了,他胸口又不免一悶,哼了一聲,“你是不想進趙家,還是真這麽不待見我?”
當然是兩者都!
但紀小朵隻勾了勾嘴角,微微輕哂。
這個問題他們從根本上就沒可能達成共識,說多了也沒意思。
趙明軒自己其實也明白的,氣呼呼地瞪了紀小朵一會,到底還是不想再自讨沒趣,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
“你那香皂,每個月能産多少?”
紀小朵微微皺了一下眉,“你問這個做什麽?”
趙明軒道:“如果我可以保證你的人手和原料,半個月之内,能不能做出一千盒?”
紀小朵靜了一瞬,就笑起來。
她就知道這狗男人不會真的隻是單純來吃個飯!
“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爲什麽才花這麽多心思想方設法做這個做那個?”她問。
趙明軒怎麽可能不知道?
隻是紀小朵這麽一說,他心中頓時就湧起了一絲不妙。
紀小朵伸出手指做了個剪的手勢,“但是,就在剛剛,你,親手、親口、親自,剪斷了我所有的希望。做與不做,我都隻有一個結局,我還做個屁啊?”
沒等趙明軒開口,她又道:“當然,你的人天天盯着我呢,從原料到配方到流程,一清二楚,你本來也不是非我不可,自己去做就得了。”
趙明軒陰沉沉地眯起眼來。
趙忠他們雖然的确知道這肥皂的原料是些什麽,大緻也看到了該怎麽做,但他們哪有紀小朵那些精妙心思?
紀小朵看着他,笑得燦爛。
“大人說得對,我一直指望着你的心軟,的确太天真了,也不該貪心地一面借你的勢,一面還想要自由。但是,反過來也是一樣哦。趙大人一邊想睡我,還一邊想我替你做事賺錢,是不是也想得太美了一點?”
她的臉還沒有好,半邊黑半邊白,這時笑起來,半如羅刹半如仙姝,再詭異不過。
這副尊容,偏要作怪。
趙明軒冷哼了一聲,“我差你那點錢?”
“哦~”紀小朵拖長了聲音應了聲,就不再說話,隻是目光中的揶揄都快要實質化了。
你不差錢,你隻是想要香皂,還不是要她做事?
趙明軒從來沒覺得哪個女人有這麽可惡,他卻……又毫無辦法。
畢竟感情和思想,都沒辦法強求。
他可以強占她的身子,卻沒辦法讓她喜歡他。
他其實也有辦法威脅她做了這批香皂,但……下次呢?她那些别的奇思妙想呢?
他又不想真的殺了她。
趙明軒心頭有點後悔,他今天晚上可真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早知道……
不,就算早知道,他還是會生氣的!是個男人都忍不了!
趙明軒這麽想着,就更氣了。
他在那衡量糾結生悶氣,紀小朵也不急,就坐在旁邊,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有什麽好喝的!都不知從哪裏弄來的陳茶,白送人都不要!趙明軒現在簡直看什麽都不順眼。
他過了好一會,才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問:“一千盒香皂,要多久?”
紀小朵挑了挑眉。
趙明軒又深吸了一口氣,磨了磨牙,道:“我等你自己願意嫁給我!”
紀小朵唇角立刻就彎起來,但又顧忌着這時候真不能太得意,連忙又輕咳了一聲,問:“有什麽忌諱嗎?我說香皂上。”
趙明軒的目光一瞬間就冷下來,這批香皂的用途,他可還沒跟她提過。
紀小朵連忙舉起手,飛快地解釋,“我猜的!能讓你暫時放棄我,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你趙大人又不差錢,送妻妾親戚也用不了一千盒這麽多。那麽,年輕輕的已經身居刺史高位的趙大人,眼下這關口,最可能差的就是消息和門路了……那多半是要送進京裏了。金銀珠寶太打眼,反而這種新奇又有趣的日常用品,才更好鋪路。所以才要先問,你要送的貴人,有沒有忌諱?萬一什麽香味過敏呢?”
趙明軒看着紀小朵,很久都沒有說話。
你說……他怎麽可能舍棄這樣的女人?
隻可惜越是聰慧通透的女人,那顆真心,就越發捉摸不定。
他輕輕歎了口氣,反而笑了笑,“你不必管這些,照你店裏的做就行,隻把标記抹掉。錢我按你的定價給你。”
“趙大人爽快。這麽大的量,我給你打個折吧。八折,四千兩。”紀小朵笑着伸出手,“正好兩清。”
想得倒美。
趙明軒磨着牙,還是伸出手來,與她輕輕一擊掌。
“兩清。”
紀·氣成河豚·明軒:你不過就是仗着老子喜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