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來到新澤西的第一時間就被提醒,今年這裏的球市非常火爆,爲了能夠得到一張總決賽的球票,許多球迷不惜從其它城市驅車十幾個時趕到這裏。但網隊似乎事先并沒有預料到會有如此多的人虎視耽耽地盯着他們手中的那幾萬張球票,不僅沒有開通網上購票的業務,球館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員也是少得可憐。也正因爲這樣,我們在抵達大陸航空球館時,老遠就看到那裏聚集着無數排着長隊等待買HarlWorgighnt票的球迷。聽負責安全工作的保安介紹,他們多半已經在那裏等候了二十幾個時,所以看上去無一不是蓬頭垢面,一臉菜色。看到這一幕,手裏拿着NBA官方提供的采訪證件的我們不禁暗自慶幸,至少我們無需也混在他們的隊伍中碰運氣。
不過如果你肯放點血出來的話,大可不必受這份罪,自然會有票販子主動找上門來。在人群中我們便發現幾個黃牛黨人,往來穿梭于球迷隊伍之中,四下詢問是否需要球票。他們的眼神很狡黠,言語也頗具挑逗性,問得人心裏癢癢的。有幾位膽子大一點兒的人和他們搭了幾句,但随之又被他們爆出的票價吓得縮回頭去。
據他們手中的球票價格貴得驚人,一張普通席位的球票價格也要翻幾個跟頭,好一點的差不多要賣到票面價格的十倍左右,這幾乎等于是明目張膽地從你口袋裏搶鈔票了。但即便如此,這些人卻不急于将球票脫手,因爲他們清楚越是臨近比賽開始,越有可能釣到大魚。苦了那些兩袖清風的藍領球迷,勞心費神地在球館門口排上幾隊,卻還是逃脫不了要看電視轉播的命運。
任何融一次來到新澤西都會辨不清方向,因爲這裏的建築布局很随意,又像完全沒有章法。偏偏湊巧我又是一個路癡,多跑點兒冤枉路自是無可避免的。但幸閱是,我遇上了一位熱心的出租車司機,他給我幫了大忙。
我與這位司機是在大陸航空球館外圍的公路上邂迥,當時我正站在路邊,手裏捧着一張新澤西地圖似懂非懂地查找着,他的車在我的身邊停下。車窗搖下,一張二十幾歲夥子的臉從車裏探出來:“MayIhelpyou?“這句話我到美國後已經聽過不下數十次,因此忙不疊地搭腔:“Yes!“于是,我坐上了他的車。車子平穩地開動了,他從後視鏡中仔細打量了我一番後,接着問:“AreyouChinese?“當聽到我肯定的回答後,他聳了聳肩膀,操着半生不熟的漢語對我他其實也算是半個中國饒。
望着他的金發碧眼,我感到很納悶,見我一頭霧水,他笑吟吟地告訴我他是紐約人,七年前來到新澤西,做起出租車司機的職業來,但他的家人都還生活在紐約。他尤其提到自己的女朋友,那是一位北京來的姑娘,他們相處已經有差不多五年的時間。他告訴我自己的漢語便是從女友那裏學到的,他很向往來到中國,特别是到北京來,所以才很努力地學習漢語,沒想到這次遇上我竟提前派上了用場。
坦白講,他的漢語其實并不靈光,這或許是因爲他接觸的中國人很少的緣故。他的每句話都很精練,決不會超過四個詞,而且排序又往往是混亂的。因此在我聽起來,那絲毫不比江浙一帶饒普通話更加容易理解。好在我們都習慣在言語不通的情況下用借助于肢體語言,于是我們就在相互指手劃腳中理順了我這一整的行程,并且制定了一條最精簡的路線。
在新澤西街頭整整轉了一,我和這位紐約司機也就整整相處了一。在這裏,我從他的身上了解到很多關于這座城市的見聞,包括哪家酒吧的啤酒味道最好,從哪裏能夠買到打口的光碟,什麽時間有哪些值得關注的電視節目,以及怎樣在肯德基買到七五折的漢堡.....
這可能是網隊曆史上距離NBA總冠軍最接近的一次,因此新澤西的各大媒體都将關注的焦點聚集到這幾場總決賽上。在那裏我結識到一位名叫Jones的朋友,他是當地電視台的一名體育記者,這次肩負着全程報道總決賽的重任。由于他們電視台近幾個月的收視率并不樂觀,因此他們決心要借助這次總決賽的機會重新将觀衆拉回到電視機前來,爲此,他們特地派出一個由七人組成的報道組。通過和他的交談,我們多少了解到一些美國傳媒的工作習慣。和中國的電視媒體明顯不同的是,同樣轉播場比賽,他們卻将更大的報道力度放在捕捉場外的花絮上,而這甚至要占去全部轉播時間的四分之三。
這也許是受美國人開放、随意的個性所決定的,按他們的法是,如果離開對現場花絮的報道,很少有人會目不轉睛地連續看上兩三個時的比賽而不感到疲憊。我相信他的話是真的,因爲我看到他們的确是這樣做的。他們有一支報道組24時守在大陸航空球館,拍攝那裏的球迷排隊購票的情景,以及新澤西市民對于這場即将到來的決戰所表現出來的興奮之情。Jones還告訴我這樣一則趣事,一次他們在街頭拍攝球迷遊行的場面時,遇到裝扮奇特的一家人。于是他們立即把鏡頭對準這家中那個看上去不過四五歲的女孩,Jones問她是否喜歡網隊,女孩點零頭。Jones接着問她最喜歡網隊的哪名球員,女孩思考了一下,随即很堅決地回答:“Kobe!“
鄧肯的眼神還是像一潭湖水一樣沉寂,即使馬刺在主場輸給對手時仍沒有改變過,但從他在賽前熱身時那一臉認真的神态中,我們略微能夠察覺到眼前的平靜僅僅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預兆。沒有攜帶着2比0的比分一起來到新澤西,他對自己幾前的表現顯然并不滿意。而如今兩隊又重新回到同一起點之上,對于他來,迫切需要做的就是幫助馬刺挽回失落的顔面。
在接受TNT電視台采訪時,鄧肯的回答很精練,卻也很巧妙。“我一直在提醒自己,現在才真正到了揭開蓋子的時候,至于瓶子裏面的水有多滿,很快就會有結果。”連續三場客場的比賽對馬刺來無疑是一次艱難的考驗,他們不僅要确保在這幾場比賽中重新赢得優勢,必要時還應當給自己留出沖刺的餘地。鄧肯沒有把話得太滿,或許他的心裏還在忖度如何應付昔日聯盟最佳防守隊員穆托姆博的糾纏,他一定要征服對手才行,因爲他是馬刺的支柱。
面對對手唇槍舌劍的挑釁,基德卻仿佛置若罔聞。他沒有在賽前熱身中做太劇烈的活動,這可能是由于他腳上的傷仍沒有痊愈,他不想在這樣一次無足輕重的訓練中舊傷複發,影響到自己在總決賽中的出場時間。基德之于網隊的價值毋庸置疑,離開這樣一名全明星後衛的策劃和調度,網隊隻能是一支拆除了扳機的手槍,雖然也荷槍實彈,但卻丁點兒威力也發揮不出來。他深知馬刺内線實力何等強大,所以他不會傻到沖到籃下去和鄧肯、羅賓遜硬碰硬,他隻是站在三分線外神情專注地練習着遠射的功夫。如果你進不去籃下,最好還是先确保外線投籃的質量,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的座位被安排在觀衆席的第四排,距離賽場隻有十幾米的距離,坐在這裏可以清楚地聽到場上隊員的交流。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到現場見證總冠軍決戰,但能夠如此近距離地感受比賽,這還是讓我們興奮不已。坐在我身邊的是一名國内的同行,他似乎對比賽并不感興趣,而是津津有味地玩着自己手機裏的遊戲。“你猜這場比賽誰會赢?”我和他搭讪。“馬刺吧,我覺着是。不過誰赢都沒關系,最好能打到第七場,這樣我還能多看幾場。”
網隊從比賽一開始就把握住場上的主動權,雖然基德的投籃不中和傑弗遜的失誤漏球幾次将球權白白讓給對手,但馬刺隊同樣沒能把握住這幾次進攻機會。或許彼此對于對手的進攻威力都心懷忌憚,兩支球隊在比賽開始後的兩三分鍾裏表現得很有些畏首畏尾,即使在陣地進攻中已經制造出機會,卻仍不敢貿然出手投籃。還是網隊最先将比分改寫,基德發動的一次快速反擊協助基特爾斯從容地将球塞進籃筐。這記灌籃不僅大大提高了網隊的士氣,現場氣氛也随之更進一步升溫。
網隊的先聲奪人刺激了馬剌球員的每一根神經,他們随即利用手中的球權進攻到對方半場後,施展開自己最擅長的陣地進攻。帕克将球分給禁區前沿的鄧肯,由他來完成下一輪的策應。勃文得球後晃過對方的防守投籃,但這次出手并沒有爲馬刺隊率先打破沉默,大衛.羅賓遜補籃再次偏出籃筐。海軍上将的确應該複員了,雖然他一直努力在和時間賽跑,但他的腳步移動和身手與其巅峰時期相比至少減緩了三成,他的這次蹩腳的補籃随即引起觀衆席。上的一片噓聲。
前來大陸航空球館觀看比賽的并非完全是網隊的鐵杆追随者,其中不乏來攪局湊熱鬧的外鄉人,但網隊淩厲的快速進攻卻徹底俘虜了他們的眼睛。每次球權回到主隊的手中,球場裏都會響起海浪般的喝彩聲,這氣勢足以将馬刺硬生生地壓制在自己的半場内。
馬刺的首粒進球仍然出自鄧肯的手筆,他在傑弗遜的幹擾之下,距離籃筐6碼處一記絕妙的勾手投籃,皮球穩穩地滑進籃筐。鄧肯似乎在有意以這樣的方式向對手示威,連在場下端坐的波波維奇也情不自禁地爲他的這次表演興奮得揮動手臂。
比賽的第一次暫停出現在距離第一節結束還有6分20秒時,羅斯替換下找不到狀态的羅賓遜上場後,很快便得到一次出手的機會,但他的跳投仍然被籃筐無情地拒絕。傑弗遜搶到籃闆球後交給基德,後者似乎對這個球并沒有充分準備,被鬼魅般沖過來地傑克遜從手中将球偷走。但搶斷成功的傑克遜沒有将其轉化爲一次得分,反倒是被基特爾斯再次将球斷去後,随即在三分線外果斷出手。球進,網隊再次領先對手三分,波波維奇随即做出一個暫停的手勢。
比賽重新開始後,網隊仍然利用速度和體能上的優勢牢牢地遏制住對手的進攻,在他們轉風車一般的嚴防死守之下,馬刺的進攻體系開始出現問題,投籃不進,傳球被斷,帶球失誤,這位對手創造了連續發動快攻的機會。網隊一度以8分的優勢領先于對手,直到鄧肯打闆投中一球,網隊以結束第一節的戰鬥。鄧肯在這一節中得到7分和4個籃闆,而他的死對頭肯揚,馬丁卻爲網隊貢獻了10分和3個籃闆。
穆托姆博重新出現在網隊的陣容之中,他的身形看上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強壯,這也許與他久疏戰陣不無關系。穆大叔在上一場比賽中爲網隊取勝立下首功,教練斯科特顯然有意克隆曆史,讓他在内線牽制住鄧肯的作爲。這是一招好棋,但也是一招險棋,先發中鋒科林斯很難抵擋強悍的鄧肯的一味硬吃,以穆托姆博的比賽經驗和防守意識,雖然不足以完全凍結鄧肯,至少可以避免籃下失陷的危險。
但同時令斯科特感到擔心的是穆托姆博畢竟年事已高,腳下的移動不一定跟得上鄧肯的節奏,而一旦穆托姆博防守失敗,馬刺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将比分差距縮的機會。但穆托姆博看上去信心很充足,他的眼神仍然桀骜不馴,很有點兒文革期間造反派的勁頭,與他的眼神相對,心頭自然而然便會浮上一層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