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内實行自治,有自己的更夫等服務人員。
除了名稱不同,其實職能已經有了後世的雛形。
興安坊是洛陽豪富巨商住的高檔社區,坊内主道可行并兩輛馬車,隻有居住功能,所有店鋪都必須建在坊外的臨街。
如今這個時代,一到晚上,到處就黑壓壓的一片,隻有大戶人家的門口,會挂兩個燈籠,方便路人。
守門的衙役盤坐在路口,喝着小酒,吃着花生,根本沒有一點警戒心。
如今天下太平,興安坊又在内城,衙役們與其說在保護,不如說是混日子。
餘滄海天還沒黑,就與弟子們翻進了興安坊街口的第二家,控制住了屋主一家。
除了在外跟蹤周臻一行的蔣人剛,其他人都藏在了這家的屋裏。
他們怕街坊鄰居串門,連火都不敢生,聞着旁邊鄰居家傳來的飯香,一個個隻能餓着肚子。
餘滄海一直端坐在大門後的廊檐下,閉目養神,其他弟子也不敢驚擾了他。
隻有他的兒子餘人彥嬌生慣養,忍耐不住。“爹,林平之他們在酒樓吃香喝辣,我們在這裏餓着肚子,孩兒去集市上買些燒餅來給師兄們吃吧。”
餘滄海也是饑腸辘辘,不過是端着架子,聽見兒子這樣說,就坡下驢點了點頭道:“速去速回,不可誤了大事。”
周臻一行在王家下人的帶領下,進了興安坊,這個時候天色已黑。
餘人彥買了燒餅,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周臻一行。
他怕誤了大事,一路小跑,飛快回到他們占據這家,發現蔣人剛他們已經回來,所有人都已經蒙上了面罩。
衆人顧不得再吃燒餅,聚集在餘滄海的身邊,聽他說道:“身上所有青城派的标識都不能留,能抓住林平之母子就盡快撤離,若事不可爲,抓住林平之那個小兔崽子就好。”
蔣人剛道:“師父,那甯中則能正面硬擋樂厚,令狐沖更是殺了兩名江湖高手,你一個人能對付他們兩人嗎?”
餘滄海自負地嘿嘿笑道:“待會不要廢話,開門就攻擊,即便是天王老子,今日也要扒下他一層皮。”
周臻一行安步當車,衆人有意将年紀還小的嶽靈珊圍在中間。
令狐沖手扶劍柄,雙目盯着第二家的大門。
這個時候,嶽靈珊輕輕扯了一下周臻的衣袖。
周臻扭頭溫柔笑道:“師妹,有話想跟我說?”
嶽靈珊又拉了一把,然後緊緊挽住了周臻的左臂。“師兄,你也還小,不要沖在前面。”
衆人都楞了一下,這才知道,嶽靈珊雖然年紀小,卻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她的天真,可愛,也隻是爲了化解衆人的壓抑。
周臻伸出右手,想要去扶她頭上歪掉的發簪。
這個時候,第二家大門中開,身材矮小的餘滄海率先攻了出來,手中的長劍舞出了一片劍芒,罩住了衆人。
跟在他身後出來的有四人,還有四人從圍牆上跳了下來。
早有準備的令狐沖二話不說,抽出了長劍,一招破劍式從餘滄海的劍招破綻中刺了進去,攻向了餘滄海的左肋。
那餘滄海原本以爲自己的一招開門揖盜能将所有人攻退,卻不曾想,首當其沖的令狐沖都沒有退一步。
隻有王夫人摟着嶽靈珊,向街道的另一邊退了兩步,卻也不是他的劍逼退的。
餘滄海不得不防,向右跳了一步,一掌擊向了令狐沖。
令狐沖劍招一轉,化爲破掌式,餘滄海大吃一驚,他的一掌竟然直接送向了令狐沖的劍尖。
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弟子,竟然有如此精妙的劍招,餘滄海越發肯定華山派得到了辟邪劍譜。
本來以爲趁其不備,就能逼退華山派衆人,讓弟子們趁機虜獲林平之。
可是一個令狐沖就把他擋住,讓他格外憤怒。收回了左掌,他一聲大喝,摘下了腰間的劍鞘,擲向令狐沖。
他的内力深厚,遠超令狐沖,這個時候,他隻想依靠内力逼退令狐沖。
令狐沖一招破箭式,擋住了劍鞘,将劍鞘擊碎,但是卻被這股内力撞擊的後退了三步。
從圍牆上跳下來的青城派弟子還沒有來得及大施身手,首當其沖的方人智就被令狐沖随手一劍,刺穿了喉嚨。
令狐沖胸間有嘔意,知道這一招硬擋餘滄海,受了一點内傷。
他也不心急,看了一下場内的形勢,索性站在一邊調息。
餘滄海擊退了令狐沖,還沒有來得及慶幸,隻見甯中則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把長劍在甯中則的手指之中來回跳躍,竟然讓餘滄海看不清這一招要從哪裏出招,擊向哪裏。
而跟着餘滄海來到洛陽的八個弟子,即便是功力最高的蔣人剛,也不過與以前的令狐沖實力差不多,其他人更遜一籌。
他們不要說搶人了,就連跟在周臻她身邊的八個镖師都比不上,這八個镖師,個個都是二流以上實力。
八個弟子,除了被令狐沖直接刺死了一個方人智,其他人不過兩三個回合,就被幾個經驗豐富的镖師打倒在地。
甯中則長歎了一口氣道:“如果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魔教猖獗,我武林正道該同心協力,應對魔教。”
旁邊一座屋頂傳來一聲冷哼。“好大的口氣,華山派看來是安穩日子過的久了。”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左側的屋頂,黑暗中,能看到對方年紀已經不小,滿面白須。
甯中則長劍反握在手中,抱拳問道:“請問閣下何人?”
這個時候,餘滄海卻一聲不吭,長劍刺向了甯中則的後頸。
衆人心中一凜,令狐沖已經沖了過去。“狗賊,暗箭傷人。”
“铛”地一聲,餘滄海有十成把握的一劍,卻被甯中則反手一劍擋住。
甯中則的身子向前飛躍了幾步,身子在空中翻轉了一圈,變成了側身面對房頂老翁和餘滄海。
看到這一幕,餘滄海顧不得手上的震動,如堕冰窖。
這甯中則一個女子,内力不比他弱,劍法更是高的驚人。
隻憑簡單的兩招,他知道對方的實力不在自己之下。
八個弟子已經死了一個,七個被俘,其中一個還是自己的兒子。
原以爲華山派衰落了,可是現在看來,是他餘滄海坐井觀天,夜郎自大。
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林平之了,眼睛在地上的俘虜中找着餘人彥。
現在他隻想搶到自己的兒子,遠走高飛,其他弟子,現在顧不上了。
可是,令狐沖的長劍襲來,自己偷襲甯中則,激怒了這個被甯中則養大的令狐沖。
令狐沖劍法雖然精妙,可是内力不足,餘滄海并沒有太多擔心。
他不退反進,逼近了令狐沖,不給對方施展劍法的空間,靠内力獲勝。
但是令狐沖并不傻,他被魔教追了一千裏,殺了幾十人,打鬥經驗如今也非常豐富。
餘滄海進,他就退,餘滄海退,他就進。
他的劍法精妙,往往攻向餘滄海不得不防的部位,兩個人戰的不可開交。
餘滄海心急如焚,若是暴露了身份,青城派可就要從武林除名了。
甯中則望向了屋頂的老人,再次抱拳:“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對方哈哈笑道:“老夫不是你的仇人,對你們也沒有威脅,今日隻是過來看一場狗咬狗的把戲。告辭!”
甯中則見他想走,腳尖蹬地,飛了起來。“既然是魔教中人,就留下來吧。”
兩人眼見鬥在了一起,周臻想要喊一聲,又閉上了嘴巴。
他猜出對方應該是隐居在洛陽的綠竹翁,這個是品行高潔,精通音律,好美酒,不是個壞人。
不過,如果兩個人不打起來,甯中則在,餘滄海怕是也死不了。
看到餘滄海和令狐沖戰作一團,在镖師們的出手下,兩個人不分上下。
周臻大聲道:“放暗器。”
令狐沖道:“不用,我不怕他。”
镖師們自然以周臻的命令爲準,五六枚飛镖擦着令狐沖的身子射向了餘滄海。
餘滄海被圍在中間,無處可躲,雖然擋住了三枚,還是被兩枚射中了大腿。
更主要的是,他爲了擋暗器,劍招破綻大出。
令狐沖趁機一招兩儀劍法中的混沌一破,這一劍原本是想刺餘滄海的小腹。
卻不曾想,餘滄海腿部中镖,身子一矮,這一劍,竟然直接刺入了餘滄海的頭顱。
堂堂一代青城派掌門,江湖一流高手,竟然死在一個後輩手中。
原本被點穴躺在地上的青城派門人,這個時候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哭了起來。“師父……爹……”
甯中則看到下面的變故,心中一震。她從來沒有想要餘滄海的命,更想讓對方知道華山派的厲害,主動退去。
卻不曾想,自己的徒兒竟然把他給殺死了。
綠竹翁見她戰意大減,心中暗自心寒,一句狠話也不敢說,飛身離去。
這華山派的娘們邪門!不對,華山派人人都邪門,爲什麽一個個武功都這麽高!
他原本以爲自己要比甯中則武功高的多,現在兩人竟然半斤八兩,甚至,還吃了點虧。
看來以後對華山派,敬而遠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