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山腳下一動,但,最終定在了原地。
“不是……我……”陶然整個人都是無措的,“可是……明明……”
蘇寒山沖她搖搖頭,撥通了她的手機。
明明隻相隔數米,陶然卻隻能在手機裏跟他通話,她突然覺得受不了這個,紅着眼看着他,就是不肯接。
他指指手機,對她說,“聽話。”因爲隔得遠,他又戴着口罩,聲音嗡嗡的,根本聽不清。
陶然猜測到他就是要她接電話的,紅了會眼,還是接了,他現在這個情況,她還能讓他操心麽?
“陶陶……”
就一句,兩個字,他溫柔的聲音敲在她耳膜上,她就忍不住了,眼淚瞬間湧進眼眶裏。怕他看見,低下頭。
“你自己就是護士,你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時候要保持怎樣的态度,不能意氣用事,冷靜一些,和平常一樣,好好工作,知道嗎?”
“好。”她咬住唇,仍然低着頭。
蘇寒山沉默了一下,“陶陶,你要讓我放心。”
“嗯,你放心就是了,我會好好工作的。”
蘇寒山微歎了口氣,“你這個語氣就不是讓我放心的。”
“那你要怎樣才放心?”陶然小聲嘟哝。
“擡起頭來。”
陶然一聽,心裏更加難受,但她還是大聲說,“好!”擡起了頭。
“别哭……”
“我沒哭!”陶然打斷他,聲音裏都帶着哭腔。
蘇寒山默然,點點頭,“我去醫院了,你回駐地去,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
陶然一看,他手邊停着輛自行車,他這是打算蹬自行車去?
蘇寒山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我現在并不嚴重,醫院救護車留給最需要的病人。”
“不是還有……”這話陶然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她了解,蘇寒山是不會坐志願者的車的,她改了口,“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不行,我陪你一起!”
“陶然!”蘇寒山的語氣嚴厲起來,“請你理智一點!我自己是醫生!我知道自己是什麽情況!醫院離這也不遠!”
陶然深深看着他,哽咽,“是,對其他人來說,你是醫生,或者對你自己來說,你也隻是一個醫生,是千千萬萬普普通通醫生中的一個,但對于我來說,你是蘇寒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蘇寒山,沒有第二個。”
空氣在這一刻凝滞。
片刻之後,蘇寒山收起手機,對戴晟道,“戴晟,不廢話了,拉住她。”
說完,他低頭騎車就走。
陶然追過去,剛跑了兩步,就被戴晟抓住了,連一旁值班的工作人員也來拉她,她終究沒能掙脫他們的手,眼睜睜看着蘇寒山孤零零地騎着車漸漸遠離,在空曠的街道,漸漸變成一個渺小而寂寥的黑點。
當這個黑點也看不見的時候,她看着空空的街道,覺得心裏像被剜去了一塊一般疼痛,最後滑坐在地上,無奈而又無助地沖着戴晟大哭起來,“蘇寒山他不是……他是……他是我男朋友!是我愛了很多很多年的人,你知不知道?”
戴晟默然,知道,全北雅都知道。
原本,這是個有點好笑的梗,但此刻,他一點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