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黃奶奶進入普通病房後，每天都能收到一份小禮物，有時候是一張小卡片，有時候一朵小花兒，有時候是一塊小餅幹。
聽說，黃奶奶還爲餅幹生過氣。爲什麽隻有一塊餅幹？她不夠吃！
陶然看見護士群裏在讨論黃奶奶，不由自主就笑，完全不用看就能想象出老奶奶氣鼓鼓撒嬌的樣子。
蘇寒山看她拿着手機都傻笑出聲了，忍不住問她，“看什麽呢？這麽好笑？”
陶然将手機一收，小眼神瞥了瞥蘇寒山，覺得以後老了蘇寒山絕對不可能像老爺爺那樣還拿着花兒糖果兒哄她的，暗暗歎了口氣，但不死心啊，不由又瞥了一眼，瞥見某個人的眉眼清淡，再想想他宛若老人家的生活習慣和他家裏寡淡的裝修風格，再一次肯定，老了的日子沒準就是鹹菜白粥的生活……
她再一次地搖頭歎氣。
蘇寒山被她逗笑了，“這看着我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我不是北雅最好看了麽？”有個内心戲多的女孩兒是什麽體驗？每秒都不知道她下一出會如何語出驚人，當然，戲多的女孩兒是不會讓他失望的，下一秒果然驚人得很。
“好看當然還是最好看……”陶然還是歎氣，“可人心是不能滿足的啊！”曾經的她，将“到蘇醫生身邊”視爲人生第一願望，隻要到他身邊就行，然而，真到了他身邊，又想入非非，有了進一步的想法，好不容易終于把他裝進自己碗裏，又開始看着别人碗裏的菜更有滋味……
陶然，你這樣是不對的！
陶然忿忿地批評這樣的自己。
“……”蘇寒山卻将這個忿忿的眼神看在了眼裏，下意識看了下不遠處的甯至謙，不動聲色，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我記得你和小豆兩個從前喜歡喝雪家的奶茶，後來又改喜家了？”
“那可不！”陶然點點頭，“誰老喝一家啊，會喝膩的！”
“……”蘇寒山覺得還是不要對這件事做評價了，但想了想，還是沒能忍住，一本正經道，“小孩子，心性不定，喜新厭舊的。”
“不是……”陶然覺得自己很無辜，“這不叫喜新厭舊，這叫勇于嘗試新事物！”
“……”蘇寒山成功得再次被噎得閉了嘴。
然後陶然發現，蘇老師這一路怎麽都不說話了呢？不過，這也沒啥，蘇老師一向不愛說話，于是她自己叽叽咯咯說開了，“蘇老師，你知道嗎？曾爺爺哄着黃奶奶，說等疫情過了就帶奶奶去迪士尼玩呢！”
“蘇老師，你說，等我老了，還要去迪士尼玩，别人會不會覺得我老妖怪？”
“哼，等我老了，我不但要去迪士尼玩，我還要背迪士尼的小熊背包！我才不管别人怎麽說。”
“蘇老師，你會怎麽說？”
“嗯？”某蘇老師被喚醒，“呃，好啊。”
“這可是你說的！”陶然滿意了，心情不錯，下車的時候，和甯至謙遇上，讓甯至謙先走，還很有禮貌地問候，“甯主任好。”
甯至謙點點頭走了。
蘇寒山和陶然走在最後，慢悠悠的，蘇寒山憋了又憋，終諄諄教導，“喜歡本身沒有錯，但還是要注意，不該喜歡的不要喜歡。”甯至謙已婚！你知不知道？
陶然憂愁了，蘇老師這話的意思，是她年老的時候不該喜歡小熊背包嗎？哼，蘇老師也這麽刻闆？
她腳一跺，不開心了，“我偏要喜歡！我就喜歡！”
蘇寒山眼看着她尾随着甯至謙進了電梯，不由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臉，但一想自己戴着口罩，手就頓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