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陶然想起了小豆和高老師的“恩怨”,頓時緊張起來,覺得蘇寒山有高老師“附體”的前兆,她急了,“蘇老師,你可不能向高老師學習啊!”
這裏面又有高正浩什麽事?
“高老師怎麽了?”
夜幕降臨,空無一人的街道,初上燈火在冬末清冷的空氣裏微光冉冉,蘇寒山眸色溫和,氤氲淺映,聲音也像那些影影綽綽的光芒,隔着霧,隔着雲,柔和得不像真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小陶然從夢裏醒來,懵懵懂懂的,聽見老陶問她:小陶陶怎麽了?
陶然繞着他脖子的手臂微微緊了緊,臉貼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憤憤不平的語氣,“高老師啊,太讨厭了,老找小豆的茬!”
蘇寒山都不知道到底該同情高正浩還是同情小豆了,“高老師個,叫找茬?”
“難道不是嗎?小豆太倒黴了!”爲好友抱不平。
“……”這可真說不準是誰倒黴。蘇寒山試着引導,“你們倆就沒好好想過爲什麽高老師老要找小豆?”
“想過啊!”怎麽可能沒想?
“哦?那得出什麽結論?”
“小豆說她出發之前忘了上香。”
“……”
“我當然說不是啦。”
“那你怎麽看的?”
“我就幫小豆分析啊,我覺得是小豆一開始就得罪高老師了,給高老師取外号,叫高老師高黑面來着,沒想到高老師這麽小心眼,這就惦記上小豆,處處刁難!我還給小豆出主意來着,讓她好好兒跟高老師道個歉,就說知錯了,請高老師放過她,誰知道高老師聽了反而罰得更厲害了!你說有這樣的嗎?”
“……”蘇寒山都不知道說啥了,隻能奉勸,“你啊,以後少給小豆瞎出主意!”就這屬Fe的,還敢給别人出主意呢!
“我也想不出好主意啊!”陶然有些沮喪,“我覺得高老師的外号應該改改,高黑面不适合他,應該叫高針尖,心眼兒就跟針尖兒一般大!”
“……”蘇寒山忍不住道,“我倒是給你和小豆想到一個外号。”
“什麽外号?”陶然突然來了興趣,湊到他耳邊問。
“鋼鐵姐妹。”
蘇寒山說完就感到肩上挨了重重一擊,陶然高興的聲音同時響起,“太對了蘇老師!這外号太适合我們了!我倆的情分就是堪比鋼鐵!等會我告訴小豆,讓她也高興高興。”
高興高興……
那就,高興吧……
隻要高興就好了。
“蘇老師,你看那,你看。”陶然指着一處小廣場,“原來這裏不是小廣場,但也是市民夏天傍晚來遛彎乘涼的地方,我小時候,我爸常帶我來,每次回去的時候,我都困得不行,我爸就給我買支冰棍,讓我吃着,背我回去……”
說到這裏,陶然看着蘇寒山的後腦勺,兩邊的街景在餘光裏随着蘇寒山步伐的節奏起起伏伏,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蘇老師,你累了嗎?我自己走吧?”
“沒事,不累。”
陶然其實也不大想下去,枕在蘇寒山肩上,心裏莫名的,一絲兒懼怕也無。初聞父親染病時的崩潰、陶女士下落不明的擔憂,無端都沉寂下去了,心裏隻剩一片安甯和源源不盡的勇氣。
六年前,年輕的蘇醫生答應她一定能治好她的父親,她便相信他能;
六年後的今天,他仍然答應,她便仍然相信。盡管,作爲一個成熟的醫護,她知道所有艱難與後果的可能性,可她更知道,崩潰與焦慮在困難面前并沒有用,前方是一座巨山,那就鼓起所有的精氣神,努力攀爬不退縮,彼此協作,相互支撐,哪怕最後結果不盡如人意,那也要奮勇直前,沒有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