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想了一下,明白了,遲疑着,“那……那不是抖起來的語氣嗎?”她後來自己都覺得自己挺可笑的,她怎麽突然就神經質質地這麽跟蘇老師說話呢?那一定不是她!
但蘇寒山卻堅定地看着她,“對!就是抖起來的語氣!”
陶然心裏沉沉的,原本裝着事,被蘇寒山這麽一說,還被他明亮又堅決的眼神這樣盯着,思維不由自主就跟着他跑了,情不自禁就道,“你……你帶我去找媽媽!”末了,又開始想哭,“我想去找媽媽!”
“來,跟我走。”蘇寒山拉着她大步往外走。
出了醫院,陶然發現他帶她去的并非回家的方向。
“蘇老師,我們去哪裏?”
“帶你去找媽媽。”
“可是……”這不是去她家的路啊!
“藍姨核酸結果是陰性,目前把她安排在别的地方隔離,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
聽見“陰性”這兩個字,陶然緊繃的心松了大半,理智似乎也回來了,跟着蘇寒山悶聲走。
蘇寒山本來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她悶悶的,一路,自然都是沉默。
但隔離地點果然離醫院不遠,不多時就走到了。
“就在這裏。”蘇寒山并沒有帶她進去的意思。
她點點頭,也沒打算進去,這點她還是有分寸的。
“在哪呢?”她看着這房子排排的窗戶問。
“就是那個窗戶。”蘇寒山指了指。
陶然看見窗口挂着一條紅絲巾,這倒是藍女士的風格,這樣五顔六色的絲巾,藍女士擁有不下二十條,出街必備,旅遊神器。
想到平日裏風風火火神氣活現的藍女士,陶然想笑,眼淚卻先掉下來了。
“我媽說,拍照沒有絲巾等于沒有靈魂。”她對蘇寒山說。
蘇寒山點頭,“藍姨有着十分有趣的靈魂。”
“我媽聽你這麽說一定很高興,她啊,就怕被年輕人抛在時代後面了,一直走在潮流最前線。”陶然拿出手機,“我再打她電話試試。”
這次倒是打通了,熟悉的專屬于藍女士的大嗓門在那頭響起,生龍活虎的,陶然的眼淚再次掉下來,這世上沒有什麽比聽見媽媽的聲音更讓人安心的事了。
“媽,媽媽,你電話怎麽一直打不通啊?”她甚至還想跟藍女士撒個嬌。
藍女士在那頭笑,“你媽笨的!手機沒電了,我也沒帶充電器,不知道這房間抽屜裏就有充電器呢!我才找到!哦,對了,女兒,你還不知道媽媽在哪吧?女婿讓我來的這裏,讓我隔離。我好着呢!吃飯啥的都有人管,夥食特别好!你放心啊!還有你爸爸那裏,你也不用擔心,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可你想,有女婿在呢,當年就是他救了你爸的命,這回也一定沒問題!女婿說了,我們要好好吃飯,把身體練得棒棒的,才有力氣和病毒打仗!女兒,媽媽不怕,你也别怕!病毒就是紙老虎,隻要我們強,就能打敗它!我們可不能先示弱了!還有,你幫我把這話帶給你爸,他要是敢再這樣就向病毒投降,我饒不了他!讓他想想我外号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