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的可能性不是沒想過,來援醫之前就做好了這個準備,誰不是抱着“無論生死”的心來的?可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會在這種情況下到來。
不是沒有委屈,但此時此刻,哪裏顧得上委屈?
等。
等結果。
等人來宣判。
無論結果是什麽,其實都不那麽恐懼,這等待的過程反而更煎熬。
手裏拿着手機不斷地刷着,是想緩解心裏的不安與焦灼,但刷到的是什麽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手指不止一次從微信裏蘇寒山的名字上劃過,卻也僅僅是劃過而已,并沒有做停留。
今早沒看見他,她就覺得好像很久不曾見他了,其實不過才隔了一晚而已,前一天晚上她還看着他的樣子入眠。
但他現在肯定在科室裏忙着。
他知道今早的事了嗎?應該知道了吧?他一定很擔心,希望他别告訴老陶和藍女士,老人家一旦曉得了,隻怕焦灼得日夜不安。
手機在她手裏就像她此刻無處安放的心一樣,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
最後,她索性不看了,坐在那兒一任思維發散吧,想他,想父母,想各種淩亂紛繁的事。
時間慢得像在爬。
蘇寒山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彼時她正坐在那兒形似發呆,靠走廊的窗戶外出現了人影都沒發現,直到聽見有人叩窗了,她回頭一看,才看見窗外站着的人。
先是一陣狂喜,繼而心裏卻莫名一酸,她猛沖過去,把坐着的椅子都帶翻了,而後站在窗邊,看着玻璃那頭的他,未語先凝。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怎麽說,她好想抱抱他,可是她抱不到,隻能隔着窗戶,雙手撐在玻璃上,傻傻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門。
是要她開門的意思吧?
她眼眶一紅,拼命搖頭。
然後,她就看見他眼眶紅了,不,一直紅着的,隻是此時潮潮的,隔着玻璃,像是有液體的光澤。
“蘇老師,我沒事啊!”她忍住自己的淚意,用力沖着他笑。一定要把笑容放到最大,讓他不用擔心。
結果,他眼眶更紅了,掏出手機來,指指手機。
“哦!好!”她立馬返身去取手機。她可真傻!怎麽就沒想到用手機說話呢。
她的手機已經在桌上震動了,她趕緊拿起來,接聽後,卻沒有傳來聲音。
她詫異地回身一看,隻見蘇寒山站在窗外,怔怔地看着她,卻什麽都沒說,見她望過去了,他還微微轉開頭。
他一定很難過吧?難過得說不出話了……
她揣測着,笑着朝窗戶走去,“蘇老師,我沒事啊,你不用擔心,我好着呢。”
終于,他回過頭來,沙啞的聲音響起,“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一點兒沒有!”她大聲說,“蘇老師,我跟你說,我運氣可好了!今天的事兒一準兒是烏龍!真的真的,從小到大,有好多回,我眼看着就要倒黴了,結果都是烏龍!這回肯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