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聽着,沉甸甸的心漸漸被暖意包圍,像沐浴在南方暮春的雨季,依然沉重,卻潮暖濕潤。
我愛你這三個字,她隻在影視劇裏聽過。藍女士一生風風火火,老陶木讷内斂,她作爲女兒是沒見過他們這樣直白地表達過感情。而她自己……
她已經出隔離區了,不便再返回給黃奶奶看視頻,于是把它轉發給小米,小米即将在六小時後來接現在這位護士的班,到時候讓小米想辦法盡快給奶奶看視頻,盡快得到安撫。
我愛你。
也許這是尋常不過的三個字,但在這樣特殊的時候,這三個字卻變成了一種力量。
她忽然就很想找到那個人,跟他說一聲:我愛你。
然而,她就耽擱這麽點時間,蘇寒山卻不見人影了。
黃醫生跟她說,“蘇主任讓你先回駐地,他有個病例需要會診。”
這樣的事兒也很正常,她剛來那會兒,蘇寒山總是到駐地了還在忙着回複各種診斷咨詢消息,時不時就從駐地被叫走。
她點點頭,打算一個人去看看護士長。
剛到病房門口,就聽見裏面哐當一聲脆響,有東西掉到地上了。
她敲敲門,叫了一聲“護士長”,推門進去,隻見護士長老公戴晟正彎着腰在倒水,回頭見到她笑了笑,“小陶。”
地上有打碎的杯子。
陶然趕緊幫着收拾碎瓷片,戴晟讓她别動,待會等他來,但陶然手腳利落,馬上就清理好了。
護士長看起來已經好了不少,反而關心陶然,問她最近累不累,是否害怕,問她病房裏情況怎樣。
護士長一向就是這樣,嚴厲又溫柔。業務上嚴厲地鞭策着她們這些年輕護士成長,業務之外處處是溫柔和暖心。
這麽好的護士長,怎麽會婚姻不幸福要鬧離婚呢?
她暗地裏打量了一眼戴晟。這人看上去比蘇寒山還要成熟,而且是那種刻着閱曆的成熟,雖然她眼裏除了蘇寒山再容不進其他男人,但客觀上她不得不承認,護士長眼光不錯,比蘇寒山也就差那麽點兒吧……
和護士長聊了會兒,陶然才知道,護士長這是打算出院重新回到崗位上去了。
戴晟求助似的對陶然說,“小陶,你勸勸她吧,她要工作,我肯定支持,可也得等好齊全了,現在就去工作我怎麽放心?”
就這事兒,陶然當然是站在戴晟這邊,極力勸阻。
護士長看她的眼神和看戴晟的截然不同,目光柔柔,正是陶然熟悉的護士長,“誰不累呢?傻孩子,你們不累嗎?蘇主任他們不累嗎?誰不是在堅持?誰不是在竭盡全力?”
“可是我們……”
陶然還待繼續勸說,護士長微微一笑,“蘇主任呢?今天不跟你一起?”
雖然陶然性子直,但還是有點臉紅了,“他還要會診。”說完又認真道,“我等下跟蘇主任說,蘇主任同意你回去就回去,蘇主任說不行就是不行。”反正不能讓護士長這麽快返回崗位。
“這麽快就唯蘇主任是從了?”護士長帶着點揶揄的語氣。
“啊?”陶然臉更紅了,但還死要面子,“我才沒有!病人要聽醫生的話,不是天經地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