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把他們帶到駐地,是一處專門空出來給醫護人員住的賓館。
陶然和小豆的房間是相鄰的。
能看出來,乍然進入這座城市,小豆有點緊張,一路都在重複背着院感老師的要求。
“門把手消毒……門把手消毒……”站在門口,小豆默默念叨,拿出手消,不忘回頭對陶然道,“手消啊!别忘了!”
陶然其實還好,可能因爲是故鄉的緣故,并沒有小豆那樣緊張兮兮。
“劃三區……劃三區……”
在小豆的念叨聲裏,陶然打開房間門,按照院感老師說的,把房間劃出污染區、半污染區和清潔區,然後開始整理行李,把工作要用的東西分了出來,而後,把房間所有地方都用喊氯消毒劑消殺、噴洗,房間裏充斥着濃濃的消毒劑的味道。
之後,醫療隊便開始了進院前的再次動員和緊急培訓。
練習穿防護服的時候,陶然出現了問題。
她的頭發本來就是不太聽話的發質,很容易變得亂糟糟,所以從小就留着長發,好歹有皮筋可以束縛一下,如果剪短發,那每天早上一定是雞窩,但現在這樣一頭長發穿防護服很不方便,對防護也不利。
護士隊伍裏已經有人開始剪頭發了,陶然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狠了狠了心,反正在醫院都穿着防護服,蘇寒山也不會看見她蓬着雞窩頭的樣子,剪吧!
剪刀交給了小豆,小豆的剪發術,不是陶然嫌棄,反正她後來照鏡子的時候,是不願承認這就是自己的,狗啃的也比這齊整!
不過,根本不用她照鏡子,她目前是個什麽慘狀看小姐妹們的反應就知道了!
别人的頭發剪了後都服服帖帖,隻有她的,莫名其妙往上猛竄,好像在唱随風奔跑自由是方向。
有小姐妹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護士長見了,溫溫柔柔過來給她把頭發理整齊,安慰她,“好看,會再長長的。”
陶然委委屈屈點點頭,她倒不是心疼頭發,她隻是覺得自己未免醜得太有個性,不過,她這頗具個性的醜能讓緊張的氣氛裏增添幾聲笑聲,也算值得了……
第二天,他們醫療隊就進醫院對接了。
南雅醫院,蘇寒山所在醫院。
陶然短暫的護理生涯裏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病人。
經過醫院門診大樓,望進去,大廳裏全是人,從裏面傳來悲怆的情緒激動的哭聲,有人相互攙扶着進去,也有人哭着走出來。
陶然知道蘇寒山在這家醫院,下意識望進門診大廳的最初也是在想,他會不會是在門診接診?可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如鲠在喉,什麽都忘了,走了老遠,耳邊還回蕩着那些哭聲,眼前浮現的也全是一張張愁容。
他們最終去了隔離病區。
在院感醫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監督下洗手、帶圓帽、口罩、護目鏡、防護服、隔離衣、面屏等等,再相互檢查,花了半小時時間,進艙。
陶然是在這裏見到蘇寒山的。
他也穿着防護服,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
病區新收治進來病人,他忙得根本沒看見她,直接進去救人了。
可她知道是他,他和護士說話的聲音,他匆匆一瞥間護目鏡後的眼睛,她不會認錯,而他轉身時防護服後“蘇寒山”三個字,也證明了她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