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院子外有噪雜的聲音。
蘇于重等人則是趕緊出了院子,在院外候着。
“你們這是鬧騰什麽呢?”
“這不是折騰我這個老頭子呢麽?”
說着話,蘇幾先已經被仆人扶着,一手拄着拐杖,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爹,是安兒這孩子想要見您。”
蘇于重開口,滿臉凝重。
蘇幾先也歎了口氣:“進去說吧。”
于情于理,蘇府内不管是誰想要見他,肯定都是要拜見他的,可偏偏,他兒子讓人去請他,說大孫子想見他。
其實,得到這個信的時候,蘇幾先就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等進了小院以後,蘇幾先在石墩上坐下。
蘇安這個時候方才開口,道:“可否讓無關之人都出去?”
“下去吧。”
蘇幾先開口,微微咳嗽了幾聲,到了他這個年紀,身體已經快不行了,各種毛病都湧了出來。
等院子内人全走了之後,蘇安拿出了之前準備好的三柄石劍,放在了桌子上,如同剛才那般把石劍的用處說了一遍之後,分成兩份,給了蘇幾先一把,蘇于重兩把。
“你這?”
蘇安的語速十分之快,甚至,他話音落地,三柄小巧的石劍已經如他分配那般落在了蘇幾先和蘇于重的手中。
“您老的身體,以後應該會好許多。”
蘇安笑着開口,揮動衣袖,以靈氣替蘇幾先調理身體,之後,又将三道靈氣分别打入蘇于重和蘇倩倩及蘇參會三人體内。
這道靈氣,倒是沒有其他的左右,和打入蘇幾先體内的靈氣有着異曲同工之效,都是用來調理身體的。
有這一道靈氣孕養身體,他們幾個除非是在遇到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若不然,絕對能有百歲左右的壽命,而且身強體壯,無災無病。
“行了。”
做完這一切,蘇安歎了口氣,有些話,不用說的那麽清楚,就像是蘇于重今天過來一樣,有些話,不用他說出來,同時出現在他院子周圍的那些人就能說明問題。
出現在他院子周圍的那些人,一個個呼吸綿長,很明顯,這些都是所謂的高手。
這些人出現在他院子周圍是什麽用意,他心裏自然是清楚的。
“我也該離開了。”
“塵緣就此也算是了斷了。”
“不過,切記,不可以我所留之物爲非作歹,若不然,必有報應。”
蘇安最後又提了一句這話,他可不希望蘇家的人利用他留下的這些保命手段胡作非爲,若真是讓他發現了,他絕對會收回還剩下未用的石劍。
“安…。”
蘇于重剛喊了一個字,蘇安的身形就已經淩空而起,有白雲自他雙腳升騰,拖着他扶搖直上,消失不見。
而這一幕,雖然極快,可也恰巧有人看到,尤其是蘇安小院周圍的那些人。
“這……。”
蘇于重有些茫然的看着已經不見絲毫蹤迹的空中,偶爾有白雲飄動,不知上面是否也有仙人蹤迹。
“他這是……。”
饒是平時蘇于重掌管蘇家,見過各種場面,可現在也是有些頭腦發懵。
“這孩子,是成仙了。”
蘇幾先手中的拐杖使勁在地上砸了一下,竟然直接從石墩上站了起來,十分惱怒的看着蘇于重。
過了片刻,蘇于重方才深吸了口氣,面色難看,此時,他豈會不明白是什麽情況。
那個曾經被他抛棄的兒子,如今成仙尋了回來,不管是了斷塵緣還是如何,這一切,其實都等于是看他自己的決定了。
甚至,若是他直接讓這個兒子祭拜祠堂,認祖歸宗,而非現在這般,恐怕,他這個仙人兒子能夠護持蘇家最起碼幾十年。
對于傳說中長生不老的仙人而言,幾十年,根本不算什麽。
甚至,蘇家後輩子孫,也可能有機緣。
可現在,他那個仙人兒子已經走了,留下三柄石劍走了。
雖說石劍威力驚人,可隻有三次機會,而且,還是死物,隻能存一甲子左右。
一時間,蘇于重心中五味雜陳。
“剛才的事,不準外傳,否則,決不輕饒。”
蘇幾先手中拐杖使勁砸了砸地面,這話,自然也是說給蘇倩倩和蘇參會兩個小輩聽的。
“知道了。”
蘇參會和蘇倩倩兩人低聲開口,心情也很是失落,雖說蘇安才回蘇家半年左右的時間,可卻和他們兩個走的比較近。
半年時間,足夠讓他們在親情之外,成爲好朋友了。
“你這逆子啊,說你什麽好。”
蘇幾先看向蘇于重,無奈的歎了口氣,可又說不出什麽。
“罷了,罷了,随你們折騰吧。”
說完這話,蘇幾先就拄着拐杖自顧自的走了,也不用人扶,而且,步伐穩健,沒有絲毫的搖晃。
“你們也都出去吧,别讓人進來。”
蘇于重緩緩在石墩上坐下,長出了口氣,雙目微微合攏,滿腹心事,可不管他心裏想什麽,這個時候都已經晚了。
他雖然從心裏上認下了蘇安這個兒子,可,畢竟不是從小被他看着長大的,多數時候,他都會忍不住去算計,畢竟他的商人。
沒想到,算計到最後,原本以爲十拿九穩的事情,結果,出了這麽大的差錯。
蘇府的事情,蘇安自然不會在去多想,塵緣已經等于是了斷了,日後,他也不用在惦記那麽多了,若是有緣,日後路過崇北的時候,或許還會去蘇家看一看,但除此外,不會在太過惦記了。
“也該是去大周一趟了。”
蘇安于雲端之上自言自語,傳言中,大周的靈氣比大魏要濃郁許多,在加上其他的一些事情,他早就想去大周了。
大周,才是列國中的強者,更可以稱之爲這個時代天下的中心。
原因很簡單,大周繁華無比,國富民強,這些,都遠非是大魏和其他一些國度能夠相提并論的。
如今,蘇安所處的位置,就在大魏和大周的交界處,想去大周,隻不過是動一動念頭,片刻間,腳下的白雲就能把他帶去大周境内。
當然,這也隻是大周的邊境,但蘇安并不準備直接去大周國都,而是準備自大周邊境,步行至大周國都。
“要是在大周在尋不到什麽天材地寶,可就真要頭疼了。”
一念而動,蘇安已經在大周境内按下了雲端。
他所落下的位置,已經過了邊境數百裏,是一個略微繁華的小鎮子。
大周的服飾和大魏服飾相差無幾,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傳聞,千年前,兩國本是一國,後來雖然不斷演變,但又經過天下大亂,其實,兩國百姓甚至互有數代之前的親眷在他國。
也是這種原因,早就了大魏和大周兩國的服飾幾乎一樣。
“你打聽附近有什麽稀奇古怪的地方?”
蘇安在鎮子内的攤子上吃雜碎的時候,和攤主的老人閑聊,一般而言,這類的攤子,都是年紀大的人做的多一些。
畢竟,這類攤子不用太耗費力氣,年紀大些也可以,年輕的,更多的是去做一些賣力氣的活。
“是。”
蘇安點了點頭:“實不相瞞,在下是專門給書說人寫些奇聞異事的,所以,每到一處,肯定是要多打聽些事了。”
“要不然,每次說書都是那幾個段子,時間長了,聽的人也膩了。”
蘇安随口就找好了理由,總是要找個不錯的理由,免得被人多想。
“這可是有才學的人才能寫的啊。”
攤主很是欽佩的看着蘇安,滿臉敬重,在這個時代,能夠識文斷字之人,最是受人敬重,畢竟,一個縣内,大多數百姓都是不識字的。
能識文斷字,在普通人家裏,都能當成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了。
“混口飯吃,不至于被餓死。”
“真要是能有什麽大能耐,何必走南闖北的尋這些奇聞異事?”
“如今天下雖然太平,可是路走多了,總是不安全。”
蘇安這話不錯,如今天下太平不假,可一些強盜賊人什麽的,還是有的,尤其是單獨一人上路,很容易會碰到危險的。
更何況,現在這個時代出行可沒有太快的交通工具,多數時候,都是要在外露宿的。
在外露宿,若是能碰到良善人家借宿,這是最好的,但其實很多人不願意借宿的,原因很簡單,萬一碰到心懷不軌的人家,一個人借宿,指不定半夜腦袋都沒了。
到時候,自己孤身一人,那才叫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所以,其實相較之下,能有一間破廟或者荒蕪的房屋過夜,這才是最好的,若是倒黴,直接露宿荒郊野外。
到時候就隻能祈求别碰到什麽飛禽猛獸了。
尤其是陰雨天的時候,若是尋不到避雨的地方,一場大病,半條命都沒了。
當然,這隻是普通人家,若是那些富貴人家出現,前呼後擁,有護衛守護,各種食物帶的都有。
晚上還能安營紮寨,除此外,就算是下雨了,也能直接在馬車内避雨。
“都是混口飯吃,能活命就成。”
老人歎了口氣,不過臉上也是有幾分神采的,畢竟這些年國泰民安,而且也風調雨順的,到不至于他父輩的時候,竟然還有吃草根樹皮的時候。
當然,老人也有吃過草根樹皮,但那是有天災人禍的時候,官府雖然也會撥糧,但肯定不夠吃,所以草根樹皮就成了糧食。
但也都是摻雜在糧食内吃的。
這種情況,也不常見,比起他父輩的時候,戰亂不停,種下的莊稼快秋收了,結果,敵軍或是強盜來襲,直接搶走或是糟蹋,等等,常年都有餓死人的事情發生,能否活命,全靠運氣。
比起那個時候,他這輩子,已經算是享福了。
“咱們這,要是說什麽奇聞異事,還真沒有。”
“不過,聽說咱們鎮子東邊鬧過鬼。”
老人聲音壓的很低:“這都是俺爹的時候傳下來的,說是咱們鎮子裏,曾經有大戶人家一夜之間被滅門了。”
“後來,經常鬧鬼,那個宅子都被人給燒了,有請法師作法,才算是結束。”
“可那之後,鎮子東邊,晚上仍舊有人哭笑的聲音。”
“村子裏有大膽的人去,但什麽也沒看到,就是覺得渾身上下冷的厲害。”
“但也有的晚上去了以後,回來仍舊和沒事人似得。”
“那些病了的,非說是看到一個老宅子,裏面都是死人在飄蕩。”
“不過,這都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
老人打了個哈欠:“現在,這麽多年了,知道這事的不少,可那個地方也聽不到哭笑聲了。”
“而且,平時就算是真有人從那邊路過,也沒什麽不适應的。”
“估計啊,就算是有惡鬼什麽的,這麽多年過去,也都沒了。”
老人一手揉了揉眼睛,他大早上過來,一直到現在過完正午,原本平時這個時間他都會趴在桌子上眯一會,今天正好這個時候有客人,實在是沒法眯眼,這會困的厲害。
“那您老覺得,我該不該去看看?”
蘇安嘴角上揚,咧起一絲笑意,眼神中甚至帶着幾分的詭異之色,雙目緊緊盯着老人,不放過他的一絲表情變化。
“這事,我這個多半截子入土的老家夥可不多說。”
“要不然,真出事了,這可就是我這個老家夥的罪孽了。”
老人嘿嘿笑着,滿臉憨厚的模樣。
“那就今晚去看看吧。”
蘇安微微點了點頭,不在看店家,而是喝了一口湯,慢慢咽了下去:“今晚深夜。”
“到時候瞧一瞧是不是真的鬧鬼。”
“在下可是最喜歡這種鬧鬼的傳聞了。”
蘇安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帶着一絲莫名的笑意,若是熟悉他的人,這會肯定已經從這絲笑意上看出來他心裏已經有開始有什麽算計了。
“那您可要小心點了。”
老人的聲音壓的很低:“真要是出了什麽事,您一個外鄉人,恐怕是沒人知道。”
“勞您擔心了。”
蘇安笑眯眯的開口,把手中的空碗放在桌子上,同時笑道:“要不然,先欠着?明天若是能在于此相見,在下雙份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