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蘇少爺久等了,還望蘇少爺海涵,海涵啊!”
周成快步從外面進了後廳,腳下生風,氣勢十足。
手裏拿着托盤的丫環跟在他身後,在後廳門外停下,周成雖然隻是魏府的管家,可魏府在慶州城内有着不小的權勢,他這個管家地位也是水漲船高,以至于自身氣勢不凡。
“你是?”
蘇安裝作剛才沒有聽到外面的談話一般,坐在椅子上分毫沒有動彈,隻是微微擡頭看了一眼周成。
“魏府管家周成!”
周成面色不變的沖着蘇安拱手,沒有分毫的動怒:“剛才門子通禀的時候,家中正好有些急事,讓蘇少爺久等了,還望恕罪,恕罪啊。”
對于蘇安的身份,周成現在不知道,可他應付那些頑劣子弟是有一套的,這些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把他們高高捧起來就成了。
“你家老爺呢?”
蘇安低頭,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蓋子在茶水上輕輕劃過:“可是覺得蘇某不值得他出來一見?”
“派你個管家出來打發蘇某,可是瞧不起蘇某?”
雖然沒有經驗,可一言一行間,蘇安把一個傲慢的形象演繹的淋漓盡緻。
“不敢,不敢。”
“隻是家主身體不适,不宜出來會客,還望蘇公子見諒。”
“您若有什麽話,直接對魏某說就成,魏某定會如實禀告家主的。”
周成仍舊滿臉陪笑的開口,别以爲他們魏家就這麽好騙,隻是魏家不願輕易得罪人,而且,蘇安雖然年輕,且穿着普通,可身上出塵的氣質是絕對騙不了人的。
這怕不是哪家的公子、少爺出門遊玩了。
就算真把這個無禮的少年轟出府去,魏家也不怕得罪人,但完全沒這個必要。
而且,他雖然是魏府管家,權勢頗大,可他心裏明白,他隻是管家,而不是魏府的主人,要認清自己的地位,不給府裏招惹麻煩,忠心耿耿,這樣他管家的地位才能穩固。
“讓你家主過來。”
“有些事,你做不得住,若是你家主不來,等蘇某親自去尋他的時候,怕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蘇安把左手的蓋子放在右手的茶杯上,右手用力,直接把茶杯扔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發出“铛”的一聲,茶杯雖然沒爛,可裏面杯子蓋傾斜,裏面茶水全都濺了出來。
“蘇少爺。”
周成聲音陡然略微低沉,想要發火,可吸了口氣,還是忍了下去,敢在魏府這麽猖狂,如果他帶的話不能讓老爺滿意,今天,他也别想這麽輕松的從魏府走出去。
“怎麽?不滿了?”
蘇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頭前帶路吧,能讓蘇某親自去見你家老爺,算是你家老爺的福分。”
周成深吸了口氣,氣的身子都有些發抖,這話如果換成年紀大些的,他還不會這麽生氣,可偏偏從這麽個黃口小兒嘴裏說出來,任誰也壓不住心裏的怒火。
“蘇少爺既然執意要見老爺,請!”
周成雖然心裏大怒,可臉上仍舊擠出了一絲笑容,既然現在不準備翻臉,那心裏的怒火就壓在心底藏好了。
“帶路吧。”
蘇安打了個哈欠,緩緩開口,這種感覺還不錯,就是有些容易飄起來。
周成領着蘇安在後院轉了幾個彎,才算是到了魏府家主魏間的房内。
“老爺,這位蘇少爺非要見您。”
周成來之前,就已經有仆人先他一步小跑着過來禀告了,所以他到了以後根本沒有停留,在魏間身邊伺候的仆從打開房門之後,直接領着蘇安進去了。
“蘇公子非要見老夫,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老夫年邁多病,有失遠迎,蘇公子海涵。”
滿頭白發的周間躺在床上,雖然說話聲音有些無力,可面色看起來并無半分蒼白,但聲音中又透漏着中氣不足。
公子、少爺這種稱呼,在大魏國内原本是南、北兩方不同的稱呼,可逐漸的,就模糊了界限,反正是一種客氣的稱呼,沒人會計較太多。
“聖母娘娘廟。”
蘇安嘴角上揚,眼中透漏着說不清的笑意:“魏老爺應該知道蘇某在說什麽了吧?”
“什麽意思。”
魏間臉色大變,渾濁的雙眼中有片刻的精光閃爍,聲音也提高了不少,就連已經站在他床邊的周成也是神情大變。
聖母娘娘廟。
慶州城内很少有人不知道,這不算是什麽稀奇的事。
可現在有人特意找到了他府上,指名道姓要見他,這可就不同了。
“聖母娘娘廟是咱們慶州城内人盡皆知的地方,蘇公子該不會是來詢問老夫聖母娘娘廟的所在吧?”
魏間聲音中有些許的不善,可更多的是不安,幾年前的事情,他忘不掉啊。
“聖母娘娘廟是你魏府帶頭修建的。”
“蘇某爲何找到你,想來你心裏也清楚,該說的,自己說出來吧,别把自己給牽扯進去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們小小的魏府能夠攙和的,若不然,小心你魏府遭殃。”
蘇安反手一指點向了門口站着的仆人,仆人身體不能動彈,随即有清風拂過,屋門被合攏,屋内的視線一時間也暗了不少。
魏間和周成主仆兩人神色大變,他們兩個都是人老成精,這個時候若還不知道這個名爲蘇安的少年郎不是普通人,那他們可就真的老糊塗了。
“蘇公子想知道什麽?”
魏間深吸了口氣,讓周成扶着他身子,緩緩坐了起來,身後用被褥撐着,他身子這段時間真的是不如從前了,哪怕是現在這種天氣,炎熱無比,可他仍舊是覺得體内森寒,大夫也找了不少,大補的藥物也吃了不少,可就是沒有絲毫的作用。
甚至,他心裏已經猜測到一些情況了,恐怕他是沒幾天可活的了,沒想到快要歸西的時候,竟然又碰到這檔子事。
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是該沒什麽顧忌的了,可實際并非如此,魏府家大業大,他可不能給子孫留下禍根啊,若不然他就是魏家的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