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暴雨傾盆。
嘩啦啦的雨滴砸在地面上,不過片刻,路面已經是泥濘一片。
“這大雨來的可真快。”
李然等人坐在茶棚内,狂風夾雜着暴雨雖然也能吹進茶棚,可也不至于被暴雨澆成落湯雞。
“幸虧有這座茶棚,要不然今天咱們從頭淋到尾。”
镖頭牛泰布滿絡腮胡的臉上全是笑意,他們押镖之人其實就這麽簡單,稍微有些能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會樂呵一番。
畢竟押镖其實就是在拿身家性命賺銀子,指不定什麽時候就丢了性命,若是自己在時刻緊繃着臉,遲早會變傻的。
“小時候在酒樓聽人說書,總說雨夜在破廟能碰到些狐妖什麽的。”
“可沒事就算是下大雨了,誰往山上走作甚?就能知道山上肯定有廟不成?”
“還是咱們這路邊的茶棚更容易遇到些。”
“幸虧現在不是天黑,不然指不定咱們也能碰到個狐仙什麽的。”
李然擡頭看着漫天烏雲,嘴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他其實挺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美豔動人的狐仙是什麽模樣。
“少爺,咱們出門在外,話可不能亂說。”
牛泰深吸了口氣,臉上全是苦笑:“這世上之事,誰能說的準?現在是白天還好些,若是晚上,在這荒山野外的,可絕對不能提這些狐妖鬼魅的事情。”
“據說這些鬼魅都有千裏眼、順風耳,而且晚上城外陰氣重,一旦提起這些東西,很容易被他們覺察到。”
“真要是把這些東西給引過來了,到時候咱們這麽多人,沒一個能活的。”
牛泰滿臉凝重,他們這些經常露宿野外的走镖之人,最忌諱提這些鬼魅之事了。
“還有這麽一說?”
李然有些心動可同時又有些害怕。
“是有這麽個說法,叫做夜不談鬼魅。”
蘇安在旁邊點了點頭:“我也聽過這個說法。”
“店家,可還有位置,能讓避一避雨?”
正說話間,有馬車從遠處而來,車轱辘上全是黃泥,拉車的兩匹大馬通體濕透。
趕車的馬夫在茶棚旁邊大聲詢問,若非是大雨滂沱,不知道什麽時候雨才會停,其實沒人願意和镖局的人走在一起的。
出門在外,镖局的人大多數時候都意味着可能出現的麻煩。
“咱們擠擠。”
牛泰招呼他們镖局的人坐的緊一些,騰出了一張桌子。
旁邊原本不知道該怎麽開腔的店家這才滿臉笑意的走到茶棚旁邊:“還有一張桌子能坐,趕緊進來吧。”
茶棚三面通透,隻有後面被用木棍給并排擋起來,免得有時候風大,燒水的時候把火給吹滅了。
所以茶棚下的情景,趕車的馬夫看的是一清二楚。
“多謝镖局的諸位大俠了。”
馬夫沖着茶棚下的镖局衆人拱手道謝,然後才翻身下馬,去掀車簾。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馬夫。”
茶棚下,牛泰輕聲開口,聲音壓的極低,甚至嘴唇隻是微微動了一下。
“怎麽說?”
蘇安和李然同時看向那渾身濕透,正姿态謙卑的掀開車簾的馬夫。
“尋常馬夫問了之後,肯定先是給馬車内的貴人禀告,而非是給咱們道謝之後,直接翻身下了馬車。”
“雖然現在大雨滂沱,他們肯定會在茶棚下落腳,可這是規矩。”
看着蘇安和李然兩人滿是震驚的模樣,牛泰隻覺得心情舒暢,端起桌子上的茶碗,一口喝了半碗的茶水。
這些可都是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走镖之人,尤其是他們這些镖頭,必須要足夠經驗豐富才行,若不然指不定走镖途中就輕易被人給暗算了。
就像是這次應允了蘇然這個少年郎跟在镖局隊伍中,捎帶他一程,這雖然有他們少爺李然的意思在裏面,可若非是觀察到蘇然雙手并無老繭,且雙手沒有絲毫傷痕,像極了那些離家出走的大少爺,他是絕對不能答應的。
馬車上,一位身着粉色羅衫裙的少女撐着油傘,踩着木墩,身姿輕盈的下了馬車。
馬夫随在其側,這才也撐起一把油傘,沖着茶棚而來。
“小心些,說不出的怪異。”
牛泰皺了皺眉頭,低聲開口,隻是臉上仍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李然剛想問什麽,可粉色羅衫少女已經進了茶棚下,雖撐着油傘,可暴雨滂沱,其披肩秀發已經有些濕潤。
甚至幾縷被雨水打濕的秀發貼在了額頭和耳側,少女原本就身材纖細,容貌嬌俏可人,此時更因此而憑添了幾分楚楚動人。
李然這會甚至已經雙目圓滾滾的盯着那少女看個不停,惹來少女旁邊跟着的馬夫一聲冷哼。
少女似乎也覺察到了李然火辣辣的眼神,如凝脂般嬌俏的小臉上飛出幾朵紅霞。
“魏叔叔,你也坐下吧。”
少女沖着跟随在旁邊的馬夫開口,聲音如黃鹂一般清脆,又婉轉可人,入人心扉。
“好厲害的魅惑之術。”
蘇安嘴角含笑,心中自語,看了眼旁邊嘴角差點開始流口水的李然一眼,微微搖頭。
此時茶棚下,就連牛泰這個經驗十足的镖頭都略微有些失神。
“李少爺,你口水都流出來了。”
蘇然滿是調侃的開口,話裏充滿了笑意。
“口水?”
“哪呢?哪呢?”
李然擡手去擦嘴角的時候,眼睛仍舊盯着那粉色羅裙的少女,過了片刻,才回過神,滿臉通紅的端起一碗茶水,以掩飾心裏的尴尬。
瞬間,整個茶棚内一片歡愉的氣氛,爽朗的笑聲布滿了整個茶棚。
就連那羅衫少女,也是嘴角含笑,心中少了幾分羞怯,眼中多了三分驚奇。
“這場大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
大笑過後,牛泰盯着外面甚至比剛才更大一些的雨勢,滿臉擔憂,他總覺得那少女和馬夫有些詭異之處,可又說不上來哪不對勁。
走镖的時候,并非是真要發現什麽不對勁的行爲才會有所擔心和戒備,真要是那個時候在開始戒備,恐怕已經晚了,更多時候其實是靠他們的感覺,感覺有危險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小心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