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
自從昨夜妖物現身到現在,整個趙府上下所有人,全都處于恐慌的狀态,甚至随着時間的推移這股恐慌在不斷的擴散。
雲山觀道士們嘴裏的妖物,也就是他們這些世俗人口中的妖怪,向來都是隻聽傳聞,有誰真的見過?
可昨夜,趙府的絕大多數人都瞧見了,而且不止一隻。
雖說妖物來趙家到底是爲了什麽,這些下人不知道,但他們府裏的大公子被妖物盯上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沒人不怕妖物,尤其是昨天的妖物有漏網之魚跑掉了,以後會不會在來報複?
雲山觀的道長們不可能一直在趙家坐鎮,這次妖物來趙家,沒有大開殺戒,可下次它們若是回來報複,會不會大開殺戒?
整個趙府内哪怕昨夜沒去後花園看到妖物的下人,也從其他人嘴裏把事情聽了個大概,一個個吓的膽顫心驚。
如果不是他們趙府的這些下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恐怕今天早上就一哄而散了。
“你給咱們府上惹了大麻煩啊。”
趙昌友坐在椅子上,滿面愁容,視線看向跪在地上的大兒子的時候,眼中全都是無可奈何之意。
“這種事情,你竟然連爲父也瞞着。”
“若非是最後那些妖物被生擒了,爲父自始至終都還被瞞在鼓裏。”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當爹的麽?還是巴不得爲父早早歸西?”
趙昌友一手使勁拍着桌子,氣的不停咳嗽,旁邊管家趕緊端了杯茶水遞了過去。
“呼。”
抿了一口茶水,深吸了口氣,趙昌友沉聲道:“如今跑了兩個妖怪,日後會不會來咱們府上尋仇,這可說不準。”
“若是在來府上尋仇,恐怕是沒機會去雲山觀請道士了。”
“一本經文罷了,對你有什麽用處?”
若是其他什麽寶貝,趙昌友還能理解大兒子的做法,可不過是一本經文,而且裏面記載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山野異志,爲了這種東西給自己家裏惹上大禍,實在不值。
“我想着既然能讓那些妖怪來搶,肯定是寶貝。”
“您想,能讓妖怪惦記的東西,會普通麽?”
“指不定是仙家之物啊,隻不過是兒子我福源淺,沒發現裏面玄機,可若是能世代傳下去,萬一哪天被咱們後世中人發現了裏面的玄機,指不定也能成仙做祖。”
趙歡臉上帶着瘋狂之色:“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我肯定是不能輕易交給那些妖怪,要不然以後到了地下也無顔去見列祖列宗。”
趙昌友深吸了口氣,端着手裏的杯子想要砸出去,隻是猶豫了幾下,還是沒忍心砸,這可是親兒子,砸傷了心疼的還是他自己。
“你先出去吧,看着點,别讓旁人進來。”
趙昌友看向旁邊的管家,妖物到底爲什麽來府上,這件事整個趙府也就他們三個知道,不管府裏面的下人怎麽猜測,那也隻能是猜測。
“是。”
管家點頭,緩緩退了出去。
“此事,你連爲父也瞞着。”
等管家出去以後,趙昌友歎了口氣:“不過爲父也不怪你,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隻是,既然有妖物知道了這件事,而且來府上就是爲了搶奪這本經文,這消息是絕對瞞不住了。”
“雲山觀的道長不貪經文,可這世上貪婪之人絕對不少,其實昨夜雲山觀的道長哪怕是接了經文,日後消息傳出,咱們趙家仍舊會是是非之地。”
“這種事情,可不是咱們這些普通凡人能夠攙和的。”
“别說是咱們趙家了,就是比咱們趙家更強的世家又能如何,牽扯到此等事情,隻能歎息。”
“你尋個日子,收拾些金銀細軟,隐姓埋名出去遊學一段時間。”
趙昌友這也是爲了他這個兒子的安全考慮,隐姓埋名出去,誰還能找到他?
“若我隐姓埋名出去,家中怎麽辦?”
趙歡苦笑,有些事情他雖然瞞着家裏面,可這也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危險更大,所謂隔牆有耳,有些事情隻能藏在自己的心裏。
“隻要找不到你,那些惦記經文的人不會對咱們趙家動手,若不然,趙家若是沒了,你更是不可能回來。”
趙昌友雖然隻是一介凡人,不知妖物等事,可這等智慧就是一些妖物也是不如的。
“孩兒明白了。”
趙歡低頭,年輕的臉上滿是傷感,說是遊學,其實就是隐姓埋名躲避災禍去了,甚至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隻不過,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複雜的期待,畢竟經文之事,隻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不過了。
“收拾下金銀細軟,自己去庫房取些盤纏,誰也别說,自己走就是了。”
趙昌友開口:“爲父就不送你了,你也别輕易往家中來信,那些妖怪的手段誰也不清楚。”
其實,趙昌友的話沒有說完,他更擔心的是一旦那逃走的妖物刻意報複,傳出消息,到時候是否有别的世家大族惦記,人心複雜啊。
隻是這話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要不然隻會加重兒子的壓力。
“兒子拜别父親。”
趙歡以頭觸地,淚流滿面,這一去,不知何時的歸期,更不知父子能否在有相見之時。
“哎。”
趙昌友起身,歎了口氣,顫巍巍的從趙歡身邊走過,腳步頓了一下,深吸了口氣,仰頭望天,眼眶發紅,他這把年紀了,盼的就是子孫安甯,可現在隻能走這一步路了。
或許會有人不理解,但他這是居安思危,若不這樣,真等大禍臨頭之時,趙家恐怕誰都逃不掉。
“記住,自己偷偷離開,誰也别驚動。”
“出門在外,切記人心難測啊!”
緩聲說完這句話之後,趙昌友大步離開,隻是步伐有些搖晃不穩。
過了許久,趙歡才雙手撐地,慢慢站了起來,擡手擦幹了滿臉淚痕,話音雖輕不可聞,可其中語氣卻铿锵有力:“您放心,兒子會回來的,到那時,在沒人敢惦記咱們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