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未定,上次陳抟演算,認爲真主出自中原,甚至已經認定有人。但是個人所算不同,尤其道尊明顯就沒有表态。
因爲周主郭榮駕崩,大家都認爲,天下多了幾分變數。加上江湖上一直傳言,近年道尊長期在羅浮山修道,甚至把門下弟子都派到嶺南去,這自然令有些人心中驚訝。
如果說陳抟的蔔算,有人心裏不服,那麽對于道尊的舉動,無疑給人一個訊号!所以看着這幅情形,倒是一旁紫霄真人譚峭,卻淡淡的掃了諸人一眼。
看着精瘦的道人元英子沒吱聲,那仙姑也含笑不語,于是接着說道:“純陽真人所言大善!不過不知道真人,所言心中三劍,在這世間如何去揮斬,何時應該去揮斬呢!”
連道尊似乎都帶着幾分興趣,畢竟在缙雲山時,紫霄真人就已經問過相同的話。當時這消瘦道人元英子劉海蟾,和這何仙姑并不在。
似乎知道紫霄真人話裏的意思,他似笑非笑的也看着呂洞賓,因爲劉海蟾和陳抟,甚至是自己弟子混元子,都和呂洞賓有着關系:“不會像海蟾道人一般,親自上陣殺敵除魔吧!”
他說的海蟾子,就是眼前這位消瘦的道人元英子,正是九陽派創派的宗師,當天爲了弘揚大道,居然做了燕國的宰相,也曾意圖一統山河,後來因爲偏安一偶,終爲中原所滅。
而這海蟾子爲鍾離權所渡,就是呂洞賓也授過他丹道,和呂洞賓可以說亦師亦友,也正是道門北派道子,曆來對道尊成爲道門至尊,心中有着一些不服。
譚峭雖然出身閩地,但是卻受到南唐禮遇,就是如今的正法派主壇,還是在南唐廬山。一南一北,譚峭和海蟾子雖然沒有什麽沖突,但是顯然爲了各自的道法,還是有所分歧的。
呂洞賓卻是沒有在意,他的修行時間不比施真人短。但是施真人天縱奇才,在後梁時,便已經被公推爲道門至尊。呂洞賓不由看向施真人,微笑道:“想必道尊已有良策!”
“圖南不但蟄龍功無人能比,就是《龜鑒》之術,也不比老道的《鑒天術》差。老道當天因天道循環,錯失羅浮山飛升後,四處雲遊天下,所見之處,民心盼歸,民心向歸。然老道豈敢一人妄語斷言,故而召集諸位道友前來,各抒己見提出建言,爲這紛亂的天下做出引導!也讓道門重振道綱。如今海蟾子和仙姑未至,不知道圖南夢中所見如何!”
他看着那個一直在石頭上睡覺的道人,這個道人字圖南,人稱扶搖子,乃亳州真源人士。江湖上人稱睡仙陳抟,更是當代華山派宗主和創派人,和醉仙譚峭齊名的所在,也是唐末地仙何昌一的弟子。
陳抟卧坐在那裏,聽了施真人的話,卻也沒有吱聲。神情悠閑的眼睛半閉半開,靜靜的似乎看着天際。透過松枝和古樹,可以看到那裏浮雲幾朵,天色爛漫。他卻仍然紋絲不動的,半卧坐在那青色石頭上,看去恍如一尊石像一般。
這裏的幾個人,那都是當代修行的高人,每個人在修行一途,都是經曆過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行。靜候的耐心自然是有的,何況施真人說出來這件事情,似乎肯定還關系到天下的未來。
雖然說這裏每個人,都可以說獨立能有主宰天下的能力,但是誰都也知道,天下的未來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即使陳抟自認蔔算相面之術是天下第一,但是在這些人裏面,哪一個都不會比自己差。
如果提到施真人,陳抟知道他雖然所學諸多,并且身兼三家道門學說,當年也曾經和陳抟、譚峭的師傅何昌一、麻衣道士是師兄弟。但是,後來施真人得到了道隐白雲子的衣缽,承襲上清派茅山宗宗師的位置,成爲了天下道門至尊。
就是指點過施真人的鍾離權,那可是唐末道門三聖之一的人物,都不得不尊施真人爲道門至尊。因爲天下道門,唯《太上升玄經》乃是指導修行的法門,《道德經》衍上清諸法,皆在上清派。
就是同樣得《上清思真煉神妙旨》的唐末道門三聖之一的闾丘方遠,得知施真人承襲白雲子的道脈後,都不得不推掉自己當日道尊的名頭,從餘杭大滌洞,跑去朝見施真人的法系。
雖然後來諸脈各有緣法,但是施真人終究乃是當代道門至尊,這不是普通人可以得到的因緣。
但是施真人自己反倒是沒有在意,當年諸脈不和分離,各自去發展自己的修行。初始施真人還是各家調停,後來天下大亂更甚,施真人更是分散了自己的專長,據說這幾十年他一直專注于飛升一途。如果由他來深研蔔算,隻怕遠遠在自己之上,所以陳抟也不敢有絲毫大意和疏忽。
雖然似乎沒有在意,但是對于施真人的話,陳抟聽得清清楚楚。
何況修行上百年的施真人,可不是普通道家修士,這可是個已經超越生死的異士,陳抟自然早就看出來,自己這個師長道友,早就超脫了世俗修行的框架。
同爲修真人士,尤其是修行頗有心得的人來說,任誰在施真人面前都要慎重。不論身份地位的關系,達者爲先的道理大家都懂,所以大家才更會慎重,更會對施真人的話語持慎重态度。
即使像陳抟的身份顯赫,一開始便在武當山出名,甚至成爲南方有名的大修士,隻怕此時在世俗人眼裏,他比施真人還要出名,但是陳抟知道虛名對于修真無用。
他後來主動跑到華山去,在雲台觀創立了華山派,有很多人懷疑他是看中了蜀地孟昶,故而不少有識之士都跑到蜀國,認爲蜀國是極有希望一統天下的,可見陳抟如今在天下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