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稍微平靜,鮮血也已經沒有了噴射,但是開始湧出來的鮮血,卻迅速的染紅了,自己貼身的軟甲。
心裏感到一陣憋屈,和不甘的憤怒,裴崂侍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他沒有再去收拾,任血水順着軟甲滴落。
當然也緊緊的盯着朱崇俊,看着他手裏泛着寒光的斬馬刀,隐隐感覺有些虛幻。就是這把斬馬刀,居然幾乎要了自己的命。
裴崂侍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如果不是殷紅的鮮血,如此的真實肉體的感受,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因爲一些自信,居然差點陰溝裏翻船。
要知道自己身上的铠甲,雖然不說是寶甲,那也是當年在中原有名的鑄造高手,手裏親自打造,屬于唐國國庫的制式铠甲之一。
唐國當年能夠替代楊吳,甚至後來稱霸整個南方,就是因爲天下諸多奇才南移,而李唐秉承了楊吳的天下,自然也兼并了楊吳,當年招收的諸多奇才異士。
自從李唐占據長江南岸,這幾十年時光,其實和這優秀的制式铠甲,也是分不開的。如今居然就這樣,直接被朱崇俊砍開了。
就是這些斥候和自己身上,這看似普通的貼身軟甲,也不是一般普通的牛皮軟甲。而是用上好的三刀牛皮,混合加入烏金蠶絲織成的,可以說一般的刀刃,根本就難以留痕。
自從楊吳落幕之後,金陵城府庫裏,總共剩下不過幾千套而已。這還是當年烈祖李昪,在金陵州中興,最後怕張揚自己偷偷留下,最後到了李璟手裏的。
自己因爲是裴家子弟的身份,跟随中天王忠誠,來到金陵城之後,表現的優秀,得到了中天王賞賜所得。
要知道裴崂侍作爲烏龍寨主要擁簇,在李工和烏龍寨合作之際,得到了極度的重視。
裴崂侍跟随烏龍寨大佬中天王日久,中天王知道唐國府庫裏,一直有些寶物,便從李工手裏讨要來一些,分給了自己的幾個親信。
裴崂侍身上這身铠甲,就是他的榮耀之一。想到沒有铠甲和軟甲,自己幾乎被朱崇俊這時劈開了,他心中便冒火和憋屈。
本來以爲自己,輕易便可收拾朱崇俊,沒有想到一上手之後,才發現自己不但沒有占據優勢,反而差點被劈開。即使恨不得馬上沖上去,可是自己的雙腿,居然有些發麻。
這讓本來信心十足的裴崂侍,不由後背冒冷汗。因爲雙臂傳來的劇痛,證明朱崇俊這個人,不但手上功夫厲害,而且身手似乎不弱于自己。
裴崂侍知道自己大意了,對方一直保留了身手,顯然已經慎重到如此保守。看着朱崇俊手裏,那淩厲的刀鋒上,居然還有一線血滴,順着刀刃流下,更是令人淩然和忌憚。
此時殷紅的血滴,在細雨的淫浸下,恍若透明的紅瑪瑙。最後順着那炫目淩厲的刀刃,滴落在泥土裏。剛剛那一往無前的攻勢,讓一向頗爲自負的裴崂侍都驚訝。
裴崂侍雖然出身裴家,自幼便得到過江湖客指點,身手在這支裴家子弟裏,足以排進前三的位置,算是享譽長江一帶。
如果說是平時近身交戰的話,他一身功夫,甚至還強過不少戰場大将。如今雖然隻是一個探哨斥候校尉,卻深得中天王的器重。
這次被派往龍泉鎮附近來偵哨,就是中天王怕金陵城外圍,因爲自己的入侵增加變數,有人破壞自己在上元縣的行動。
而裴崂侍也不負厚望,在橋鋪據聽朱崇俊一行的出現,雖然不敢肯定諸人的身份,但是抱着甯願錯殺一百,不願放走一個的原則,還是設伏在這裏等待。
本以爲安排妥當,誰知道還是超出了,自己心中的預料。面對朱崇俊這個爲首的頭領,他認爲可以垂手可得,卻不料手裏吃了暗虧:“好手段,不知道閣下究竟是何人?”
一旁開始和朱崇俊交手的那個都尉,眼神裏有些驚訝,他自然知道裴崂侍的身手如何。平時幾個都尉加在一起,都不是裴崂侍的對手,沒有想到朱崇俊一個人,裴崂侍居然不敵。
這不但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也讓裴崂侍這邊,烏龍寨的人對這次任務,産生了一絲絲的擔憂,一時間都忘了出手,繼續對這些人攻擊。
看到裴崂侍帶着憤怒,而又有些發白的臉龐,這些人人頓時明白了過來,自己的同伴首領,裴崂侍在朱崇俊手裏,居然受傷了!
“是什麽人重要嗎?諸位身着朝廷制服,居然半路襲擊,倒叫人意外!”朱崇俊的聲音很平靜,自然明白今天的事情,已經有着極大的變數!
“殺!”
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暴喝,瞬間便反應了過來,将士在戰場,就是需要勇氣。即使面對強過自己的對手,也應該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這個人沒有再說話,而是朝着朱崇俊相互對望了一眼,似乎沒有絲毫的遲疑,即刻揮刀再次攻上。看着他那一往無前的攻勢,讓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手裏是短兵,而朱崇俊手裏是長長的斬馬刀。
這個人應該是裴崂侍身邊,有着極大助力的人,自然應知道,面前朱崇俊手裏的斬馬刀。一寸短一寸險,一寸長一寸強。指的不僅僅是對方的兵器,還有相對的距離,和對方身手的優勢。
但是這個人的行動,和迅速反應的姿态,還是令人矚目和驚訝。
不管對手是否強過自己,可是這一刻他認爲,隻要是能夠近身朱崇俊,對于他來說,朱崇俊手裏的斬馬刀,明顯就是一種阻礙。
所以這時他一往無前,所以他瘋狂的迎身而上,絲毫沒有因爲自己的劣勢,而有着絲毫的遲疑。這不但是對自己的自信,更是對自己身邊的同伴,一個極大的鼓勵!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也許今天遇到的,如果不是朱崇俊,他就真的成功了。但是這世界,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