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也不同于常覺省,都是刀山血海裏磨練出來的。知道僅僅憑借這身外傷,就是自己幾個,雖然會傷及元氣,也會很快的恢複過來。
像這樣昏迷不醒,顯然在回萬春堂的時候,早就經過了一番苦戰。那些吓人的外傷,根本就不是他昏迷的主因。
白須的華闇,首次把住了周波左手脈門,試着查看他體内的情形。一旁胖子羅維,和鳳嘯天都沒有吱聲,他們在這方面,不如華闇這個老江湖,卻也緊緊的盯着他的神态。
看着華闇不但眉頭緊皺,而且神色肅然,就是雷彷都知道情況比大家估計的還要壞。他首次心裏有些焦躁了起來,如今的局勢顯然遠遠超出了自己預料。
這次家眷遷徙去聊城府,雖然有一點點的冒險,但是對于計劃周全的雷家來說,本來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偏偏自己就漏掉了最重要的一個環節,那就是白狼寨這個巨大的變數。
烏龍寨不但不按套路出牌,而且完全超出了許多人的意料之外,他們居然早就在各處安插了内應。
常覺省平時雖然不可能,一一去過問城裏的内務,但是可以說上元縣隻有這麽大,那些事情能夠瞞過自己。看來自己還是疏忽了細節,一定是一些小事影響了大局。
頹然之間,常覺省有些黯然之意。自己一向自負甚高,感覺天下間的英雄不過如此。自己還是有些坐井觀天,僅僅在金陵城附近,得意了幾十年,自己居然就不把天下人物,放在眼裏了。
忽然,隻見鳳嘯天神色一變,那對大耳朵快速的抖動了起來,他神色一凝,似乎發現了什麽?
緊接着隻見他眼中精光爆閃,掃了諸人一眼,連招呼都沒有打,居然整個人便快速的掠出去。
花廳裏大家顯然一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看鳳嘯天的神色,就知道外面肯定有事。
華闇把着周波的手還沒有放,羅維眼神變幻莫測,站在那裏看着雷彷。他看雷彷看向自己,那張稍微有些詫異的臉,馬上便又堆上了一絲善意。
兩個人沒有馬上跟出去,不知道他們心裏想着什麽。就連雷彷都快速的跟了出去,他們才先後的掠身出去。
看羅維肥胖的身軀後發先至,居然比先行的華闇還要快上一步,側身跟上了雷彷。雷彷瞟了他一眼,卻沒有吱聲,在雷彷心裏,好像就應該如此。
花廳外面就是一個院子,在院子的前方有一個半畝的水池。此時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是,水池裏的水顯然全部是殷紅的眼色。
這幾個人都明白,外面有人殺狗灌血,把那鮮血都注入小溪,小溪的水都順流到了這裏。因爲小溪的水在萬春堂裏回旋,流動的速度變得極慢,這些鮮血注入的水看去吓人,顯然也沒有那麽快淡化。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恐吓,如果雷家家眷都還在的話,肯定會吓壞許多人的。
即使如今雷彷留在身邊的二三十個家丁,看到這種情形的話,隻怕心裏也會有些發沭。因爲雷彷自己看到水池的顔色,此刻心裏都有些發寒。
可是這些都不算主要的!
水池裏栽種着一些荷葉,還有一些浮萍,本來看去綠意盎然。平時雷家的家眷都喜歡來這裏賞荷聊天,在水池中間有一座丈五高的假山,假山上種植了一株精心修剪過的古松。
極具意境的一幅微縮自然景觀,此刻卻因爲一池殷紅的池水,讓人看起來莫名的怪異。
鳳嘯天就站在水池邊,整個人就好像一頭受到威脅的野獸。
一臉緊張的看着假山,因爲在那上面有一個人,那裏有一個人負手而立站在那裏。
那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色便袍。他就站在那株經過精心盤紮和修剪的古松旁,好像一個剛剛到來的客人,在松樹下等候着主人的迎接。
一雙凝若實質的眼神看過來,從四個人身上掃遍,卻讓人感受到被風刀襲體的感覺。雖然目光令人心生畏懼,但是他也沒有過度的張揚,隻是點到即止,最後落在了雷彷的身上。
“想必閣下便是雷彷吧!”
聲音低沉有些孤傲。
天空清澈,天地一片祥和,就連平時最喜歡呱呱亂叫的夏蛙,仿佛都已經睡着了。
沒有人呵斥這個青年的無禮,即使雷彷是朝廷赦封的開國男爵,好像在這個青年面前不值一提一般。
難得的是空氣中似乎有了一絲輕柔的微風,柔的就仿佛像情人的手輕輕撫着臉頰。
忽然一蓬煙花在空中裂開,砰的一聲從天空盡情綻放。五顔六色的的光芒,即使是在白天都格外的耀眼。每一道色彩和光芒都拖着長長的燦爛的尾巴,劃過天際消失在天空之中。
站在這個院子裏,就隻能看到這片天。
圍牆的沿線,也許就是這片天的天際。眼光有多高,就能看到多大的天。
“不錯!某家就是雷彷!”
即使心中沒底,但是雷彷似乎沒有畏懼,他也算是經曆過大陣仗。即使面對這個青年有所壓力,但是也迎着他的目光,對着這個青年拱手回禮。
“想必閣下便是白狼王吧!”雷彷靜靜的看着這個青年,聲音平淡的說道:“果然是年輕有爲!不知道閣下意欲何爲呢!”
這個青年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唇角卻微微翹了起來,看着這邊羅維和華闇,他們居然和先到的鳳嘯天站成了一個三角。
三個人倚角對着這個青年,雖然不是經常的合作對敵,但是根據形勢配合的話,一看三個人就是行家。
形成合圍就是最佳的局面,可是這個青年看着三個人,沒有絲毫的采取行動,他卻好像并不在意三人的防備和攻擊。他在意的是雷彷,畢竟萬春堂是雷家的。
“此刻阿城正被白狼寨接收,想必閣下應該想到了!”青年緩緩的說道,看着天空似乎在回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