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的出身很少有人知曉,但是這世間的修行,需要法脈傳承,木平和尚便和當初的文偃大師一般,因爲頓悟得道,已經得到了自己師父座下,諸多師兄弟們的觊觎。他卻自己遠赴江南傳道,避開了門中諸位師兄弟的糾結和不安。
這次馮碧唯回來金陵,并不是僅僅爲了拜偈邊鎬,而是找到了機緣。作爲和馮碧唯有着幾十年交往的他來說,他的感知自然異于常人。就和逍遙派幾個有名的師兄弟一樣,木平和尚乘機收留馮碧唯,在她頓悟的時候同時參悟天機!
如文偃門下洞山守初、德山緣密、雙泉師寬、雙泉仁郁、實性自癢、清涼智明等一樣,最後可以和諸道互偈。因爲邊鎬意外坐化而去,見到邊鎬臨終情形,他不由頓生明悟,特意留下馮碧唯在盛元寺,沒有想到錯開了沈嫣然的糾纏。
“善哉!善哉!”看着面前風姿綽約的沈嫣然,木平和尚的目光中,居然多了一絲憐憫。作爲佛門弟子,他哪能不知道,頓悟對于這些修行者的意義。
萬事萬物在世間顯現,事出必有因!
“尊者真的要阻止妾身進入逍遙宮?今日逍遙宮升壇講道,妾身前來聆聽,難道尊者沒有這個願力,沒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态,倒不妨以後退出盛元寺也罷!”看着木平和尚,沈嫣然似乎心态又平和了下來。
要知道這世間,道佛本就不容,前朝唐時,甚至出現過幾次滅佛的行動。而道家自唐初,便得到朝廷的推崇,因爲老子可是李家的祖宗。即使是到了衰敗的唐末,道家也沒有被損害過根本。
尤其到了五代國祚快速更替時,更成了普通民衆幻想的最好信仰。這些根深蒂固的思維,讓道士一直在心裏認爲,自己比和尚高出一截。有些旁修雖然被主道稱爲邪門歪道,但是沈嫣然也一直以自己是道門修真自诩。
如今面對這個神秘莫測的木平和尚,居然不動聲色的出現,顯然馮碧唯在逍遙宮裏有事,木平和尚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讓自己進去攪動馮碧唯心神的機會,所以沈嫣然心裏念頭更甚。
“施主動念了!”如今沈嫣然用意很明顯,就是想把木平和尚拉成大家的敵人。這裏的每個人顯然都明白,當然沈嫣然不會把宮門裏,這些聽道的人算在内,那些人在她眼裏不足一提。
隻要木平和尚成了大家的敵人,每個人心裏便會多了幾分顧忌,如果相互防備的話,沈嫣然明白,自己和申公喜這兩個人,無疑再次成爲最大的赢家,所以看着木平和尚,她有些勝券在握的感覺。
“其實萬物存在于世,必然有其存在的原因,萬物消失于世間,自然有其消失的原因!細品因果二字,豈是常理可以揣測!”木平和尚絲毫沒有動怒,甚至一直看着沈嫣然笑盈盈的,那種感覺當真令人更覺莫測高深。
“沈施主修行超過一甲子以上的光陰,想必比老衲了解更透。老衲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說過這麽多話了,但是隻想問真人一句,如若這世間的事情,一切都是着痕刻意,修真一途的因果報應幾人能還,修行勘破當真還能如此順利麽!”
隻見他微微含笑,看着沈嫣然和申公喜兩個人,那雙清澈的眼睛,猶如有魔力一般,令人無法拒絕和回避。即使滿臉的溝豁,卻也讓人感覺到眼神裏的溫情。
“妾身平生雖然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是平生想殺即殺,想笑即笑,縱橫江湖,快意人生,修行從無阻礙。哪怕是千重難、萬重險,心中從來不會去考慮其它,倒是尊者隻怕是個僞裝的泥菩薩罷!”沈嫣然唇角微揚,語氣卻帶着幾分輕蔑。
“妾身隻要進去逍遙宮的話,尊者就一定會假心假意的出手,除魔衛道吧!”沈嫣然不宵的看了一眼宮門裏的諸人,一臉不以爲意的樣子,讓人看了隻覺這個人高深莫測。
“沈施主果然是快人快語!”木平和尚絲毫沒有因爲沈嫣然的亵渎,而産生妄念的感覺。對着馬車這邊的沈嫣然兩個人,合十行禮:“除魔衛道老衲沒有想過,但是在想隻要皆大歡喜,倒是不失爲一個最好的結局!”
“尊者的話,倒是令人深思,隻是不知道何爲皆大歡喜!”沈嫣然盈盈而立,看着那巧笑倩兮的樣子,心中似乎反而多了幾分欣喜。
“嗯!無差别心!沒有了心中的嗔念,想來世間種種,皆是皆大歡喜!”聽了沈嫣然的話,目光看着這邊的人,似乎心中動容了起來,最終還是落在了沈嫣然身上。
“想來尊者所言,應該是極有道理的。不過妾身平生餘念未斷,隻怕很難遂願,不知道此事當如何解決?”剛剛說完話的沈嫣然,看着屋頂上的木平和尚,感覺讓人以爲聲音大了些。
對着這個傳聞中的大德高僧,看着他的舉動和氣勢,似乎站在那裏絲毫未動。卻給人一種錯覺,那就是這木平和尚,随時要向自己沖過來一般。
當然站的高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似乎木平和尚正緊緊的盯着對面的沈嫣然。不知道是從沈嫣然的身上看到了危險,還是想對這個剛剛用禅唱,都無法喚醒的人發出警告。
那慈眉善目般的眼神,雖然無人能夠看透,但是看着沈嫣然的樣子,大家都知道他時刻會發出攻擊。爲什麽會這樣,一旁諸人心中各有計較,知道這個傳聞中的高僧,一定心裏有着什麽念頭。
這樣的表情讓人若有所悟,有人心中靜思,看着這緊張的場面,大家心中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