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賓樓的燈光已經亮起,雖然不時有着别的聲音傳來,可是似乎被旁邊不絕于耳的絲竹,完全的湮滅。
門口的寇笠雖然看起來神态平常,其實心裏還是很緊張。
北門那邊傳來的焰火,似乎在彰顯着什麽。雖然确切的情況不知道,但是想到自己所聽到的消息,他心裏還是忍不住砰砰亂跳了起來。
不過似乎沒有擔心多久,二樓的窗戶裏的燈光,卻看起來似乎更暗了一些。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前面一扇臨街緊閉的窗戶,卻突然便微微的推開了半扇。
乍然聽到輕輕的窗戶推開的聲音,不說寇笠聽到吓了一跳,就是他旁邊的幾個人,都蓦然擡頭看去,眼神裏都是驚恐居多。不過看到的是孫利民那張熟悉,甚至有些興奮的臉,寇笠似乎明白過來了什麽,這時他的手都有些抖動了。
雖然也知道樓上會發生什麽,但是看到孫利民傳來的暗示,想必已經是十分完美的了。想到當初的計劃,寇笠這時候甚至激動的,隻想馬上進去體驗這個過程。
不過似乎知道,自己肩負的任務的重要性,這時候的寇笠強行按捺住,自己心頭的激動。不過卻也意氣風發的,更加挺直了自己的身闆。
他身旁站着的同伴,看着他的身形,居然也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當然在眼神裏帶着的那幾分狼性,卻平添了幾分狠意。
這裏其實離着北門不會太遠,不過因爲集坊的阻隔,加上這個時分正是許多人歸家的時分,即使北門那邊有着動靜,這邊也很難聽到真切。
而此刻隻聽聚賓樓這邊,吱呀的一聲輕響,兩個小二模樣的人,輕輕的推開了大門出來,看到外面的情形依舊,不由對寇笠微微點頭示意。
然後他們過來,負手站在了寇笠身後,卻沒有打開聚賓樓大門的意思。
其實沒有人知道,此刻的錦官城發生了什麽!
經過上次皇城事件之後,許多老百姓的生活沒有什麽變化。雖然街裏有着一些傳言,但是因爲許多平均教的教徒在巡街,加上太子出來主持大局,一般人也不敢胡亂的議論。
所以這時候即使這邊有着動靜,對于普通人來說,也是有着一些習以爲常。至于那噴灑到地面街上的鮮血,不是刻意看的話,誰會注意到這異樣?
何況剛剛發生在聚賓樓裏面,這些常人無法觸及的事情?
樓下站着的寇笠,似乎已經放松了下來,難得的是臉上居然盡是喜意。
不過他看到二樓窗紙上,那映照的殷紅的血迹,似乎已經深暗的已經有些發黑,就好比在白紙上潑墨一樣。似乎想到了什麽,寇笠的眉頭微微揚起,張揚的看向四周。
“起火了!起火啦!趕緊的,走水了!走水了!”
忽然一陣呐喊聲,隐隐在北邊那邊傳來!
這個時候街道上還有不少人,聽到這開始隐隐的聲音,随後變成了許多人的喊叫,最後卻形成了震天的喊叫聲,便有人發現,就在遠處北門的方向,居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當大家循聲朝那邊看去,隻見在錦官城北門那邊的方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地方,或者說是什麽建築,卻已經冒起了滾滾濃煙。
可能在這秋天的空氣中,突然有了那麽一陣煙霧,繼而那滾滾的濃煙,變成了大火在那邊燃起。
不說這時候街道上,還有沒有人再看聚賓樓這邊,就是街上的行人,都匆匆往北邊跑去,不知道是去救火還是看熱鬧。
看着那開始還慢慢冒着濃煙,繼而騰空燃起的通天烈火,在那邊的天空格外的火亮。聚賓樓下站着的寇笠,卻似乎明白發生了什麽一樣,居然似乎完全的松了口氣。
看着空中那烈火,臉上綻放出一絲輕松的笑意。
聚賓樓居然安靜了下來,二樓開始那麽多的人,此刻卻似乎沒有了動靜。
好像樓上已經沒有了人,不過絲竹還在隐隐的盈耳,可是這裏的四周,卻彌漫着一絲令人感覺詭異的氣氛。
而就在聚賓樓的三樓上!
似乎帶着更大的甯靜!
在三樓的一間靠北邊,在屏風間開的地方,擺着有一張精緻的梨木小榻。
此時就在這張榻上,坐着一個面色沉靜的男子,他正微閉着自己的雙眼,坐在那裏似乎一動不動!
似乎樓下的動靜沒有影響到他,聽到外面忽然呼叫的聲音,卻使他蓦然便睜開了雙眼,似乎一道精光在眼眸裏暗閃。
他雖然兩鬓已經斑白,甚至看着雙眼有些朦胧,可是面容依舊顯得還是年輕。而且他眼神開合之間,顯得氣勢格外的逼人。
令人驚訝的是,他身形挺直的坐在那榻上,卻也顯得極爲令人仰視。雖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可是他的一對耳朵,卻似乎一直在捕捉什麽,居然會自己不斷的動着。
要說隻隔着一層,不知道剛剛二樓發生的事情,和他有沒有關系。倒是令人驚訝,二樓的人一直就沒有上來過,但是他顯然不是剛剛來的。
雖然僅僅一樓之隔,甚至樓闆都不是很厚,但是他似乎關心的不是這些。好像對于樓下發生的事情,似乎和自己沒有絲毫的關系。
當然他身後站着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不過身形似乎融合在背後,那張滿是浮雕彩畫的屏風裏。令人感覺到恍恍惚惚之間,似乎他的面容和整個人,都隐藏在屏風的暗影裏。
不但讓人看不清他的面目,也讓人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他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裏,好像身形從來沒有動過。就在這個白鬓男子的身後面,他就像是他身後的影子。如果這個坐着的白鬓男子,身形晃動的話,别人一定會認爲他就是他的影子。
影子就是主人存在的标志,如果沒有了主人,就不會有影子!
所以影子永遠就在主人身後,或者照射主人的光線的後面,而他就是一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