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路都高樹喬木隐隐遮蓋,看不清去路的延伸。看着前方的區别,他必須要做出抉擇。因爲對于一個決策者來說,看問題的角度自然有所不同。他從來不會認爲周行逢很傻,相反他一直知道周行逢上一個厲害的對手。
自己有堅持的事情,周行逢自然也有自己需要固守的原則。看到面前的這個情形,他絕對相信這是周行逢手下搞出來的名堂。因爲能夠成爲楚地現在的主宰,周行逢的一切絕非偶然得來,那都是他率隊在楚地浴血奮戰得到的。
雖然有人诟病周行逢上撿便宜,甚至上坑自己兄弟得到的結果。不過郭鏡得到的情報是,周行逢可以說上目前天下有數,難得的可以自己運籌帷幄的一方藩鎮。和那些靠祖蔭承襲的二世祖,是遠遠不能和周行逢比較的。
因爲佘博子的歸順,這段路郭鏡盛了很多麻煩。他帶了近百個心腹子弟,一意孤行的跟着了郭鏡。因爲郭鏡知道自己這次取邵州的話,可能就是一次大的轉折,所以郭鏡也沒有拒絕佘博子的意思。
當初跟随郭鏡的人,基本上如今都已經獨當一面。
周建成了五品的定遠将軍,如今就是坐鎮獎州城。而那個王瑞更是成爲了水軍招讨副使,如今正在湘江裏操練水軍。就是那個常衛國,如今和周建一般威風。不但封爲了定遠将軍,還是叙州團練使。
常衛國的站穩,代表着郭鏡真正的鉗制了楚西。而且常衛國在叙州境内的梅山,設置了三個山寨,成爲了當地峒蠻最有名的英雄之一。叙州西可合圍楚西諸蠻,南下則可直取邵州諸地,當真是最好的一支奇兵。
郭鏡很好的利用了人才,所以這次佘博子同行,郭鏡也放權任他的人跟随自己,發揮了最大的向導作用。說起來佘博子他們在這裏,也算上本地人之一。雖然和諸蠻交流有限,至少也算是了解不少。
佘博子手下有人顯然兩條路都走過,他過來恭恭敬敬告訴郭鏡,這條主道現在沒有多遠的地方,就可以達到當年邵州城常年駐兵的上花橋。那裏早已經被郭鏡的人占領,後來因爲撤退的原因,還徹底的破壞了當時的軍寨。
郭鏡聽到心裏難免有些唏噓,而這另外一條長滿青草的路,是通往另外一個侗家寨子,折回到邵州城的話,正常人幾乎要多走一天。
看到郭鏡在沉吟着,佘博子更是提醒郭鏡,說這附近漢蠻雜居。這些蠻人多怪而且有異術,一脈傳承都是來自于梅山附近,都屬于道家梅山教的衣缽。如果一不小心冒犯了這些蠻人,隻怕大家都要遭殃,肯怕連死都不能自己控制了。
聽到這些郭鏡不感覺奇怪,也沒有感覺到佘博子是在危言聳聽。但是郭鏡沒有告訴他鄭拓的身份,因爲鄭拓本身就是一個迷,對于外人來說知道的越少越好。
如果一路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夠令人奇怪的了,因爲曾經再次落入郭鏡手裏的邵州城,又被潘松組織了人反攻。如今膠着到什麽程度,郭鏡也不知道。所以現在看起來他們還在繼續,郭鏡就必須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如果潘松有着想法,甚至上周行逢派人來給他幫手的話,隻怕不知道這是個圈套還是意外。看着身後這幾百号人,郭鏡還是希望大家平平安安。
于是讓開路的探子士兵,依着佘博子門人的意思,從一側的草道改路而行,生生偏離了這條明顯的主道,準備多走一天繞道五峰鋪,再迂回去到邵州城裏去。
“啊!”一聲低低的慘叫,瞬間便打破了這裏寂靜的美麗。
當然也随着這聲驚叫,瞬間便驚飛了許多栖息在樹林裏的鳥兒,也讓這面前一望無際的叢林,看起來更讓人生寒。
郭鏡果斷的抽出了橫刀,帶着鄭拓和護衛鐵牛走過來,随後便看着一個士卒,被四五根削尖綁在一起的小竹排,直接的穿過了右邊的小腿,鮮血如注一般從竹管裏湧出來。
那個士兵眼睜睜的看着,身體站在那裏不斷微微顫動抽搐,臉色瞬間便蒼白了起來。鄭拓就像一個老兵一樣,果斷的一把把那竹排拔掉,同時手指不動聲色的點着幾個穴道,看着鮮血逐漸止住。
有人遞過來金創藥,這是劉繼興親自配的來自于白藥的配方,止血還是極好有效的。不過這士兵也算是堅強,可是那血淋淋的右腿顯然是要遭罪了。在這深山老林裏,看得人毛骨悚然。
“注意,警戒!”郭鏡冷靜的低聲呼喝,雖然不知道這是陷阱還是獵獸下的暗器,但是這裏顯然已經不安全了。
因爲這邊的路灌木太多,看着極難行走,他早也已經下馬來了。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出事,他決定先檢查這個隊伍再說,省得再出現意外。
他可不相信,這單純是獵人下套捕殺獵物的。不過鄭拓沒有示警的意思,顯然這附近沒有太大的危險。可是郭鏡不會單純依賴鄭拓,因爲他雖說上保護自己的,但是絕對不是自己辦事的一張牌。
憑着這近兩年的生死厮殺經驗,他早已經不是那個書生,比許多領軍大将,郭鏡有着更多的山地戰的經驗。親點同行的那些個近衛,不由都靠了過來,看着上關心這個士兵,其實已經上無形中保護郭鏡。
進入郭鏡的這個隊伍就是戰鬥,前前後後大家在衡州城附近,已經參加過不下于十多次戰鬥,每次能夠在戰場幸存,這都得益于郭鏡的親自指揮。郭鏡把自己在戰場幸存的經驗,無私的都教給了這些人。
所以不管是大戰役還是小争奪,這些人顯然比一般人看得明白也冷靜,也更懂得保護自己和自己的統帥。劉繼興這種在軍院的教育,終于在這些年輕的人身上,完全的展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