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彥卿這個時候看着古風,神色似乎帶着幾分思索。
因爲即使自己回京後一直都在府裏,他卻是連家裏的女眷都沒有告知的。對于外面發生的事情,他不是不想過問,而是他根本就無法去了解。
雖然擁有屬于自己的牙兵,更有自己的侍衛隊冠候都,但是符彥卿也不能帶多少人進京。這不但是一種冒險,更是一種對政治的敏銳。
有誰會想到,一向英明神武的皇帝,正值青壯年的時期。不說活到符彥卿的這個年紀,就是活到五十來歲,那肯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朝中人人都知曉,皇帝自幼弓馬娴熟,如今乃是真正的馬上皇帝。
對外是偶感風寒的疾病,雖然說在這個時候風寒可以令人緻命,但是像皇帝郭榮這麽強壯的人,加上身邊有最好的禦醫,怎麽可能因爲風寒而緻死。雖然當初大符皇後就是死于風寒,但是那怎麽和皇帝郭榮來比較?
所以在沒有人會想到這件事的時候,能夠偷偷潛伏回東京城,任是誰都不會冒這個險。
符彥卿之所以回來,就是因爲聽到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皇帝之所以撤軍,那是因爲皇帝被人下毒了!所有知情人首先想到的,自然便是來自于僞北漢和遼國契丹。因爲雙方的敵對,是不可調和的家國仇恨。
但是自然也會有人想到不可能,畢竟不說郭榮自己的手段,就是他身邊的護衛,也不可能讓陌生人靠近皇帝郭榮才對。何況對于符彥卿來說,符家還有鹿泉郡主符滌青長期在皇帝身邊,這個女子的身手和手段,旁人怎可近的了身?
所以符彥卿知道有人想謀害皇帝郭榮的時候,雖然不敢明說于皇帝。因爲如果自己傻傻的去和皇帝說,不是代表着符家有能力和力量,觀察到皇帝郭榮身邊的動靜?
暗示符滌青不時給皇帝進言,畢竟郭榮可是符家的女婿,而且符彥卿兩個女兒都嫁給了皇帝郭榮。甚至有人認爲,這鹿泉郡主遲早也是侍奉皇帝的,卻沒有想到在最後的時刻裏,皇帝居然命令符家,把鹿泉郡主遠嫁嶺南劉家去!
不管别人怎麽看,至少深受皇恩的符家,自然無法抗拒這件事情!符家固然要高高興興的送鹿泉郡主出嫁,皇帝自然也送了一份大禮。
越是這個時候,符彥卿卻對宮裏的情形了解的更多了。知道如果那些有心人也像自己一樣的話,絕對會有所行動。所以這種秘密進京的消息,如果突然傳出去,一個涉外藩鎮的使尊,沒有朝廷和皇帝的旨意,擅自回歸京城,對于符家來說可能就是天大的災禍。
外藩私自進京,無異于形同造反!
這件可大可小的問題,符彥卿自然不會犯常識性的錯誤。
所以甯願瞞過所有人,符彥卿都不想自己的行蹤外洩。這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更是對家人的一種負責。這個時候出聲詢問古風,就是對這個年輕人的信任。
何況這事還牽涉到藩鎮的駐軍,如果朝廷有心人知曉了,可能符彥卿的節度藩鎮,都會受到巨大的影響。所以回來之後,對于外面府裏的事情,就隻有靠古風和符昭浦這種耳目來了解了。
“回王爺,各鎮節度府上來了五撥人,朝中文臣卻來了四撥人!”古風雖然成爲符彥卿身邊人不久,卻很快便得到了符彥卿的信任。這事曾經也令人驚訝,不過如今大家已經認爲是一種常态了。
不過即使古風得到了符彥卿的信任,作爲皇後娘家的内眷,古風這個外人也不能進入符家内府。但是王府外門的日常事物,如今基本上都是他暗地裏主事。
雖然表面上魏王府也有管家,但是大家都知道王府真正管事的人,卻是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男子古風。所以這些外面的事情,他算是最了解的了。加上他深受符彥卿器重,自然便了如指掌。
“唔,基本上在老夫預想之中!”符彥卿似乎有些沉吟,甚至再次微微的閉上了眼睛。不過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對細長的鳳眼甚至帶着幾分精光,帶着了幾分的詢問之後說道:“他沒有來嗎?”
他的這聲詢問,卻有些無頭無尾的,讓人聽來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緊緊看着了古風,沉靜的神色顯然是若有所指。别人自然有些愣頭愣腦,不知道他話裏所指。
而這古風的神色先是微微一滞,不過馬上似乎明白了過來,随後便主動的拱手爲禮,接口回道:“目前還沒有派人過來,不過派出去在那邊監視的探子,倒是回來禀報過幾次了!”
看着符彥卿沒有說話的意思,他知道這是符彥卿想傾聽,所以沒有遲疑下來,繼續接着說道:“從宮裏傳來先皇突然病危,到後來公主受命進宮,甚至一直到後來先皇駕崩,他都沒有出過府裏去!”
聽着他們打啞謎一樣的說話,符家的幾個子弟沒有吱聲,都靜靜的看着符彥卿,看這個符家當代最有名望人物的想法。
古風依舊中規中矩的回應着,好像對這些人的目光視而不見:“那邊府裏倒是安排人在府門外挂绫去飾,清掃了府門。如今公主還在宮裏,他卻依舊沒有露過面!”
“嗯!”符彥卿這刻似乎有些沉吟,甚至還微微閉上了眼睛:“張永德啊張永德,你這個潛龍究竟葫蘆裏裝的什麽藥呢?”
想到當年兩個人的皇位之争,雖然自己表面沒有幫過郭榮。但是作爲郭榮的外父,不可能沒有助力的存在!但是符彥卿心裏還是比較了解張永德的,因爲這個一向低調的驸馬爺,其實不像外表這麽柔弱。
這次皇帝北征,依舊緊緊的帶着張永德,就是因爲怕張永德有什麽動作。這點不但符彥卿看得出來,隻怕整個中原地區,沒有藩鎮看不出來。這個先皇的驸馬爺,不是外表的這麽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