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領着這些人進來的,其中倒是還有兩個唐人同在。
容得那個小二退開,他們先看到燕敬權的時候,其中一個正想張嘴說話,不意卻看到了一旁還有端坐的陳誨。
這下似乎吓了他一跳,趕忙拉了身邊那個唐人一下,兩個人一起再次恭敬的朝這邊抱拳施禮:“不知道陳将軍亦在,某遊侍郎門下遊骅舍,某禮部主客主事張洎,見過燕将軍、陳将軍!”
聽到這兩個男子,一個自稱是中書侍郎遊簡言的門下,一個自稱是禮部主客,燕敬權和陳誨都不由看了他們一下。畢竟遊簡言那是同朝同事,禮部更是朝中最主要的部門。
這個叫遊骅舍的男子不過三十出頭,卻看着頗有幾分眼力,而且雙眼帶着幾分真誠,讓人看來應是老于世故。顯然剛剛出聲的就是他,雖然恭敬卻也有着幾分自信。那個叫張洎的不過二十來歲年紀,雖然職位也不高,但是卻自有幾分氣宇軒昂。
“你既是遊侍郎門下,當知梅某在朝中已經沒有任何職務,平時梅某和遊侍郎交往亦少,卻不知道尋某家何事?”率先說話的是燕敬權,他雖然聽到遊骅舍提到遊簡言,但是對方顯然不是因爲遊簡言的事情。
何況遊簡言可是唐國開國的大臣之一,雖然一直在朝中不顯山不露水,卻也算是老牌的人物了。自己這種被皇帝猜忌的大将,像遊簡言這種老人,應該不會和自己湊近才對。遊骅舍提到遊簡言,顯然不過是借名找自己而已。現在有陳誨在這裏,燕敬權自然不想到時候留下口舌。
和着張洎也算是同朝爲官,但是這張洎不過是個六品下的小官,加上年紀尚輕,所以他還是先朝着這遊骅舍說話。既然膽敢直接找自己,想必是有些别的端倪。
按說以張洎和遊骅舍兩個人的身份,在燕敬權和陳誨身前,自然是要有着足夠的尊敬。畢竟面前這兩個人名氣在,不管如今有沒有實際的職務,那可都是朝中當初赫赫有名的大将。一個是朝着主要的大将之一,一個是赫赫有名的歸朝砥柱,那都不是一般官員可以湊近乎的。
再看他們領着的另外五個人,都是一身類似前唐時的服飾。雖然有着一些微妙的變化,不過看着那嚴謹的樣子,卻也應該是前朝服飾的精粹。燕敬權和陳誨兩個人在唐國那都是有名人物,平時見識和交際豈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知道這些人和中原的人有些不同,那當是來自于東海外的扶桑國。
因爲他們在隋唐時便和中原有着接觸,而且十分仰慕中原文化,在前唐時曾經派遣過許多遣唐使過來中原學習。盛唐時更是有着許多扶桑人在中原居住爲官,留下過許多有名的佳話。而中原朝廷也多次的派遣人前往扶桑,不管是朝廷還是民間的行爲,雙方都有着極深的文化交往。
而且從前唐時期開始,扶桑人因爲仰慕中原,隻要在海上不出意外,順利來到中原的時候,登陸的地點大部分就是如今唐國的江陰。所以這裏附近不但成爲雙方交流的橋頭堡,而且有着很深的交流文化。
江陰離着金陵極近,這些年更是扶桑人入中原最喜愛到地方。
不過從唐末中原式微以來,扶桑朝廷官方雖然派來的人變少,但是許多仰慕中原文化的扶桑人,卻依舊成群結隊的前來。聽說如今的扶桑人不但完全模仿着唐人,甚至已經逐漸在形成一種屬于自己風格的文化!
雖然可能這種風氣還不能稱之爲一種文化,卻無疑顯示出了這個民族的善于學習。何況燕敬權和陳誨都知道,雖然大海茫茫兇險萬分,但是爲了見識學習中原文化,有些人或者想移居到中原來,還是引得無數人不懼風險,拉幫結派的包船前來。
而中原南方自楊吳以來,長江入海口和大海入江口的位置,這裏自始至終便是扶桑人最羨慕的落腳點。
此時的唐國,實際上完全秉承楊吳天下。所以對于這個海上文化交流一途,卻有着更甚的淵源。雖然吳越國如今霸占了大多數的海上資源,和漫長的海岸等路線,但是因爲進入中原還得是唐國陸路爲主,所以曆來江陰是扶桑人的天堂。
這兩年唐國失去了江北廣大的地盤,使得朝廷少了許多對外交流的機會。扶桑人進入中原的途徑,自然也相對于少了許多。
“好叫燕将軍知曉,小的仰仗着遊侍郎,原在江陰謀了一個出身,充任江陰城的縣尉。因爲怕給大人丢了顔面,所以平時也算兢兢業業。前段時間忽然接到海口有扶桑大船擱淺,率人前去查探的時候,才知道居然是遭遇了海盜。船匆匆逃進海口想進河道,沒有想到船也因此壞了!”這時那個遊骅舍恭恭敬敬的說着緣由,一邊指着這五個扶桑人過來介紹。
聽他娓娓道來說道:“他們也算是扶桑有着身份的人物,出身藤原公卿世家。這位乃是小野宮殿的女兒,他們人稱之爲藤原芳子。因爲有事前來朝拜皇帝陛下,不想因爲海盜,損失了一些重要的物事,如今也不敢前去朝拜陛下,隻求找個門道可以尋回失物才算!”
燕、陳這兩個人都算是朝中重臣,自然認識一些和扶桑相關的人事。聽到這人居然是扶桑國重臣的家眷,雖然沒有格外的驚訝,但是看到這幾個人的謹慎,他們還是心裏有些計較。
因爲這個小野宮殿乃是當代天皇村上的關白,原是出身藤原北家,大名叫做藤原實賴,相當于中原一等公的身份。而且作爲曆代最有名的外戚之一,藤原家族甚至比天皇還有實權,真正的是一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