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來說,這種家庭格局是比較罕見的。因爲即使是缺少男丁的家庭,這個時代一般都是四五代同堂的。
嶺南雖然地處偏僻,但是自從劉家建立皇朝以來幾十年,因爲沒有發生過大的戰争,還是使得民衆修身養息,迅速的發展了起來。
當然這點劉繼興自然是最有發言權的,從中原乃至楚地,跑過來嶺南多少民衆,對于當地的州府來說,還是有大功績的。不過在劉晟執政的年間,這些遷入的民衆大多數都是在連州以内了。因爲五嶺的天險,很多普通百姓很難逾越。不說楚地的嚴控,但是叢林裏的野獸,也使得這些人往往極難深入嶺南腹地。
不過在劉繼興登基以來,因爲刻意的派出了人員,四處的招募各地流民和災民,還大開方便之門,進入嶺南之後便由軍隊護送,由這些人自行選擇人煙稀少的住處。然後由當地的縣府劃分,使得這些民衆得以生存。凡劉繼興所了解的在冊,就超過了實際的三萬之數。
至于對外謊報的十萬遷徙大軍,雖然有政治上的需要,但是對于劉繼興來說。這三萬多遷徙而來的民衆,在未來的五到十年,将會是嶺南一股不容忽視的巨大力量。
當然,劉繼興也想試行後世的自留地制度,但是遭到了許多階級的抵制,劉繼興知道自己不能操之過急。所以派出大量人才的同時,還派出了許多宣傳的人才。
對于一個偏據中原最偏遠地區的政權,劉繼興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雖然南漢對外自稱是國家,但是在這個時代裏,甚至就是已經瓦解了的楚地政權,都認爲嶺南不過是一塊化外之地。但是劉繼興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感覺到高興。因爲就是别人不注意的情況下,自己才有足夠的時間來發展。這種被藐視的感覺确實不爽,但是想到以後世人對嶺南的驚歎,劉繼興便有些激動和期盼。
所以,劉繼興很在乎民生,也重視着老百姓的生存。在經曆了幾次鐵血的大屠殺之後,雖然給劉繼興冠上了嗜殺冷血殘暴的名頭,但是劉繼興絲毫沒有在意。因爲在強烈的震懾之後,整個嶺南基本上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而且就是一些偏遠的地方,都會清晰的統計出民衆的狀态。
如今這個地方雖然還沒有發展起來,但是因爲有着兩個國家巨大的礦源的存在,隻要百姓鄉民願意幹活,生活應該比一般民衆好一些。如今劉繼興隻是稍微的看看,就可以感覺到這裏的狀況,應該是屬于近段時間可以比較平靜生活的地方。
而大家進來休息的這家,四間茅草屋就在這鄉間小道邊不遠。門口圍了一個半畝左右的院子,軟枝植物圍成的籬笆,正盛開着不知名的小花。院子裏果真養了幾隻雞鴨,令人驚喜的是,居然還有一頭黑毛的小豬在院裏溜達。
這家上有年近五十的兩個王姓老人,看到家裏來了客人,聽到這少婦兒媳的訴說,倒也顯得挺熱情的。看着他們雖然有些拘謹,但是不像普通鄉民那般愚昧,言行舉止倒也客套有禮數,可以看出來這家人應該不是普通的農民。
劉繼興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也沒有刻意的馬上提問。因爲茅屋裏也沒有什麽家具,大家便在院子裏擺了幾根木材當凳子。劉繼興打量着這兩個老人,看到他們可能因爲生活的壓力,看起來和後世六七十的老人差不多。
劉繼興還是很感慨的,因爲這些十多歲就成年的人,确實比自己那個時代的人,要蒼老快的很多。看着他們不足五十的年齡,卻已經仿佛行将就木。
少婦名喚陳氏,據說便是這臨武最大的姓氏陳家後人。不過可能因爲祖輩便是陳氏庶出,所以到了她們這一輩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大家族的光環。不過這陳氏倒也算是舉止有禮,加上面容姣好,劉繼興倒感覺親切了幾分。
不過歐陽通進院之後,便瞄中了人家家裏的幾隻臨武鴨。看到那鴨脖子上的羽毛果然不同,鴨嘴也似乎更加銳利,心裏便歡喜了幾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麽法子,這家人居然同意拿一隻麻鴨出來,卻也不要大家的錢。
因爲這王家也曾是臨武最大的家族,幾乎淵源和陳氏家差不多。陳氏祖上曾經和這王家是故舊,倒也延續了一些香火親情。看到兩個老人同意拿一隻鴨,她臉上倒是沒有什麽表情,不過喚出了家裏一個少年來幫忙,卻是她小叔子慶哥。
這個少年不過十二三歲,身形單薄瘦小,卻穿着像個文弱書生,拎着鴨去殺的時候,明顯有些不舍的樣子。大家看看都有些好奇,不由問兩個老人。
老人沒有隐瞞的意思,說道:“如今嶺南比較太平,正對各州招攬人才。隻要是有些識字有些文筆的,都有可能到興王府去。如果被朝廷選中的話,出任各地官吏都有可能的!慶哥也跟着縣裏的先生上過三年私塾,如今雖然科舉還無望,不過隻要努力一些,怕還是有些希望的!”
“這朝廷是騙人的吧?”袁氏候有些好奇的看着老人,擔心的說道:“你們離着興王府怕是極遠的,那邊有什麽消息來,怕是要錯過很多時機的!曆來朝廷用人,那都是需要科考和舉孝廉的。像慶哥這種雖然識字讀過書,隻怕真正能有用的上的,怕也是難哩!”
“這位客人誤會了!”王姓老人趕忙分辨道:‘小老兒的長子就在那礦山裏做着工頭,在這周圍鄰居間也算是個有頭面的,他上頭的管事,便是跟随大人從興王府來的。他們親自來過小老兒家裏,提起過慶哥兒體質羸弱,如要進礦山的話顯然是不可能,但是如果憑借着學業和識字的話,卻極有可能馬上去興王府的!“
劉繼興卻沒有興趣聽這些,看到這家也沒有個像樣的凳子,大家都坐在樹樁或者枯樹幹上,眼睛便四處張望了起來。
卻恰好看到院角有一堆樹根和木料,那樹根看着極大,木料都粗過大腿,便問那晾衣物的陳氏這是幹嘛用的。陳氏卻沒有想那麽多,告訴說這些都是鄉下人平時用來曬幹燒火用的。
聽到這話劉繼興自然驚訝,不過馬上便釋然。因爲這一路而來,古樹到處都是,一尺來粗的樹木都隻能算是小樹。農家隻要有心的話,這柴火自然是不斷的。看到這些木料都已經幹燥,那樹根更是有着幾分形狀,于是朝陳氏說了句借用一些,便走了過去選。
開始大家倒沒有注意劉繼興,因爲歐陽通湊近兩個老人,成功得到一隻麻鴨,大家自然要陪着老人聊聊天。而這兩個老人似乎也健談,看到大家和善,便也更加親切了起來。
不一時還是嬛嬛看到劉繼興在搗鼓什麽,便湊了過來看着。因爲看到劉繼興抽出一把匕首之後,一旁的陳氏還吓了一跳。但是看到劉繼興在木料上比劃着,心裏稍稍安定。随後便看到劉繼興不停的削和砍,不停對着一堆木料動手了。
原來劉繼興看到這木料裏有不少樟樹,加上有幾個挺大面的樹根,一時技癢想到了自己後世根雕的愛好。加上這個時候自己可以說力大無窮,手裏鋒利的匕首一刀下去,比後世車床車出來的效果還好,于是便決定給這家做一套家具。
比劃好了高度和面寬,劉繼興自然熟練的斬削了起來。他在興王府皇宮裏,因爲沒有合适的桌椅,便自己設計過動手。後來發現自己力大無窮,自然這些擺弄更是得心應手。裁好了自己需要的面和腿,很快一條宋時才有的木凳,便出現在大家眼前。
王家兩個老人早就看呆了,這陳氏隐隐明白劉繼興做的是什麽東西,但是還是忍不住出聲詢問。當得知這是一條長木凳的時候,居然都忍不住上去坐坐。感覺到這凳子的舒适,她看着劉繼興的眼光都有些不同了。
随後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劉繼興就地取材,那兩個精緻的樹根,巧妙的拼鑲在一起,做了一個極具韻味的桌面。本來劉繼興想做一個茶盤,忽然想到這裏的人對茶認知不高,自己浪費表情辛苦,還不如給他們做一個餐桌。
果然,當四條凳子和一張桌子擺在院子裏的時候,不管是這家人,還是歐陽通這些人,都呆呆的看着劉繼興。這下大家更加不知道,劉繼興究竟是幹嘛的了!
這家人幾乎都忘了,劉繼興那削鐵如泥的架勢,哪裏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隻是看着這套桌椅,隐隐明白家裏終于有了一套像樣的家俬。
劉繼興穩穩當當的把王家老人扶着在桌前坐下,花蕊卻輕輕贊歎道:”郎君卻是手巧,當初第一次見到西域胡凳,和這些桌椅的時候,妾身還不由感歎了一番。沒有想到今日親眼見到郎君,居然短短時間便做出來一套,如今當真是不敢置信哩!“
劉繼興卻哈哈大笑,輕輕把着了花蕊的手,柔聲說道:”這等家什,某家隻要見過,便能擺弄出來的,算不得稀奇的!不過咱們此行前去興王府,如若生計有問題的話,隻要某每日做出來一套,以後這吃食自然是不愁的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