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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回雁明月刀

南嶽配朱鳥,

秩禮自百王。

祝融五峰尊,

峰峰次低昂。

杜工部在《望嶽》詩裏,開篇就形象的點明,南嶽諸峰的山态,當真宛如朱鳥展翅。

自古便說南嶽有七十二峰。

确實在後世可以高空俯覽的時期裏,大家可以看到在南嶽方圓八百裏的範圍裏,南以衡州回雁峰爲首,北以潭州嶽麓山爲足,中以衡州祝融峰爲主,組成了著名的七十二峰。

而這個時代的人,自然無緣得見全景,隻知道七十二峰的壯闊。不得不感慨古人的偉大,居然可以想象到描述中的美麗。就是到了後代,都可以一一證實其中的準确性。

當然,可能很多人都記得其中最高的五座山峰,祝融峰、紫蓋峰、芙蓉峰、石禀峰、天柱峰,卻很少有人知道南嶽諸峰爲首的回雁峰。

其實自曆代以來,衡州回雁峰的大名都聞名遐迩,被冠以南嶽第一峰。

其實它更是後世著名的潇湘八景之一,著名的平沙落雁的主景區。而平沙落雁的大名更不需一一表述。

回雁峰的山峰并不高,才不足百米的高度。但是它地處湘江之濱,更營造了後世衡州有名的雁峰煙雨美景。

至于曆代的文人墨客,更是不泛其人在回雁峰留下名句。

初唐時的王勃,在他的名篇《滕王閣序》裏有“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的佳句。令後人遐想湘江邊,那令人流連忘返的美麗。

中唐盛世大詩人杜工部,不但曾經身居衡州,更是在回雁峰留下了無數的佳句,其中便有“萬裏衡陽雁,今年又北歸”等。

人說北雁南飛,至回雁峰而栖,再不南行,然後再自此而北返,故此地被人稱爲回雁峰。

自南北朝至前朝唐時,中原諸如錢起、劉禹錫、柳宗元、杜荀鶴等大家詩人,都曾在衡州留下了脍灸人口的詩文。

文因景成,景借文傳,故回雁峰名揚天下。

但是看到回雁峰的高度之後,許多人很難想象到,這便是聞名遐迩的回雁峰。即使是本地的百姓,除了世世代代在此生活的,往往一些新遷徙而來的,都很難重視這座小山峰。

自後梁以來,衡州在馬楚的營造下,幾度成爲王都,倒也有幾分氣象。但是自馬楚退出衡州以後,這裏也遭受了許多兵馬之災,使得衡州乃至這當初有名的回雁峰,都不複最初的景象。

名人遺留下來的勝迹,大多數遭到了毀壞和流失,幾百上千年的古木,更是被砍伐一空。

峰上一直有名寺山門寺,據傳乃是梁天監十二年(513),宏宣法師所創建,乃是禅宗有名的殊勝所在。幾代下來這裏不泛信徒,可是經曆戰火之後,這裏也頗顯凋零。

山門寺最初被武帝蕭衍賜名承雲禅寺,見證了南朝一代輝煌。到了隋代之後改爲了雁峰寺,可能是最貼切回雁峰的一個名字。直至到了唐朝之後,才有了現在的寺名。

其實山門寺還有一個别名,在衡州當地卻更是有名。

據傳在唐時有周姓宗慧禅師,初始乃楚地郴縣人,生前雲遊于四方傳道,圓寂時身在全州附近,信徒被感召大發願力,依言奉迎宗慧禅師回歸回雁峰。

後人便說他生在郴縣,圓寂于全州,仙壽享年一百三十九歲,成佛卻在衡州。

也因爲他迎回之後,自此端坐于寺内,肉體不壞卻成爲了肉佛金身,爲一時之顯聖。而且因爲不斷的顯靈于楚地,就是馬楚時期馬殷都特意诰封過,自此此地也被人尊爲肉佛寺。

回雁峰就在湘江邊,而肉佛寺就在回雁峰上。

臨江的肉佛寺,有着幾分令人敬畏的氣勢,也帶着幾分神秘。

靠江的塔林,是肉佛寺曆代高僧所留。不但彙聚了高僧們一生修行的精華,也是大智慧舍利供奉之處。

在一座七級浮屠之上,一個男子負手站立在那裏,靜靜的看着一牆之隔的江邊外。

如今湘江邊滿是士卒,看着所穿的衣袍,顯然便是如今衡州城制式的軍袍。因爲回雁峰肉佛寺的高牆,正好把湘江圈在了衡州城外。如今不知道這些士卒爲什麽都在城外,大家都兵器在手。

而且看着大家铠甲不整,有些人還帶傷在身,顯然是剛剛經過征伐。雖然離着圍牆不過一兩百米,但是這裏沒有出口,他們拿着兵器或坐或靠在一旁,卻沒有緊張的隊列。

浮屠上的男子似乎看不清面貌,卻可以看到他在看這些士卒。因爲沿着湘江邊休息的将士,看去黑壓壓的一群,可是有不少的人數。他似乎天生和浮屠融爲一體,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在湘江邊停靠着兩艘大的鬥艦,其中一艘船頭站着一夥人,他們看着面前高牆裏的肉佛寺,正在不住的指指點點。船頭插着的巨大旗幟,寫着一個鬥大的張字,迎着江風獵獵作響。

張文表臉色看不出心情,一旁的人都沒有大聲喧嘩。其實他的牙齒幾乎咬碎了,看着站在浮屠上的那個男子,感覺自己渾身似乎要被心中的怒火點燃了。

那個身形看去猶如神仙中人一般,伴随着肉佛寺裏的鍾聲禅唱,朦朦胧胧似乎給人感覺飄渺。張文表眼力過人也不清晰,望去猶如隔着一層紗。

他似乎像是天神一般高大,卻又像寺廟山門的天王一般,站在那裏具有無上的威嚴。本來就是那麽輕松随意的站在那裏,卻給人高山昂止的氣勢。

夕陽西下,江面泛起陣陣漣漪。落日的餘晖讓江面泛起金波,也映照在浮屠頂他的身上,似乎也給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

回首環顧身前岸邊的将士,還有剛剛退下來戰後的兵卒,張文表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身邊拱衛的這些人,都是這次跟随自己去支援永州的親信,不曾想除了他們,自己在衡州城的人馬,其餘的都已經下落不明。

不但自己的老窩被人占了不說,準确的接到消息,自己叔叔張源也被人殺了。這真真是奇恥大辱不說,如果讓朗州的周行逢知道了,隻怕自己這刺史的位置都危險了。

這衡州城可是自己發家的資本,裏面有多少物資和儲備?

周行逢爲了壓制自己手裏的權利,并沒有讓自己統帥多少将士。自己在衡州附近偷偷征集的這些士卒,百分之八十都是領自己的俸祿。這些東西心照不宣,周行逢也不可能來看。

如果這件事情傳到朗州去,周行逢可能就要正中下懷,随時都可能卸下自己的權利。

張文表感覺自己心裏怒火中燒,衡州城裏刺史府還有多少重要的文案,和自己苦心經營布局的大計方案,随着衡州城的淪陷,此時隻怕早已經落入了對方手裏。

想到這裏的時候,張文表幾乎要發狂了,可是看到身邊跟随的人,他臉色雖然不好看,但是還保持着适度的冷靜樣子。

确實誰都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次布局的決定,竟然會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本來以爲馳援永州,可以一舉兩得的助力。誰知道事與願違不說,還讓自己完全處于了被動。

對方在衡州城的人不多,如今封閉了四門堅守。采取的是取巧的方式,可是自己卻有些投鼠忌器。這其中的原因不能一一對人言,畢竟如今衡州城是落入了他們手裏。

自己的家眷也全在衡州城裏,雖然對方沒有拿出來震懾,但是張文表知道不能激烈,這也是張文表不敢全力一擊的主要原因。做大事的人表面不會無恥,但是非常時期也會有這種人。

肉佛寺的圍牆不過丈五,如今對于張文表來說不亞于高山。受到自己調令後趕赴來的将士,已經彙聚了超過一萬,可是眼睜睜看着衡州城四處城牆不能進。

像肉佛寺這種偏僻的地方,本來是進城的一處好地方。可是從昨天中午開始,這個人便一直坐鎮肉佛寺,好像鎖定了自己行蹤一樣,這簡直令張文表意欲發狂。

雖然不知道如今衡州城裏是誰主事,甚至城裏都沒有消息傳出來外面,張文表卻隐隐猜出來,浮屠上的這個男子,當是這次侵占衡州城的主謀之一。

憑借最早出來的軍校回報,張文表感覺最可恨的便是,占據衡州城的這些人,居然還冒充自己叔叔張源的名頭,動用軍中虎符調兵出城,完全控制住了衡州城的先機。

閉上眼睛張文表也了解了大概,知道這些人謀劃已久,而自己居然大意的認爲衡州城固若金湯。如今看來确實是一個笑話,衡州城确實在自己面前固若金湯,自己現在反而無法進城。

這算不算挖坑自埋,張文表感覺自己鼻子冒火,偏頭看了一下身邊的火神劍歐陽雪。歐陽雪雖然是地頭蛇,但是也算對自己投誠比較早的智囊,如今衡州城裏的事物,隻怕還是要落在他的身上。

對方能夠順利的謀奪衡州城,他們一定是在襲殺自己叔叔張源之後,盜走了自己交付給叔叔的虎符。具體情況如何,倒是讓張文表十分的窩火,因爲當初跟随在叔叔身邊的牙将跑了。

那些侍衛親兵顯然怕自己算賬,張文表心中詛咒不停。因爲這些人的怕死逃跑,導緻了對方把自己駐守在城裏的将士全部調走了。衡山劍派怎麽說在衡州城也有根基,隻盼能夠得到一些消息了。

“大人請稍待!”歐陽雪心裏也有些尴尬,自從這夥人占據了衡州城之後,短短時間便清算了城裏的勢力。自己劍派在城裏的勢力,也被全盤的清理出來,如今要探聽虛實的話,确實有了一些難度。

畢竟從水道趕回衡州城來,還是錯過了一些時間,就是有着一些調令也無法施展開。軍中一切以号令爲主,對方從張源身上得到了虎符施令,軍中将士誰也無法違抗,當真是認虎符不認人。

一旁跟随張文表的諸人更是尴尬,大家雖然都是身手不錯的人,是張文表禮賢下士請回來,或者自己投奔刺史府而來。可是遇到這種軍中大事,大家反而幫不上忙。

“先生看此人如何!”張文表聲音有些沙啞,半眯着眼睛看着浮屠上那道身影,言辭間也有了一絲恨恨的味道。

歐陽雪沒有貿然開口,而是看向了跟随在側的梁二先生諸人。此去永州城援馳,不但梁二先生受挫,還讓火龍真人被人捉了去。雖然張文表身邊還跟着幾個好手,但是大家都看着歐陽雪行事。

從馬楚馬希萼的護國劍派,到張文表上門拜訪。歐陽雪得到了諸多的尊重,自然更明白人捧人的道理。所以行事不但要顧及這些人的面子,還不要讓自己陷入被動,這是歐陽雪的原則之一。

本來以他的想法,隻要有人過去和浮屠上這人過招,自己必然能從對方的招式裏,看出這人的來曆,這是歐陽雪博聞強記的長處。可是大家來到衡州城外,居然強攻了一天多,都無法拿下這座城。

如今誰敢去?

梁二先生也是衡州本地人,對歐陽雪的了解自然不少。心中有着幾分思量,看到歐陽雪看向這邊,隐隐知道了歐陽雪的意思。想到自己此行也不甚光彩,便輕輕咳了一聲,站出來半步。

“大人明察秋毫,必然知道對方所圖非小,如今攻戰了一天多,看這架勢咱們要尋謀别的法子才成!”梁二先生說了幾句場面話,省的一時冷場尴尬。

看到張文表沒有吱聲,歐陽雪神色淡然,梁二先生心裏更多了幾分底氣,便又輕輕咳了聲:“某家鬥膽進言,望大人不見怪才好!”

張文表果然沒有回話,臉色卻微微松動了一些,居然朝梁二先生也拱拱手,語氣平緩的說道:“二先生也是本府客卿,如今衡州城局勢在這,對方顯然是謀劃已久,二先生有何高見萬望暢所欲言。”

如今正在難處,張文表又不傻,自然乘機籠絡人心。鬼知道何時才能攻下衡州城,還需這些人助力,這種人氣和度量,張文表還是要表現出來的。

“依某家看來,如今有兩計可行!”梁二先生看着大家都看着自己,不由腰挺直了些,正聲說道:“不知道極樂派大仙前輩何時能夠回來,如若那兩位前輩回來,大人的難題自當迎刃而解!”

這點張文表自然也知道,自己當日可是對南鋒翰和渦妮許以重諾,才促使兩個人從海外歸來。雖然知道極樂派早就想入主中原,但是自己的身份是極樂派押注的主要原因。

兩個人的身手他自然相信歐陽雪,對于這個衡州的第一把交椅,是張文表坐鎮衡州以來,首先要拉攏的人物之一。歐陽雪的身手他自然也看過,可以說是自己身邊身手最好的兩個人之一。

張文表從來不相信,永州城會有人可以阻攔南鋒翰兩個人。但是兩個人自從去了永州城,确确實實是沒有了消息。不但沒有準時回報永州城的信息,反而差點讓自己栽在觀音灘。

作爲自認的一代枭雄,要說心裏沒有一絲怨言,張文表感覺也是騙自己。

但是張文表更相信兩個人不會棄諾,畢竟張文表相信以南鋒翰隐忍的心裏,以及一直想回歸的情節。自己給到南鋒翰的承諾,隻怕這整個中原沒有幾個人會給到。

他們兩個人雖然是世外高人,但是作爲修行的宗門,有所圖必然需要助力。和南鋒翰的合作,說的不好聽就是相互利用罷了。梁二先生點破這點關鍵,張文表自己是不敢提,這會刺激到彙聚在自己身邊的高手。

因爲自己身邊還有極樂派兩個高手,雖然不能和南鋒翰和渦妮的身份比較,但是身手隻怕也不在歐陽雪和梁二先生之下。返回衡州城自己受挫,也曾問過兩個人南鋒翰的消息。聽聞他們說兩位高人很快便要回來,張文表有些無語的是不知道在什麽時候。

這次對方乘着自己領軍出城之後,便算計了身爲司馬的叔叔,不但是事先有所準備,隻怕還是計劃周全之作。

張文表越想越清晰了起來,心裏自然也更對這些人忌憚。因爲他們的行動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自己雖然出城援助永州城,當時也是留了偏将陸運給叔叔襄助的,他們稍有不慎便要全盤皆輸。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麽多的假設。

梁二先生看到張文表身旁那對男女面色不善,知道他們也是極樂派的門徒,那個男子還是南鋒翰的弟子嶽羸。他雖然有着極度的自負,也知道自己和極樂派相去太遠,哪裏敢得罪極樂派的人。

南鋒翰那兩個老仙不在,關是這嶽羸自己就不是對手。于是馬上含笑着接口說道:“當然,兩位大仙能夠回來,自然是萬全之策。另外一計便是需要歐陽兄和各位客卿來協助了!”

張文表聽了幾句,冷靜了下來,心裏分析出了大概。

遙望浮屠頂上那傲立的男子,心裏隐隐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一時間便陷入了沉思。

夕陽完全已經沒有了光彩,但是因爲季節的原因,隐隐還能看出不近的距離。在這種朦胧中,張文表整個人看起來有着幾分威勢,朝梁二先生說道:“二先生說來看看!”

南鋒翰那個弟子嶽羸,聽到梁二先生忽然蹦出來一句話,心裏本來想發作。但是看到張文表似乎沒轍了,确實兩位師尊也沒有回來。何況畢竟也算是修行的人,加上看在張文表的面子上,便生生的忍住了。

“既然對方算計得有這麽好,咱們隻需也按他們的方法,回敬他們一番便好。大人隻需派人混進城去摸清底細,這邊使人纏住這位浮屠上的這位,然後自然便知如何安排了!”

張文表有些當局者迷,當時知道叔叔被殺,主要還是因爲自己留下的偏将陸運換防出城去。對于陸運來說,卻是因爲正常的輪換。至于城裏的将士被調出,那是虎符調令沒有辦法。

而對方卻正是利用了陸運回大營的時機,然後準确的抓住了這個時機,使人襲殺了叔叔張源。這一切看來,雖有僥幸的成分,顯然主要還是謀劃的精準。

如今如果對方肅清了自己在衡州城的勢力,乘機封鎖了衡州城各個城門,自己确實沒有辦法。但是自己隻要有人混進城去,摸清了對方兵力的分布,再三面合圍夾擊的話,拿下對方也不是問題。

主要是摸清了對方的兵力分布,還有目前城内的局勢,就不會如此抓瞎一團了。

想到這裏張文表豁然開朗起來,看向浮屠那處的那個男子,眼神中多了幾分犀利的神色。

似乎看到天上亮了,于是沉聲說道:“二先生此言有理,如今隻需一人去纏住此人,另外有人進入城裏去,使些手段弄清兵力分布,咱們便可全力進攻!”

看向歐陽雪臉上神色平靜,知道他肯定也是贊成,張文表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便讓幾個人都近前,因爲他知道事情不是如此簡單,當初衡州城輕易被破,城裏或者叔叔身邊肯定有人策應。

而自己攻打了城池這麽久,居然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線,雖然說有自己投鼠忌器的心裏,肯定也是對方有人掌握了自己的動态,如果說自己這邊有人投敵,張文表想着也不是不可能。

張文表以前一直忽略了這一點,現在心裏越來越相信是真的。這對于一向隐忍和自負的張文表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歐陽先生等下顯然要摸清此人來處,即使和人同去肉佛寺,也隻能在一旁觀戰,如今不知道哪位可爲本府解憂出戰!”商議了一番細節配合和準備,越來越感覺此計可行,張文表殷切的看着身邊諸人。

大家雖然知道了結果,真正等到最後來實行的時候,卻有些面面相觑了。畢竟在這合圍攻擊衡州城快兩天的時間裏,浮屠上的這人,似乎可以自然感知一般,一直随着張文表行動而走。

顯然他已經鎖定了張文表,必然會關注張文表的一舉一動。

大家或多或少見過他出手,卻是根本無法摸清他的來路。極爲簡單的幾招拳腳,往往無人可擋其敵。如果此番進去和他對手,隻怕不是簡簡單單過招的問題了。

而且這裏有人也和他對過幾招,卻因爲是在這兩支隊伍作戰裏,個人很難找到單打獨鬥,便會被混亂的軍隊沖散。即使有過對手,居然一直沒有摸清他的來曆。

但是看着他簡單的招式,大家也自然知道,這人是極度危險的。

天上似乎更亮了,月亮似乎出來了。

經過一天的幾場沖擊,大家似乎都累了。

不斷的有人過來禀報戰況,四門張文表都安排了将士,據傳不但有人帶領劇烈回擊,好像還有城裏的民衆在助力,這讓張文表更加上火。

帶出去的八艘鬥艦都已經分段在湘江上布開,晚上不是一個好襲擊的時候。雖然自己身邊也有按黥面都培養出來的近衛,但是經過近兩天的攻擊,張文表也看出來了,對方也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

這是張文表最爲忌憚的,也是心裏隐隐感覺不妙的所在。

湘江邊的士卒,一大片輪流的坐卧在江邊休息。哨子在鬥艦高處瞭望,而肉佛寺裏有人也在值守。

四條人影在月光下掠過,恍如脫兔離窟,在月色下帶出幾條殘影。他們快速的隐身到了肉佛寺圍牆下,那邊便是塔林的高樹掩映。

雖然因爲戰争的原因,靠外的樹枝被人砍伐掉大半,但是牆内還是綠樹成蔭。

不一會兒,似乎看到牆内沒有什麽動靜,這幾條身影飛快的翻牆而過。居然沒有驚動寺裏值守的人,往塔林裏那最高的浮屠快速的沖去。

皎潔的明月下,在那小山頭下,一刀更炫目的白光閃過,那是一刀令人感覺凄美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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