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一慣對李弘翼的稱謂,想到如今李弘翼已經被廢,饒是這個在宮裏伺候主子幾十年的内侍,一時間在稱呼上還是有些爲難。
一來是因爲唐國自去年和周國戰敗,年末主動對周國上表降格爲諸侯,對内雖然還是稱國,對外的稱謂自然便要改了;二來便是如今的李弘翼從王儲,或者私底下說從皇太子,完全被廢位爲庶民,在侍從平時的稱謂來說還是個比較頭疼的事情。
不管是怕刺痛李弘翼脆弱的神經,還是想挽留住唐國的尊嚴,或者說怕身邊這些内侍和侍衛有别人的眼線。作爲李弘翼身邊的近侍,都不敢有絲毫的越雷池一步。
曆朝曆代皇家都有先例,自己主子如果被廢的話,一般的侍從難免淪爲炮灰。
可是這個内侍的這聲提醒,絲毫對李弘翼沒有多大的作用。
看着他呆呆的看着院外的天空,一對眼睛似乎轉都不轉的定格,顯然心神都已經不在身上。這個叫李思國的内侍不由臉色一緊,如果李弘翼就此倒下的話,這可不是他願意見到的。
雖然不算是李弘翼身邊的死忠,但是一路伺候李弘翼以來,也比較了解這個王子的心性。
果敢決斷!具有雄心壯志!
這是李思國對李弘翼的評斷,也是李思國對李弘翼的了解。他一向認爲李弘翼是當代諸國王室難得的人才,如果不論當權的諸國王室成員,他還想象不到有哪家勢力的王儲,可以和眼前的李弘翼比較。
他不像别的内侍心裏那般灰暗,因爲他是皇帝李璟身邊的紅人。
被派在李弘翼身邊,不過是當初冊立李弘翼爲太子時,皇帝的策略之一罷了。如今雖然李弘翼已經被廢,按常理來說他早已經應該被召回,但是居然一直還在李弘翼身邊,這對誰來說都是摸不透皇帝的底牌了。
别人不知道,他心裏卻很是明白!
但是這種皇家的事情,最爲一個侍者明白就好,有話爛在肚子裏才是一個好奴才。
皇帝李璟還在少年的時候,他便和另外一個内侍高思士一同伺候在側。而且他和高思士的名字都是李璟登基後改的,用意便是紀念和提醒他自己,那是因爲前朝兩個内侍大佬,高力士和李輔國的原因。
李弘翼這段時間被廢之後,自己還跟随在他身邊,便是皇帝李璟私底下的意思。其中細微的用意,自然隻有皇帝知道,作爲李思國自己自然也不敢過問。
有些事情自己心裏雖然也有數,但是也僅僅局限于自己心裏明白就好。做人聰明是好事,但是太聰明的話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從太子位被廢以來,李弘翼從來沒有過激的行爲,因爲雖然在位近二十年,可是唐國大權一直還在皇帝手裏。不管李弘翼心裏想着什麽,卻一直有着心願想見皇帝陳述,這顯然和他的性格也不像。
李思國心中雖然驚訝,可是從來不會吱聲,隻是默默的跟随在一側,不管别人如何揣測和如何看自己。
看到李弘翼的小心和不甘,李思國自然知道他現在的想法,無非就是想東山再起,可是皇帝顯然就是從來不給機會。就像昨晚的宮裏夜宴,雖然沒有讓人制止李弘翼進宮,可是皇帝正眼都不會看他。
李思國心裏明白,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也更明白龍生九子各有所好,何況皇帝心裏想什麽,豈是一般人可以揣測的到。李思國跟随李璟日久,心中隐隐明白了一些什麽,卻是從來不會去提示或者對人說出來。
知道李弘翼的心思,也對他頗爲贊賞,僅此而已。即使李弘翼被廢位,他終究是皇帝李弘翼的兒子,這一點誰都無法改變。
某個時期皇帝雖然想做絕,可是李思國了解這是他天生的性格使然,在面對自己兒子李弘翼的時候,他顯然無法做到決絕。所以昨晚李弘翼闖進宮裏,皇帝也沒有做出斥責的舉動,這就是一種皇帝性格裏的優柔寡斷,自然這讓很多人心裏有了遐想。
雖然不知道最終結局如何,顯然李弘翼從昨晚皇帝的反應裏,似乎也看到了一絲希望。所以即使傷心的從宮裏回來,可是在這院裏被雨淋了之後,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東西,居然站在這裏無心睡眠。
看到李弘翼此刻的茫然,李思國自然不會出言打擾,但是想到昨晚他和彭師暠的約定,那可是一個真正在朝中有着超然地位的人,作爲一個侍者,忍不住還是出言提醒想幫助他一下。
可是看到李弘翼似乎沒有什麽反應,李思國正欲适當的再提示一下,卻見到李弘翼緩緩的轉頭看向自己。這一刻不知道爲什麽,看到李弘翼眼神中的漠然,李思國心中沒來由的一寒。
這是什麽樣的眼神?
如果實在要定論的話,這便是死氣!
一個正當好年華的青年男子,卻是滿眼的死氣!
令人心中發寒的眼神!
饒是李思國經曆無數,此刻心裏的寒意卻也是更盛。他可以說是看着李弘翼長大,這個王子的經曆和性格他了如指掌。面對當日他的意氣風發,到如今的被廢庶民,他心裏的沉淪難道居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半響,李思國訝然的說不出話來,看着李弘翼看着自己,眼神卻根本沒有聚焦自己。這已經是魂不附體的感覺了,李思國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居然也有些刺痛,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
很多人不知道,李思國其實也有一身修爲,平時除了服侍主子,便是一味的修行。雖然很少和人過招,其實一身修爲的境界極高。爲了提醒李弘翼,這一聲咳嗽也是丹田之氣發出,可以說令人心神都要一震。
果然似乎因爲這幾聲無意般的咳嗽,使得李弘翼頭顱一仰方緩緩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面前濕透了衣物的李思國,正靜靜的看着自己。他嘴巴張了幾下似乎想說話一般,卻沒有發出聲來。
才想起來自己此刻不知道說什麽,卻恍然間理解了李思國現在的意思。看着李思國擔憂的眼神,不知道爲什麽頓時心中一暖,感覺自己眼眶居然有些發濕。可能因爲依然還在飄灑的細雨,李弘翼倒不用擔心别人看出來,不由朝李思國微微點頭。
在内侍和宮娥的伺候下,李弘翼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彭師暠雖然沒有什麽暗示,可是邀請自己一起去盛元寺,對于如今的自己來說可是一件大事。
據說盛元寺如今駐錫的乃是木平大師,那是可以論斷人生死的一位奇人,也是父皇最推崇的禅門大家之一。因爲身份的原因,李弘翼此前和木平大師也頗有交集,此時若能再見大師,李弘翼心中不由燃氣了幾分希翼。
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讓自己看起來顯得精神了許多。卻還是一身普通的明黃,不過外面卻要罩上一身白色的長衫。自南北朝以來,至隋唐極盛,上至朝廷下達百姓,對上下服侍色彩嚴格區分。
王侯将相的紫、紅、綠,代表了尊貴,服青代表了普通階層的小吏,而白色卻是庶民百姓的常服,至于再有錢的商家,也隻能和屠夫一般身穿黑色。
如今的李弘翼乃是被皇帝廢位的白衣,身份因爲庶民是不能穿别的顔色,即使裏面穿着明黃的常服,那也是剛剛去位沒有辦法。隻要皇帝沒有斥責,一般外面加上白衣也是沒有關系的。這套衣物想必也是内侍有心,去金陵城裏衣帽鋪子臨時買的。
李弘翼沒有計較,現在也無法去計較。連最尊貴的身份都已經沒有了,這些外物計較還有什麽意義呢!
盛元寺離着王府不遠,平時出行的話不是馬車便是駿馬,可是如今的李弘翼已經沒有了這個待遇。在李思國和一個侍衛的陪同下,三個人快速的來到了盛元寺。
街道上的人還不多,身處外秦淮河的盛元寺不大,而且隻是在一條青石小巷裏。
這座修建于晉時的寺廟,經曆了幾朝更替,卻從來沒有擴建過規模,不過前後五進的格局。最初乃是天台一脈的法系,隋末成了禅門難得的道場,至前朝大唐盛世,因爲幾代禅門高僧的駐錫,自此成爲了禅門法系道場。
看到窄小的廟門口那兩株蒼勁虬曲的古柏,被細雨澆透的舍利枝讓人看來更顯歲月的深邃。
負手看着這古柏,李弘翼心中似乎有些感慨萬千。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牽引,讓自己迫不及待的便想進門。可能時間極早,加上天空中飄着細雨,門口幾乎沒有什麽人影。
“前面可是李公子當面!”一聲親和的話語聲傳來,打破了李弘翼感慨的沉思。
偏首便見到青石小道上四五個人快步走來,爲首的乃是兩個氣宇軒昂的男子。左首的那個李弘翼顯然認識,正是昨晚一起的彭師暠,右邊的那個男子雖然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待得近前而來,才發現這個男子比彭師暠高出近一個頭,比自己也還要高一些,倒是令李弘翼有些驚訝。顯然像這種身高的男子,一定不是南方能夠有的。
看着面前這個魁梧有力的漢子,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顧盼生威,正一臉和氣的看着自己,卻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但是他眼神中的那絲善意,卻令人有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這位乃是周國金陵特使李繼功,也是如今滁州團練使,公子想必是見過的!”彭師暠主動給李弘翼介紹道:“某家接受周國诰封,便是李大人當初前來授旨!”
李弘翼馬上便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個人還真是個熟人。
這些年唐國和周國開戰,周國可以說完全占據了主動,最終以唐國割讓長江以北所有土地爲禮,降格諸侯國爲底限,使得戰争停止了下來。
幾年的戰争下來,雙方都互有損傷。不過周國卻把曆次戰争俘虜的文武官員,都押送去了汴京,然後給他們加官封爵加以收買。去年末唐國求和之後,這些官員陸續的被周國放回到了金陵,用意顯然很是明顯。
皇帝李璟表面上很是感謝,但是對這些回來的官員基本上很少再次啓用。擔心他們成爲周國内應是一點,主要不過是他們身上都多了一個周國的诰封。
對于唐國李家來說,這種額外诰封無異于奇恥大辱,但是也沒有絲毫的辦法,因爲連自己都成了周國的附庸,還有什麽好說的。而彭師暠雖然沒有去過汴京,但是因爲他是當初楚國歸附的大将之一,也是周國分離人心的策略對象。
去年唐國自行降格爲諸侯後,周國也似模似樣的诰封唐國上下官員。當然像那些五品以下的官員,自然大方的任李家自己加爵,而像彭師暠這些大員,都統統的加官進爵了一把。
而這當天宣旨的官員便是這李繼功,難怪李弘翼感覺很是眼熟,因爲當初李繼功來金陵,還是自己去鴻胪寺接待的。回想如今自己的狀态,李弘翼心中居然有些刺痛。不過他亦非普通人,表面上還是風輕雲淡的給李繼功回禮。
“諸位大人倒是好早!”一把清朗的聲音傳來,循聲看去蕭乘手裏舉着一把桐油傘,在飄飄灑灑的細雨中循着青石小道,正和一個灰衣男子慢慢走來。
細雨、小巷、油傘、白衣!
讓人感覺恍若一副丹青!
彭師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對于這個名不經傳的修真,心中實在沒有什麽印象。但是此刻看着他灑灑走來,不知道爲什麽心中多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看着他微微含笑的眼神,似乎不會令人感覺到他的張揚,反而讓人心中多了幾分自在的甯靜。昨晚甚至沒有和他聊什麽,可是李弘翼心中多了幾分親切。
不過讓李弘翼驚訝的便是,似乎隐隐感覺到了什麽,眼神不由轉到了蕭乘身邊的那個灰衣男子身上。看到對方也含笑看着自己,心中雖然更是驚訝,卻也是面上不動聲色的朝他微微點頭。
李弘翼卻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的李思國看到這個男子之後,也是老眼蓦地放大,不過也隻是一瞬間便又收斂了眼神中的精光,低垂了那眼皮下去。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規規矩矩的站在李弘翼的身側。
倒是李弘翼身邊的另外一個侍衛,已經不是昨晚的那個,看去普通的恍若甲乙丙丁。但是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麽一樣,看着兩個人緩緩走來,本能的卻身形挺拔了起來。
蕭乘似乎沒有感覺到什麽,對于剛剛到來金陵,便結識了彭師暠這個人,還得到了他的邀請,回去之後自然要和師傅馮碧唯提起。馮碧唯不置可否,卻還是主動的讓他今日早早過來赴約。
雖然不知道有什麽深意,對于身手還停留在普通人階段,地位還隻是逍遙派普通入門弟子的蕭乘來說,一切隻有照師傅的意思來辦。看到彭師暠身邊多了個人,心中雖然有些小小驚訝,但是沒有絲毫的意外,過來便和幾個人見禮。
他還是穿着昨天的道袍,這是逍遙宮給男弟子準備的,妥妥的找了一套居然十分合體。蕭乘雖然還不算什麽高手,但是接受過特殊培訓的他,在跟随石甘當的這段時間,也沒有少鍛煉自己,所以也可以說渾身具有爆發力。
穿上了這身道袍的感覺,倒也讓他顯得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不過此刻他的服飾雖然看來潇灑,但是想想道士來到寺廟,讓人看來也是有些奇怪。
他身邊那個灰衣男子,一身裝扮也看不出來俗道,站在蕭乘身邊也不吱聲。正是他的師叔焦木道人蘇侯,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時極爲低調,居然沒有人認出他來。
蘇侯似乎絲毫不在意,站在蕭乘身邊後半步,沒有因爲自己是逍遙派的長老,或者因爲自己是蕭乘的師叔,要讓大家恭維的想法,也沒有和大家認識的意思。
蕭乘算起來和蘇侯認識也不過幾天,對這個率性的師叔有些無奈的感覺。這次來和彭師暠赴約,沒有想到師傅事先便安排了他相随。早上蕭乘想去拜見師傅馮碧唯,沒有想到居然沒有看到人。
倒是師叔蘇侯卻站在那裏等候自己,問他師傅去哪裏了,蘇侯隻是淡淡的說了句到時自知。蕭乘也不想自找沒趣,畢竟剛剛來逍遙派修行,而且連入門的法決都還是昨天才看到,對于這個師叔他自然隻有供着。
此刻看他不吱聲,也不知道該不該介紹給大家,畢竟他是自己師叔,自己也不敢過問他的事情。但是轉頭看到他一直看着廟門,心裏便明白了,一邊和諸人寒暄,卻也不再看蘇侯這邊。
天上的細雨似乎小了許多,但是空氣卻似乎給人感覺清新了不少。
阿彌陀佛!
一聲令人震耳發睽的佛号,忽然從盛元寺裏傳來,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饒是蕭乘這種都知道,這肯定是某個修行精深的人發出。果然看到大家臉色都有些微變,顯然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
“,,,,,,長老舍利弗、摩诃目犍連、摩诃迦葉、摩诃迦旃延、摩诃俱希羅、離婆多、周利盤陀伽、難陀、阿難陀、羅睺羅、喬梵波提,,,,,,極樂國土,七重欄循,七重羅網,七重行樹,皆是四寶,周匝圍繞,是故彼國名爲極樂,,,,,,”
一陣令人發聩的佛音從盛元寺裏傳來,初始還是低低的禅号,接着便是連綿不斷的和音,好像是許多人一起念誦。
諸人皆是一愣,在寺院聽到佛音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大清早的聽到超度的佛音,還是讓人感覺有些驚訝,何況是許多人一起念誦。也沒有人提示,大家不由快步往寺内走去。
讓人驚訝的便是,進來廟裏之後,一路上居然沒有看到人,而且連一個比丘都沒有看到。連四大天王都沒有禮拜,大家便匆匆而入。不由大家驚訝更甚,也沒有再出聲,都快步的朝佛音來處走去。
雖然是一處比較小的寺院,但是盛元寺也五髒俱全,繞過山門香堂,便到了後院的主體。大家看到大雄寶殿的時候,便看到殿門口跪倒了不少僧衆,正虔誠的在那裏念誦着《阿彌陀經》。
寶殿大門打開,在殿中三尊大佛前,有三個人正成三角,坐在蒲團上低眉順目。
蕭乘雖然不是全認識,但是看到其中有一個,居然是自己的師傅馮碧唯,一時間站在門口有些發呆。一直在找自己師傅,師叔也說的含糊,原來師傅卻是來了這裏。
師傅的左側是一個枯瘦的老僧,讓蕭乘印象深刻的是,這個老僧皮包骨頭,但是膚色猶如坐化金身的肉身菩薩,紫紅蠟黃的讓人感覺不像真人。如果不是他的嘴唇一直在動,一般人都會認爲他是具坐化的真身。
馮碧唯的右側是一個灰衣老者,面容清癯頗顯道骨。雖然是盤坐在蒲團之上,卻也是坐的身形挺直。讓人驚訝的是他臉上似乎帶着微笑,卻沒有像那個老僧一般啓唇出聲。
蕭乘自然不認識這兩個人,但是想到來意,隐隐猜到這個老僧應該便是盛元寺的高僧木平大師。至于這個灰衣老者的身份,便是不得而知了。不由偏頭看向身邊的師叔蘇侯,卻見到他眉頭深皺的看着,不由心中微微動容。
李弘翼和彭師暠自然也不是全部認識,至于那個老僧便是木平大師,而那個灰衣老者乃是唐國戰神邊鎬,他們自然是曉得的,反倒是不認識一直閉關的馮碧唯。
要知道如今的馮碧唯沒有遮住面容,那青春的面容坐在木平大師和邊鎬身邊,自然令人無限的猜疑。不過能夠和兩個人坐在一起,又怎麽會是普通人呢!雖然心中有疑問,李弘翼和彭師暠也沒有出聲。
“啊!”
卻見蕭乘一聲低低的驚呼,整個人卻是騰空而起,直接往殿内飛去。身旁的人雖然楞了一下,但是連蘇侯都沒有出手,因爲是殿内的馮碧唯擡手施術而爲。
李弘翼和李繼功卻是雙雙微微退了小步,驚訝的看着眨眼之間,蕭乘便被憑空吸到了殿内,坐在了三人中間那個小蒲團上面。不知道這究竟是要幹什麽,大家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辦。
“好!好!”
邊鎬卻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面前驚駭莫名的蕭乘,居然臉上的笑意更甚。同時一旁的木平大師也睜開了眼睛,看了蕭乘一眼卻沒有表示,緩緩的把目光轉向了邊鎬,卻充滿了慈悲。
一對手掌蓦地伸出,上下擊在了蕭乘繵中和丹田,邊鎬須發都立時飛揚了起來。蕭乘卻是渾身一震,整個人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邊鎬,絲毫發不出聲音和動作。
佛光普照!
大殿刹那間絲毫通明!
佛法無邊!
似乎有萬道金光從大殿散發出來,而且是從邊鎬和蕭乘身上發出來,他們身邊的馮碧唯和木平大師都沒有動。馮碧唯臉色平靜,木平大師唇間卻動的更快。
阿彌陀佛!
佛音更甚,卻是大殿裏的比丘在和應木平大師。
一陣令人肅然起敬,而又令人凝神靜氣的佛号聲散開。
隐隐便可見到邊鎬的身形高大了起來,雖然還是坐在蒲團之上,卻似乎他身上散發出耀眼的金光,就連蕭乘也籠罩了起來。
讓人驚訝的便是,邊鎬和蕭乘身下那發黃的蒲團緩緩的升起,居然在空中懸空了起來,離着地面足有兩尺高的距離。
雖然有人不明白,但是這邊明白的人卻已經震撼了。這顯然便是佛家有名的灌頂淬體。乃是修行高深的人,把自己一身的修爲轉嫁到另外一個具有靈性的人身上,依舊承襲自己一生修煉的軌迹。
邊鎬渾身隐隐散發出一道道金光,而一股暗香也在空氣中傳來,四周和應起無數的佛号,似乎把這裏和應成佛号的海洋。
大殿外天空似乎明亮了許多,伴随着那空氣中的暗香,就像雨後升起的彩虹一般,從寺廟裏傳出一道道金色的佛光來。這種實質一般的金光,居然穿透了屋宇門窗,直接的發散到了外面的天空。
看到這耀眼的佛光,四處無數前來的信徒,以及在街道外看到這邊異象的民衆,都自發對着寺廟跪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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