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秀渡,本來是個無人的野渡。如今卻是成了一個熱鬧的地方,因爲這裏現在是楚地和蜀中的邊境。
嚴格來說,現在它是兩州土司的地盤和蜀中的邊境。想必作爲楚地的統治者,朗州大都督周行逢不會有疑義。因爲,兩州土司地盤他管不了,蜀中更不會理會周行逢,所以,周行逢更希望這個地方成爲一個緩沖帶。
蜀國建立後,這裏離着楚地夷州和錦州都不超過百裏,倒是成了楚地入蜀最重要的水道,也是蜀中順流楚地最好的地方。因爲位置的重要性,大家甯願它是荒蕪和沒有人涉入。可是因爲這塊地盤自古就是蠻民所居,所以,這裏自然建立了水寨,駐紮了常備的軍營。
上遊自然就是蜀中的軍隊,下遊不到兩裏來地卻是憑着天險,兩州土司也特意的派了兩支蠻族在關隘,一支是土司本族的土蠻,一支卻是近年突起的苗蠻。
可能因爲地形的特殊性,這個地方就是雙方派來士兵,也不會太多。實在是山路艱險,人迹罕至的原始山區。
現在西秀渡不但是個渡口,而且是個軍營水寨,還是個附近百裏方圓最大的集市。附近幾十裏的人,不管是蜀地的還是當天楚地的蠻民,都會到這裏來趕場,慢慢的這裏形成了一個挺大的集市。
這裏周邊居住的,據說都是當天被苗蠻趕出楚地的侗蠻,因爲不斷的受到苗蠻的欺壓,許多的侗蠻都躲在山裏不敢出來。雖然自古以來,大家都是喝烏龍江的水長大,但是區别可就大了。他們平時都過得很苦,卻是在蜀中邊境找到了自己居住的地盤。
蜀中黔州刺史平白得到許多民衆,還是很高興的,自然把這個地方管了起來。雖然說地盤有點偏遠,但是和蜀道難的險境相比,更是增加了蜀國的安全性。
黔州刺史随便派些邊軍,也不用太多的人,帶一些精良的裝備,還是能懾服蠻民的。果然自從蜀國在這裏設立了軍營之後,苗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過來,所以逐漸的也有一些侗蠻走出山裏。
因爲逐漸的穩定了下來,一些膽大的侗蠻便也力求突破,拿出一些獵物和藥材,趕到西秀渡這裏來,交易自己需要的農産品和一些必備的食物,甚至一些山裏難得的藥材。
吳敦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因爲做人聰明跳脫,當初蜀國在這裏建立軍寨的時候,他父親還是召集鄉民出過力。所以吳敦得到了一些實在的好處,那就是在西秀渡做了個小稅官。
也不知道自己祖輩什麽時候遷來這裏的,甚至吳敦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漢族人,雖然父祖一直聲稱是漢人,但是吳敦都多多少少有些懷疑。據說原來是中原南陽一帶的人,不過祖輩也沒有出什麽人物,實在沒有什麽好記載的,到了吳敦父祖手裏,居然已經忘了出處。
他倒是真正圍着西秀渡軍寨轉身長大,也真正的見識了這些侗蠻慢慢從山裏出來。說句心裏話,吳敦還是很同情這些侗蠻人的。看到如今他們也有一些人,心裏也有些安慰了,因爲他們逐漸的敢在周邊的山間樹林生活了。
據吳敦他父親說,當天在前蜀國時期,可是親眼看到侗蠻被楚地那邊的苗蠻趕走的,許多的蠻民暴屍山野,那個時候死了好多人,據說侗蠻剩下的幾乎隻有一些老弱病殘了。
吳敦便自幼有些同情這些蠻人,畢竟自己平時的生活,至少過得比這些蠻人好。後來西秀渡在如今蜀國手裏,因爲穩定聚集了一些人生活,便開辟了集市趕場。吳敦經常也會在一些蠻人手裏,收購兌換一些東西,逐漸也認識了一些蠻人。
楊山是吳敦認識最早的一個侗蠻人,虎背熊腰、沉着冷靜、身手矯健是吳敦對他的評價。據說他現在也是山裏一支武陵侗的洞主,他十歲就自己開始打獵,十二歲就自己獨自獵殺黑熊,是侗蠻年青人裏的英雄。
在這茫茫的深山裏,據說還保留了四五支侗蠻。武陵侗隻是其中幸存的一支,人口也不是很多,爲了讓族人生存,楊山會努力的在山裏穿梭,尋找最好的機會。他每次都會拿最好的獵物和藥材給吳敦,而吳敦也會把他最需要的東西準備好。
吳敦最得意的是,曾經以一塊完整的黑熊皮,給楊山在軍寨換了一把三石硬弓,這對于缺乏武器的侗蠻人來說,是個天大的恩賜。自此,楊山也就一直把吳敦當成了朋友,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了吳敦。
吳敦坐在驿口那株不知道幾百年的老松樹枝上,這樹枝一側平平伸出,樹幹離地不過四尺,卻有兩人合抱粗的樹枝,是平時很多人喜歡當椅子坐的地方。
坐在這裏可以看到對面不到五百米,依山傍水而建錯落有緻的軍寨,軍寨雖然隻有百來人,卻有十來間上下左右連接的營寨房子。軍營正好跨建在烏龍江邊上,守住了兩邊高山穿過來的烏龍江。
想要進入蜀中,要麽穿過軍營寨子,要麽進入茫茫的深山。深山千百年來,沒有人敢跨越進去,就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侗蠻也不敢,他們隻能在山裏幾十裏的地方盤旋。
所以,西秀渡可以說是蜀中得意之作。雖然也有人能翻越兩邊的高山,可是如今也被軍營的人巡邏守住,何況那百丈高山有幾人敢以越渡。
吳敦的家就在西秀渡那邊,在靠近軍寨往蜀中的高山腳下,沒有軍寨的時候,這裏就有十多戶人家了,當然吳敦家也不知道有了多少代人,但是他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坐在這個樹枝上,也可以看到右面山裏出來的侗蠻,他們都會走到這邊江邊來。據說這條烏龍江,就有支流流進他們居住的洞民集聚地,他們在山裏也會依山傍水的居住,隻不過遠離了俗世。
他們帶着自己捕獲的獵物,采摘的草藥,還有豐富的山裏的一些菌類,和從江裏捕撈的魚類,拿到這裏來交換。這裏周圍也住了一些住戶,有住了很久的,也有後來逃難來的,當然還有那些駐防的将士們。
吳敦的任務就是按照當天刺史的意思,從這些交易的人手裏收取一些費用,當然這些費用即使每次收,到了最後也會少的可憐。但是吳敦每次都會叫換防的将士帶去黔州,他有這份責任。
當然,坐在這裏還有個好處,就是還有下遊來的其他人,也可以看到。說是下遊其實就是烏龍江在這裏往下延伸,一邊去了右邊的山裏,就是在深山裏的侗蠻居住的地方;一邊去了楚地,江水逐漸有落差的流入,彙成了許多支流。
當然,這左邊翻山越嶺來的,就是離着不遠的苗蠻和土蠻,他們在下面不遠分流的地方,在兩邊的山坡上都建立了營寨。
嘴裏叼了根草,靠着樹杈的地方,吳敦有些惬意,今天楊山又會來,算了日子今天又是趕場。上次他給自己帶的東西很好,自己舍不得拿出手,後來因爲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自己送給了軍寨的焦都尉,焦都尉給自己謀了個好差使,自己過兩天就可以跟随他去趟州府。
所以,今天吳敦格外期待,楊山給自己帶來好東西。
五個穿着侗蠻纏頭的人,在一個青年帶領下,正大步從山路上走下來。這個青年身上背着一把五尺長弓,左腰上挎着是虎皮做的滿滿的箭壺,右邊青色麻布腰帶裏插着一把三尺多長的刀。最讓人驚訝的是他肩頭居然扛着一頭兩三百斤的老虎,看得已經陸陸續續趕過來趕場的一臉驚奇。
他身後還有兩個青年也或背或扛了獵物,吳敦遠遠的看了,臉上露出笑意,便跳下來樹枝,迎了上去。讓吳敦有些驚訝的是,另外兩個居然是身上戴着銀飾的女子,卻也身手利落的背着兩個大背簍。
這個青年走到了吳敦身邊,把那頭已經不再動彈的老虎放下,扔在了一旁草地上。看着吳敦居然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張開了結實的雙臂,一把抱住了吳敦。
“好家夥,今天這趟收獲很大啊!楊山,這麽大隻老虎怎麽抓到的,好像沒有傷痕啊!”吳敦被青年緊緊抱着,幾乎喘不過氣來,卻也緊緊的抱了下青年,原來這個青年就是吳敦等候的侗蠻楊山。
楊山給吳敦介紹了三個不認識的人,一個是叫楊水齊,吳敦看他和楊山一般結實,而且似乎還要高一些,想必也是楊山族裏的勇士。其餘的卻是那兩個女子,一個叫華麗銀,一個叫吳花,吳敦雖然知道侗女熱情,但是人家是和楊山一起來的,吳敦便也不好多看。
其餘的那個漢子,吳敦以前就認識,是和楊山來過好幾次了,名喚吳力,是武陵侗裏兩大姓裏有名的勇士。然後楊山告訴吳敦,這頭老虎居然是他和楊水齊活活打死的,聽得吳敦目瞪口呆。
吳敦想起來上次軍寨的軍校陳述說想要一張虎皮,便意欲給楊山引薦,想必以後對楊山在這裏也會行動方便,提及楊山自然是欣喜過望,隻待把手裏的東西賣出去,便和吳敦一起去見那陳軍校。
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艱難,不管以後事情有什麽樣的變故,隻要堅定一顆必勝的心,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也沒有什麽困難是不可能克服的。顯然事在人爲,這個世界就是人改變的,也是由人來改變的。
四月二十一,蜀中梓州、遂州突然出現動亂。
原因是先年積累的不夠吃,春季鄉民春耕後無法生存,官府和地主又絲毫沒有放松稅收,鄉民忍無可忍下,有人帶頭襲擊了當地的地主。一些地主無法鎮壓餓急了鄉民,于是向州縣求助。州縣的官員正沒事幹,帶領一幫捕頭捕快下到鄉裏,誰知道竟然被早就埋伏好的煮了餃子,被鄉民下套一鍋端了。
等到上級州府知道的時候,州縣的府衙已經被人占領了,而且有人帶頭聲讨批鬥鎮壓,各地的聲名狼藉的地主惡霸。隻要是劣迹斑斑和有血案在身的地主惡霸,一個都沒有放過。馬上得到了鄉民的極力擁護,在短短時間裏,兩州府各自聚集了一兩萬的鄉民作亂。
最讓州府驚慌的是,這些鄉民居然有組織、有計劃的策動和對抗鎮壓。州府大爲吃驚查探之下,果然是有人暗地慫恿作亂。好不容易查探出來,這些人自稱平均教,打着土地平均的名義,在各地發動分地分财産的行動。
州府攤了事哪裏敢上報,一時間都是各自暗暗鎮壓,希望别讓成都的皇帝知道。誰知道兩州刺史不但鎮壓不住,到了四月底的時候,州縣裏的運動已經是越演越烈,有些民衆在平均教的支持下,都說要占領州府,讓平均教來坐這天下。看看州府已經鎮壓不住,大家才慌張了起來。
誰也不知道,這就是劉繼興南漢國在蜀中的策略。南漢朝廷如今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攻楚地,周邊的勢力都還不知道。而且突然分開了戰鬥力,逆襲根本不在大家想象中蜀國的疆域。
不說周國、楚地、南唐、大理這些所謂的國家,他們從來根本沒有想到過,就是作爲此刻突然受害國的蜀中,那也是從來就沒有想到過。因爲這根本不合常理,而且南漢國一向給人的感覺,也不可能具備這個條件,何況劉繼興聰明的沒有讓大家打着自己大漢國的旗幟。
當然,劉繼興的大漢國最爲忌諱的,就是怕周國知道。畢竟現在和周國對仗前沿的是蜀中和南唐,沒有必要自己馬上頂鍋,所以劉繼興的策略是先以别的狀态切入。
如今,最遠的周國要知道這個事件的時候,基本上是要等到周國在蜀中的探子傳回信息了,當然,如今周主郭榮正計劃北伐。而等到那個時候知道了,都不知道蜀國的政局發生了如何的變化,周國明顯是來不及反應。
楚地反應自然是最激烈的,但是作爲南漢國事先就針對楚地,不但發動了戰争,而且大有攻城奪地的架勢。當然最讓周行逢頭疼的事情,就是大漢國的部隊攻陷了州縣後,偏偏又不去守城占地。而是把所有的官員都清理了,然後讓每座城池處于真空狀态。
而那個土匪湘西王郭鏡最可恨,帶領了幾千土匪,看到那座城池沒有人管理,便進去搜刮一遍。當然,他搜刮的居然也是有錢人,和那些口碑極壞的惡霸老爺。最大的麻煩在于,郭鏡還懂得收買民衆,把自己搶來的東西财物,大部分都分給了民衆,所以短短時間讓湘西王郭鏡占了十餘個州縣。
南漢國的特種作戰軍隊,不但攻擊楚地,而且勢如破竹一般日進百裏。最讓周行逢擔心的是,居然有水軍從湘水、資水、沅水三條楚地江道攻入,一起往朗州進軍。而且從漓水而入的水軍,成功的占據了永州上遊水道後,居然鉗制了衡州刺史張文表。
作爲楚地的領導者,周行逢最先的反應是消耗張文表,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确實是消耗了張文表,但是失去了戰争的先機。就是自己後來派去楚中地區支援的潘松,此時根本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和張文表不能形成合圍,反倒是把張文表孤立了起來。
南唐接到這個消息也比較慢,作爲邊境的虔州刺史反應更是慢。因爲剛剛被周國打怕的南唐,根本不相信這件事。自己身邊一直不吭聲的鄰居,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會跨過五嶺去攻打楚地。
待他們計劃下來,想派虔州來試試南漢國的反應的時候,果然接到了邊關的戰報,說楚地正草木皆兵,幾路進攻楚地。信息太慢不說決斷力也不足,唐國也沒有能力像當年一樣,衆駒争槽時乘機殺入楚地的魄力了。
當然,在唐國國内,還是有聲音請戰楚地,像韓熙載等人希望在楚地在被南漢國幹擾的時候,唐國可以乘機分一杯羹。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中書居然有人制止了這個行動。分說南漢國既然敢突然殺人楚地,一定對楚地有所了解,更對唐國有所防備。不然,一向偏居一偶的南漢國哪敢如此。
僥幸分子自然抨擊,南唐國主李璟爲了慎重,自然想派人進楚證實。果然,邊防昭信軍節度使(昭信軍)賈保差奏報傳來,在得到證實南漢國西北行營都知兵馬使潘崇徹駐兵,邊境上風起雲湧後。南唐居然沒有了反應,國主李璟緘口不言。好像這一切沒有發生一般了,隻是讓昭信軍加強了邊防的駐守。
而得到證實南漢國出兵楚地,和土匪郭鏡占領了大量地盤後,大理國做出了短暫的沉默,終于對興王府又派出了使節。不管怎麽說,牂牁蠻畢竟名義上是歸屬了大理。而最初南漢國就是借道這裏,才順利進入楚地西部和蜀中,大理國雖然偏遠西南地區,和中原朝廷沒有什麽交集,但是也要顧忌大勢不是,如今出使興王府自然有它的打算和說詞,也可以做樣子給大家看看。
感覺最冤的自然是蜀中,不說蜀中一直和周國是敵對狀态,想着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就是和以前疆域分隔,現在邊境已經緊挨的化外割據王國南漢國,那也基本上算是盟友關系。何況此前不久蜀中還和南漢國聯姻呢?
誰知道,南漢國的那個少年皇帝劉繼興,突然哪根筋不對了一般發神經,竟然突然之間讓自己軍隊進入楚地。讓土匪郭鏡得了便宜,居然還想偷偷進攻蜀地,而且還是保持着幾日之間,長驅千裏土地的神速。還把蜀道難、難于上青天的話,當成了笑話一般。
蜀中此刻似乎完全亂套了,不說各地駐軍亂成了一團,本來就想不到會出現什麽平均教,平時大部分兵力都去防備周國了,也一直在邊境上防備周國。各地就是有兵力也不是很多,何況平時就是憑天險吃飯防守,倒是讓一個小小的教派煽動了大批民衆。
蜀地各處有兵此時就是個做樣子的,就是有些官寨還有些人手、有些準備的,也被南漢國從天而降的特種作戰部隊偷襲了,這些人裝成民衆,隐身平均教化身教友。
有些更慘的官寨、城池,直接被早就滲透好的平均教教徒掌握,他們說白了就是密黨黨員率人控制,南漢國化整爲零的大軍一到各個地方,蜀軍各地主權的人就被控制了或者被殺,每個地方的軍寨、小城池完全的迎接平均教隊伍的到來。
不說各個地方的蜀中的那些官員将士,即使他們想盡忠報國,就是時間方面也趕不上,平均教教衆率領的軍隊進展的神速讓人膛目,他們都不知道也不明白,爲什麽這些鄉民如此厲害,爲什麽他們可以這麽神速,難道各處天險都是泥糊的嗎?但是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至于那些忠于蜀中孟家朝廷,僥幸逃脫想逃出自己的地區,趕去錦官城報信的一些官員将士們,不是被平均教教徒截殺在半道,要麽可能就是達到的下一個區域,已經被平均教教徒控制了,他們憑個人力量已經無法突破防線,去到錦官城報信。
也就是短短的一個禮拜,平均教領導的各種軍隊,在蜀境長驅直入。在各地滲入官府、軍隊的黨徒成員的配合下,已經離着都城最近的平均教率領的距離,離着蜀中都城成都不過一百來裏。而且這一百來裏的距離,其中還有不少的地方是村寨。
因爲錦官城的繁華,促使了周邊的發展,使得人口密集。也讓這些地方不可能成爲大家的戰場,可是也使得蜀中軍隊無法防守眼前,自然平均教教徒也沒有辦法,大批進入錦官城附近。
有利有弊,雙方都知道了這個道理。大漢國各地密黨黨員早就滲透進了錦官城周邊。号召民間自發的組織,吸收各地山匪兵寨勢力,天天打土豪、鬥地主,不但影響了老百姓,而且把個成都城基本上形成了合圍。
号稱錦官城的蜀中國都成都城裏,此時不是沒有平均教教徒率領的軍隊入侵的消息,而是許多官員各懷心思。官大的主生怕自己奏事上去攤事,現在皇帝最寵花蕊夫人,天天花天酒地,還沉醉在自己蜀道天險的美夢。基本上就是不聞不問政事,自己去報信的話皇帝不一定會信,而且有可能被安上蠱惑人心的名頭。
官小的更加不敢吱聲,當然大多數官員卻是沒有機會觐見皇帝。其實也有有血性的人,一個不怕死的叫馬毅的七品官員,在老家的家族算是當地一個大土豪,一家老小被平均教的人平均了。
家裏有人逃脫,趕到了成都冒死報信,馬毅自然如驚天霹雷,心裏又傷心又難過,想通過朝儀日擊鼓觐見皇帝。來日在早朝擊鼓鬧了一通不說,誰知道那日皇帝孟昶晚上高興,陪花蕊夫人在宮裏面喝多了,醉得愣是沒有醒來。
恰好這天王昭遠這個大佬在朝,也不知道這位大佬是什麽心思,把馬毅叫到了自己幾個大佬跟前。問清了緣由後,心裏照實也是吃了一驚。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一些,他明白别人更是知道。但是他想不到情況會這麽危機,心裏也有些發沭了。
但是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大小,當着中書一衆大佬的面,他也不敢自亂了分寸。而且,馬毅也是倒黴,因爲大家又沒有看到别的人來報信,都以爲馬毅是假公濟私。雖然說這些大佬心裏都是心照不宣,但是沒有人敢去捅破了。于是怪馬毅蠱惑人心,讓人把悲催的馬毅押進了天牢。
但是這個王昭遠也沒有太糊塗,也知道裝腔作勢,于是派人出城去打聽消息。偏偏這城外附近也沒有蛛絲馬迹,因爲老百姓根本沒有受到平均教的騷擾。而且因爲平均教打土豪、鬥地主、惡霸還得來不少好處,大家都會去刻意隐瞞,所以一切似乎正常。
這個馬毅是日日盼、時時盼,沒有盼來皇帝的召見,而朝中的大佬也對他不聞不問,他們都在盤算着自己的道道。可是等到皇帝孟昶醒來的時候,那個馬毅卻在天牢裏面自殺了。至于爲什麽自殺,就隻有鬼知道了,因爲馬毅似乎微不足道。
也許是天要亡蜀,這個馬毅死在天牢裏面後,皇帝孟昶雖然知道了居然沒有深度過問,他隻是聽說馬毅一家被亂民殺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危險就在眼前,更沒有聽過自己身邊的輔臣提過。這種低銜的官員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人,何況王昭遠這邊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人,也公派出去旅遊去了一般,久久就沒有回來回信。王昭遠根本就不敢吱聲,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過了。
其實,他們根本都想不到,平均教的教衆們在這裏做了多少的工作。首先,他們在京城成都買通了,蜀中各個階層的不少官員,和用各種手段和方法控制不少官員。其實掌握了蜀中朝廷的一舉一動,就是内廷的動靜也了如指掌一般。
平均教得知意外出現的馬毅亂局,欣喜他被關進天牢之後,自然是想辦法混進了天牢,了解這個系統裏面的某個環節,然後造成了馬毅意外死亡的假象。對外而言,自然是馬毅自殺身亡。
然後秘密的跟蹤和監視了,王昭遠這幾個蜀中大佬的行動,在王昭遠派出人出去錦官城的時候,平均教的機密分子就跟蹤了過去,在暗處把這些派出去的探子全部暗殺或者控制了,然後再回饋給王昭遠錯誤的信息。
如今,王昭遠等待的人自然是不會回來了,那些回來報告的人都是平均教的人混充或者收買的。平均教的行動無疑給聚集起來的軍隊行動,争取了極大的方便和時間。蜀中各地的駐軍不是被平均教切割分離,就是被平均教組織的軍隊包圍殲滅了,沒有人能夠回援京城成都。
對成都的合圍已經是完完全全的達到了成熟,這期間的時間不過僅僅前後一個月時間而已。任是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更加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是大局已定。
遠在興王府的劉繼興,雖然不知道成都會是什麽個具體情況,但是每天看着密黨一大堆的情報,看着關于平均教的各個信息,結局已經了解的八九不離十,遙遙對着蜀中方向發出了會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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