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住聶小七的肩膀,聶小七驚訝的回頭看着聶無咎,在聶無咎的眼睛裏,聶小七似乎看到了一種決絕,他心中發熱。聶無咎劍眉一挑,輕輕的推開聶小七,靜靜的看着對面的四個人,冷冷的說道:“都藏頭縮尾!一看就是鼠輩!聶某雖然不才,但是在這道州城也是響當當一條漢子,你們是什麽人派過來的,不必躲躲藏藏!”
對方似乎死豬不拍開水燙,根本就不理聶無咎的話,眼神冷冷的看着聶無咎兩個人,好像這兩個人就是砧闆上的兩塊肉。拿刀左面對着聶無咎兩個人的那個黑衣人冷冷的道:“上面隻要聶無咎,那個下人給點教訓,讓他回去報信!”他對着身邊一個拿着鞭子的黑衣人說着,完全不把兩個人放在眼裏,好像兩個人一定會和他們妥協一般。
聶小七出奇的冷靜,看着這四個人的樣子,想起前兩天堡裏剛剛有個近支十四爺,突然莫名其妙失蹤了一樣,堡裏卻沒有人敢議論。同樣作爲聶家堡的一個家生的下人,聶小七更明白聶胡子的脾氣,不會允許堡裏産生任何動搖聶家威信的謠言。哪怕十四爺真的出了意外,也是沒有人敢胡說八道的。
聶小七自然沒有機會也沒有那個身份,可以知道那個十四爺的具體下場,但是他知道跟着十四爺身邊伺候的那個下人,那個叫來福的兄弟被人砍掉了一個手掌,不要命的逃回到堡裏就暈死了過去,據說現在還沒有醒來。聶小七平時跟來福關系還不錯,但是後來來福被堡裏的人嚴密的保護了起來。
誰在聶家勢力範圍内,敢動聶家的人,可想而知對方一定是不怕聶家的勢力。聶小七知道自己如果現在和來福一樣,不幸落到他們手裏的話,一定和來福一樣不會有好下場,如果這些人就是那些綁架十四爺的人的話,自己一定會少胳膊少腿那都是輕的了。
現在聶小七有些慶幸自己聽了香蘭的話,這個香蘭是服侍聶三娘的丫頭,長得白白嫩嫩而且亭亭玉立,平時在聶家堡下人裏面那也是有口碑的。她雖然年紀還小,但是也已經出落得不亞于堡裏的幾個小姐,重要的是他爺爺聶忠,他是聶小七練習功夫的啓蒙師傅。據說當年聶忠和自己爺爺關系也是極好的,後來聶忠做了聶家外房的護院頭,也是因爲有一身不錯的武藝。
這幾年随着年齡增大,加之聶家招收了許多江湖上的人物,按照聶忠自己的話說,他自己的那些把式拿不出手了。他主動從護院頭退了下來,而且受到主家尊重在聶家養老。不過他平時閑時,還是會主動教教這些年紀小的孩子,聶小七就是他比較喜歡的一個。
而且聶忠還不止一次鼓勵聶小七,隻要聶小七哪次受到聶家家主的表揚和賞賜安排,他就會把自己的寶貝孫女香蘭,做主給自己做女人。聶小七知道香蘭在下人眼裏還是不錯的,據說還有個旁支少爺想納香蘭爲妾,但是聶小七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即使他對着聶忠感謝不已,心裏隐隐記挂的确實是另外一個身影,而平時對香蘭也像妹妹一樣。
從小就在聶家長大,他把這一張張熟悉的臉,還有一個個或近或遠的人,都當成了自己的親人。聶忠對自己很好,他年青的時候經常和聶小七的爺爺一起厮混,還跟随老太爺一起走南闖北。他後來被道州城一帶熟悉他的人稱爲鐵臂螳螂,那是因爲據說他會一套螳螂拳,還有一雙堅硬的手臂。這雙手臂在他年青的時候,據說最牛的就是可以揮臂打折一根碗口粗的樹幹。
聶小七練習功夫的時間比較晚,作爲下人的身份,如果不是聶胡子爲了加強聶家的勢力,他可能都沒有機會跟着大家一起學習。當然他也很聰明,平時服侍着也會看主子們練習,自己休息下來的時候也會按着記憶去比劃,即使他很努力,沒有專門的師傅,而且他平時要服侍人,自然也不可能學到很多。不過聶忠看到聶小七的艱苦,還是照實叫去點撥了一陣,這倒是對聶小七最大的幫助,當然最重要的是教了聶小七鐵臂功。
聶小七遠遠沒有練習到鐵臂的境界,據說當年聶忠可是足足練習了十多年的硬功,才有後來的身手。聶小七也見過聶無咎和他幾個兄弟練習,聶無咎也沒有練習過硬功,但是聶小七看到他一樣可以用手砍斷大樹,聽聶三娘說那是一種内功。
聶小七自然眼饞,後來幾次聶無咎的出衆,讓他漸漸成了聶小七的偶像,因爲聶三娘也很崇拜聶無咎。就是作爲女性的聶三娘,聶小七也見識過她的身手,雖然遠遠不及聶無咎幾個兄弟,但是在她的幾個朋友裏面,她還算身手不錯的了。
香蘭對聶小七一直不錯,年紀小雖然還沒有上升到愛慕的高度,但是随着爺爺聶忠對聶小七的欣賞,她又和聶小七一起服侍聶三娘,自然平時便對聶小七比較照顧。
雖然不會有什麽好的暗示和禮物,不過機靈的香蘭還是有心思,看到他經常陪聶三娘出去行走,不由給他配了一雙用鐵片打造的護臂,這是她看到爺爺戴的護臂後,偷偷用自己攢的私房零用,特意去鐵匠鋪定做的。
這護臂平時戴在雙臂上,外面穿着衣服根本看不出來,聶小七平時跟着聶三娘,聶三娘雖然不會故意整治聶小七,但是她的那些朋友不少任信。總會無聊叫一些下人比賽之類,聶小七倒也省了很多苦頭。這個不大不小的秘密,就是機靈的聶三娘都是不知道的。
更重要的是,這段時間堡裏的人出門經常出事,香蘭自然便有些擔心經常出門的聶小七。死纏爛打的說服了爺爺聶忠,居然讓聶忠把他自己的護臂,那副精鋼打造的護臂送給了聶小七。聶忠對于孫女的心思,自然是有喜有憂,但是還是順着了她的意思。
但是聶小七哪裏敢收啊,那是聶忠多年順手的武器之一。後來還是香蘭生了氣不理他,聶小七有些無可奈何。偏偏乘着這次聶小七跟着聶無咎出來,香蘭硬是把護臂塞給了聶小七。聶小七現在感覺,如果沒有香蘭的先見之明,自己此刻可能已經六神無主了。
從來沒有一刻,想如今這個時候感動。聶小七甚至心裏感覺,如果此刻香蘭在的話,自己一定要說你太好了,一定娶她做自己的女人。
“小七,你怕不怕,記住不用管某家,等下乘亂,你不管發生什麽事,哪怕是受傷,你都要跑回堡裏去報信!某家怎麽樣你不用管,你把這裏的一切告訴七叔就好!”聶無咎緊緊的抓着聶小七的肩膀,看着很是冷靜的聶小七。
如果是平時,聶小七會毫不猶豫的聽聶無咎的話,下人本來就應該要聽話。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逃跑,這些人不一定會放過自己。何況如果自己跑回聶家堡,作爲主人的聶胡子看到自己毫發未損的話,照他平時的脾氣也不會放過自己。
對方手裏拿着兵器,聶無咎和自己手無寸鐵。雖然聶小七不怕死,尤其是和自己偶像在一起。但是他更不傻,對方如果真的爲了來抓聶無咎的話,不可能不摸清聶無咎的底細,知道聶無咎平時的狀态。
至少,聶小七估計這些人的戰鬥力,肯定是最差也和聶無咎差不了多少,自己在他們面前就是砧闆上的肉,就是弱不禁風的小人物。但是聶小七心裏在飛速想着,不認爲自己能從他們手裏跑脫,即使他們放過自己,讓自己回去聶家堡報信,至少肯定也會對自己施暴。此時看向聶無咎冷靜的神色,聶小七忽然有了個想法,在心裏做了個這麽大最大膽的決定。
“三爺,小七感謝老爺和聶家的養育之恩,前兩天來福的例子就在前面擺着,這些人是不會放過咱們的。小七受了三小姐的囑托,三爺又是小七平時敬重的人,小七第一次服侍三爺,沒有想到這種事情。小七絕對不怕死,但是知道自己功夫太差,但是小七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小七這裏有個計劃!”聶小七冷靜的看着四個黑衣人,舉着那把傘,更加靠近聶無咎,顯得十分害怕的樣子,卻低聲挨着聶無咎說着。
聶無咎驚訝的看着這個平時自己不注意的下人,隻見聶小七一臉平靜,聶無咎不由似乎剛剛認識他一般,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感動,本來對于這個環境,聶無咎感覺沒有什麽希望,此刻聽了聶小七幾句話,心思潮湧感覺有了無數變化。
聶無咎臉上不動聲色,聽着聶小七靜靜的說着自己的想法,心裏不由把握似乎多了幾分,眉毛雖然還是緊鎖,眼神确實犀利起來。耳朵一動,便看到剛剛院子來處那邊巷尾,也跑過來兩個黑衣人,各自手裏也拿着刀,知道不能再等。不由一把搶過聶小七手裏的傘,手一抖傘花,朝四個黑衣人沖了過去。
這四個黑衣人似乎愣了一下,沒有想到聶無咎膽敢主動出擊。但是雙方畢竟隔着十來米,其中兩個拿厚背刀的黑衣人一聲不吭,主動搶出也迎身來攻。大家一言不發,迎面就對上了。
這條石巷很窄,最寬也不過三米左右。聶無咎先發制人腳下使力,人便縱身拔高騰空而起,油傘沿飛旋成影,向左手邊先半步的黑衣人攻去。此時聶無咎手中的短油傘,在這宅子的巷子裏,倒是成了最好的兵器。
居高臨下,腳在一側圍牆上急速再點,人便更加快速前沖,居然帶起了一股勁風撲向兩個黑衣人。他今天出門會女人,哪裏會想着随身帶兵器,更加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人盯上。心中含怒,畢竟他自小跟随叔叔聶胡子長大,也得到過聶胡子親傳。拿着油傘便用上了内力,飛旋的傘沿急旋呼響。先機已占,聶無咎便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如果被這傘沿擊中,在會功夫的人手裏也不是小事,左手那個黑衣人似乎知道厲害,無奈側身半步後退。聶無咎得理不饒人,左腳在旁邊院牆上再次一踢,人根本沒有落地,手中的傘沿成影,白花花刺眼般襲向右邊的黑衣人。當真是在轉念間直接已經主動出擊,哪怕是面對兩個黑衣人手中有刀,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但是,黑衣人也不是好相與的,左邊那個黑衣人連連後退,終于穩住身子,足下一點一刀便向聶無咎砍下,雖然還遠遠的,但是刀風已經襲來。
這哪裏是要抓人,簡直就是要殺人。四人中後面的一個持鞭的黑衣人看他同伴樣子,手中長鞭一抖,叭一聲在空中脆響,鞭子頭便朝兩人間襲來。他可不希望砍死聶無咎,及時的提醒自己的同伴。
而另外持一條長鞭的黑衣人因爲石巷很窄,此刻倒暫時站在了後面。倒是來處巷尾後面跑過來的兩個拿刀黑衣人,此刻已經離得近了。一時間,似乎小小的石巷裏殺機四伏。
這個時候,安靜的聶小七突然行動,發狠般也朝這邊四個黑衣人奔了過來。他赤手空拳就這麽沖了過來,兩個和聶無咎對敵的拿刀黑衣人看聶小七沒有武器,懶得理聶小七,任他貼着牆邊沖了過去。
這一下亂套了一般,而一直沒有行動的那個拿鞭子的黑衣人,看到聶小七沖了過來,眼神裏居然有絲殘忍的笑意。
他人也不過來,手指頭對着聶小七勾勾,不宵的看着聶小七,示意他過來,手中的長鞭叭的一聲,靈蛇般竄了過來。
“報!”一聲冷清的脆響,打亂了此刻高高站在殿頂青瓦上男子的思維。他負手挺身而立,在有些破敗的青瓦殿頂上,容情潇灑脫塵。雙目精光内斂,雖然看不出表情,卻更讓人知道此人身居高位,他一襲洗的發白的藍袍無風微微輕擺。
他本來正看着遠處,那裏是連綿的山峰,山峰下有大片的莊院。此刻那莊院四處火光沖天而起,隐隐的還傳來陣陣嘶喊打殺聲。聽到報聲他緩緩的回過頭來,借着近晚的光線,可以看出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清瘦男子。
這裏是離着開封府不遠的一座無名小山,這座小山不過兩百來米高的海拔,甚至連着和那邊莊院後的山峰,顯然也是屬于一片山脈。這裏山上雖然也郁郁蔥蔥的長滿參天大樹,但是可能因爲山太過普通,樹太過平常,反倒是沒有什麽名氣。
據說,後來這裏山上因爲有着道家的人物來了這裏修真,最初就是一個小茅棚,後來才慢慢發展成一個小道觀。此後也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了,如今因爲這裏一座荒廢的小道觀,所以平時本地人把這裏稱之爲觀堂山。
而此時遠處山峰下那處起火的莊院,原乃是本地有名的一個觀瞻所在,就是這座觀堂山都是這片莊院主人的産業了。這片莊院之所以有名和龐大,因爲這裏乃是如今周國有名的權勢人物名下的物業。就是周國如今的殿前都點檢、先帝驸馬爺張永德的至親,他叔叔前洛州兵馬都監張鈞的莊園。
先不說這張鈞是什麽都監和什麽大人物,單是這張永德不得了,他可是五代時候周國了不得的人物。他乃是周國太祖皇帝郭威欽點的驸馬爺,第四個公主壽安公主的丈夫。
當天,因爲前朝北漢國主無道,誅殺謬盡太祖皇帝在京的後人,使得登基爲天子的太祖皇帝郭威自此無後。當真可以說是絕戶了,郭威雖然做了皇帝,也想了許多辦法,可是一直再也沒有後代。
太祖皇帝沒有辦法,在廣征内宮的情況下也沒有再留下後嗣,隻好在自己的親屬裏面尋找繼位人。這首先想到的就是内侄柴榮和女婿張永德,但是事實上後來選擇的就是内侄柴榮,而沒有選擇這個女婿,柴榮也因此改名爲郭榮。
讓郭榮繼位最重要的更是怕張永德不服,雖然張永德一向仁孝,但是太祖郭威還是果斷的決定,臨危讓張永德做了顧命大臣,并且在自己病床前參拜郭榮,自此定了主從關系!但是周國的人誰不知道,後來周國現在的皇帝郭榮對張永德禮敬有加,畢竟張永德的夫人可是太祖皇帝的親女,自己現在名義上的親妹妹,而皇帝郭榮隻是太祖的外侄。
而張永德也不負衆望的出衆,先是替皇帝征戰北漢立下奇功,自此嶄露頭角。繼而追随皇帝郭榮南下,奪得南唐十餘州,自此兩國便以長江爲界,而皇帝郭榮也把張永德擢升爲周國殿前都檢點。
尤其是在周國的高平之戰,乃是周國軍事上劃時代之戰,也是皇帝郭榮在周國軍中立威的一次戰役,沒有這次戰争也許周國在中原的曆史将要改寫。而在這次攸關大局的戰役中,張永德身爲戰将,不但渾不懼死;而且臨陣臨危的建立奇功。不但救下皇帝郭榮于陣前危難,而且定策斬殺逃将懼陣将領,穩定了軍心審視了全局。
而且更爲突出的是大戰之餘,他悉心于嚴于治軍,頓觀于全局,度勢于一旦,審時于瞬間。他對皇帝郭榮推心置腹說了一番話,流溢着他治軍治國的遠見卓識。
當然,現在軍中流傳着另外一件事,隻不過知道的人還比較少而已。這件事,如果出來的話,可能會引起周國動蕩。那就是點檢做天子,這個傳言現在越來越兇。
而現在,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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