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東西，若沒有的得到還好。若得到之後再失去，最是讓人不能接受。
在長輩眼中，她已是遮天大樹；
在同輩眼中，她是活着的傳奇；
在外人眼中，她是不世出的萬古奇才。
唯有她自己知曉，一切都來的荒謬。
這幾天她終于思考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些許躁意和妄想變得冷靜，同時更深刻的意識到，制造聖師的能力比聖師顯聖的能力本身還要恐怖。
陳沐看着眼前女子，似乎與前日判若兩人。
之前像是一頭初出茅廬的驕傲小鹿，現在卻成了溫順的羊。
歸根究底還是太過年輕，不像沈霆，第一時間便審度清了時勢，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好在，現在還不算晚。
陳沐略一思索，笑道：“既然你喜歡人前顯聖，那就萬衆矚目到底好了。你憑虛碎空的顯聖能力傳揚開來就在這幾日，圖謀仚山的聖師們在玄空镯丢失後，目光全部都會鎖定在你的身上。”
停頓了一下，陳沐繼續道：“既然如此，接下來你就廣邀聖師到飛霞宮來，和他們讨論共探仚山之事，無論用什麽方法，都給我拖上個十天半月。”
“您是要......”廉雅猛地擡起頭來，看到陳沐似笑非笑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氣：“是。”
“還有廉宮主那邊，你也好好安撫。這镯子現在在我手裏，那就讓她不要閑的沒事再做感應。”
“是。”
“如果你做得好，也許不用十年，很快你就可以恢複自由了。”
臨走之前，陳沐抛下一句話，勾起廉雅心中道道漣漪。
......
......
雪國。
三道人影出現在距離仚山最近的十裏坪鎮。
這裏原本隻是路過行商偶爾歇腳補給的小鎮，規模不大，人家不百戶。
但自從仚山幻象一事之後，小鎮就慢慢變得熱鬧起來。
才開始隻是靈覺有感的高手來這裏略作停留，但在消息傳開之後，便絡繹不絕有消息靈通的江湖人士前來碰運氣。過了半年多，小鎮熱度稍減，但城鎮規模卻也已經擴大了一倍不止。
看見陳沐三人踏入小鎮，遠遠有人笑道：“又來新人了。”
還有披着雪國特色的大襖皮帽的漢子上前來搭話：“公子，需要帶路的人嗎？我是本地人，旁邊大山熟門熟路......”
旁邊甚至還有人搶生意：“公子，我也是本地人。祖上幾代都是獵戶，要說這大山裏，沒人比我更熟。”
陳沐停下了腳步，笑道：“哦？那你們可知道那仚山上幻象出現的具體位置？”
那戴着皮帽的漢子連忙道：“當然知道！熟的不能再熟了！您找我就對了！隻要一兩雪銀，保準帶你們到位！”
旁邊人也不甘示弱：“公子，我識得近路，可以節省半天時間。”
眼看生意還沒成，這兩人反倒要自己打起來。陳沐擺了擺手，道：“你們我都雇下了，一人半兩雪銀。另外，若誰能帶我先找到那幻象之處，就再獎勵一錠大銀。”
有昊國皇帝做後盾，陳沐身上早就不缺金銀。但凡事過猶不及，就算這鎮裏本土居民早就被來往的江湖好漢們養刁了嘴，十兩大銀也足以讓他們賣力效勞了。
談妥之後，陳沐又去鎮裏買了些幹糧吃食，然後便直接離了小鎮，向着大山走去。
兩名導遊早就準備妥當，把早就放在旁邊的行囊一背便上路。那獵戶更是不知從何處牽了兩條渾身皮毛油亮的大犬出來在前面引路。
雪地難行，更難的是冷風如刀，撲打在臉上如同利刃割面。
但陳沐早就超脫常人，氣血稍一運轉，立刻驅散寒意。穿着短袖薄衫在雪地裏行走如閑庭信步一般。詹凝寒和沈霆亦是如此。
反倒是那兩名導遊走得疲憊不堪，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很是辛苦。
一路行來，在這荒邈的雪山中竟然也遇到了不少人影，顯然都是前來碰運氣的江湖人士。
甚至還有人想要過來套些近乎，但在看到隊伍裏的詹凝寒和沈霆二人之後，立刻知難而退了。
詹凝寒是昊國皇帝死士統領，沈霆更是堂堂門派太上，都是成就宗師許久的人物，自有不凡氣度。此時兩人擺出了拒人千裏的架勢，尋常人哪敢靠近？
行走江湖之人若如此沒有眼力見兒，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過倒也有心思活泛又膽大包天之徒，看出陳沐這支隊伍的不凡，遠遠墜在後面，就如同等待虎豹獵食之後撿漏的胡狼。
“公子，後面的人要不要清理一下？說不準裏面就有三大門派的眼線。”
沈霆餘光掃了身後一樣，雖然隻看到茫茫一片白，但總是靈覺豈是擺設？
陳沐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如此行了大半日，終于來到重山當中的一座平平無奇的雪山。
由于目标明确，再加上導遊的确熟門熟路，才有這般效率。
“公子，就是這裏了。前些天那幻象第二次出現的時候，我剛好也帶人在這附近轉悠，親眼見到那神殿出現在山頭之上。”
獵戶指着面前，信誓旦旦說道。
陳沐看了看獵戶，又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卻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望向另外那漢子，後者雖不如獵戶确定，但也肯定那幻象就是出現在這座山上。
陳沐讓詹凝寒掏了兩塊大銀扔給這兩人：“既然如此，你們的任務就完成了。現在立刻下山吧。繼續留着，我可不保證你們的安全。”
兩人歡天喜地地接了銀錠，謝過之後連忙離去。
一天功夫就拿了這麽多，賺大發了！
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雪林當中，陳沐轉過身來，看向詹凝寒和沈霆：
“把這座山清理一下吧，不要有閑雜人等。盡量不要傷人性命。”
“是，公子。”
二人應允，分别竄向兩方雪地當中。山中不時傳出呼聲，但很快戛然而止。
畢竟是幻象出現最近的地方，這仚山上不知道多少人掘地探秘。但再多人也架不住兩名聖師的清場。
陳沐從腕上褪下一枚镯子，拿在手中把玩。
兩道影子從雪林中回到他身後，身上猶有絲絲熱氣萦繞。
“公子，西側已經清理幹淨。”
“公子，東側已經清理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