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我當然明白。”
陳沐笑意不變：“隻要第一個聖師不出手，那麽其他的聖師便都沒有理由出手。但隻要第一名聖師動了手，其他的聖師便都會動手。畢竟飛霞宮也是百年門派了，那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聖者們若吃相太難看，面子上也過不去。”
“你知道便好。”
廉雅依舊面色難看。
她已經确定陳沐沒有歹心，但卻更不清楚後者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了。
就爲顯露一下背後有聖師撐腰？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那操縱影子的聖師不知究竟是誰，目前諸方聖師當中好像也沒有這一位。
而且看上去還對眼前這人言聽計從，簡直不可思議。
“廉雅姑娘，你目前所處困局，不過就是在外來壓力下親情與自我的兩難全而已。廉宮主選擇和親方式化解，而姑娘你夠果決，願意舍棄聖兵，脫離暴風眼。”
“但其實歸根究底，還不是飛霞宮目前的實力低于了該擁有之物的水平麽？如果是尋常聖兵也就罷了，但現在霞聖遺兵關系到仚山之事，所以才出現了這種狀況。”
廉雅聽到這裏，似乎明白了陳沐的意思：“難道你想做主飛霞宮？若你能帶聖師來投，倒未嘗沒有可行性。”
說着，她惱怒起來：“這樣一來置我于何地？”
這可和說好的不一樣！
若對方挾聖師之威入主飛霞宮，飛霞宮豈不不日易主？她廉雅倒成了附庸？
“稍安勿躁。”
陳沐看着廉雅激動的樣子，心道這姑娘的心氣的确高到沒邊兒。
“我可從未說過這話，而且我對飛霞宮不感興趣。我的意思是，既然現在飛霞宮的困境是實力不足，那隻要解決了這個根本問題，那豈不一切都解決了？”
“如何解決？除非飛霞宮也有一名聖師，方可震懾其他門派。”說着，廉雅看了看四周的陰影，正要重提舊事，但最終還是按捺下來，盯着陳沐給出解釋。
“正該如此解決。”陳沐忽的面色一肅：“廉雅姑娘，你可願成聖？”
荒木林中月影交錯，如同魔鬼的倒影。
月光皎潔，照射在廉雅臉上，映襯出透明般的晶瑩質感。
和開啓了靈覺的宗師交談，要比說服愚人要容易的多。
陳沐沒有費多少口舌，便抛出了自己的條件：“任我驅使十年，借用聖兵一次。我助你覺靈成聖，解除飛霞宮之禍。”
廉雅的瞳孔在月下閃爍，最終點下了頭。
陳沐輕車熟路，一個響指，情緒統統抑制，然後快速向後退去。
空間仿佛一塊大鏡面，映照着這片荒木林。
然後，鏡面碎裂。
月光，在廉雅身周碎成了片，又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碾成了粉。
荒木，被無形的力量切割，數次之後零落成各種不規則的形狀。
不及詹凝寒成聖時的震撼，也不如沈霆成聖時的宏大。
仿佛隻是虛空而來的一個小錘子敲碎了現實，而後無聲遠去。隻留下遍地的狼藉。
陳沐遠遠看着，突然意識到，廉雅的顯聖能力，可能是比霞聖遺兵更好用的工具。
......
回到宮内，遠遠地便見到整座宮殿燈火通明，喧嘩之聲四起，似乎發生了什麽大的變故。到處都是遊走的巡衛，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死角。
“我知道一條密道可以進宮，跟我來！”廉雅出聲道。
陳沐帶着詹凝寒連忙跟上，繞過正面宮牆，來到一處角落，通過了一條狹窄的甬道，再一看果然已經進了宮内。
“這是我小時候發現的，旁人絕不知曉。”廉雅道：“宮裏怕是出了事情，你先回去，不要暴露夜裏出去過。”
陳沐點了點頭，各自分開，繞過人群，回到别院。
看到陳沐出現，周樂容長呼出一口氣，連忙道：“還好你回來了。待會兒廉宮主召集所有人去殿前集合，你要是不在可就麻煩了。”
“出什麽事情了？”
現在可是夜間，沒什麽重大事件，攪擾這麽多人休息可有失體面。
周樂容沉聲道：“霞聖遺兵丢了？”
“什麽？”
陳沐眼瞳一縮，連忙問道：“具體是怎麽回事？”
周樂容搖頭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隻是剛剛宮内突然傳出騷動，緊接着有人聽到飛霞宮弟子的交談，推斷出可能是聖師遺兵丢失了。”
陳沐聽罷，眼睛眯起。
聖兵丢失？
在這個節骨眼，也太過詭異巧合了吧？
很快，有飛霞宮弟子來請，陳沐站在周樂容身旁，領着大隊護衛走出别院，便看到其他院子也前去請的飛霞宮弟子結成大隊，将院裏的仆從奴婢都“請”了出來，似乎唯恐漏了一人似得。
唯有他這邊，不知是因爲聖婿的身份還是白天顯露的宗師實力，以至于飛霞宮格外客氣。
到了殿前，便看到四處熊熊火把燃燒，把整個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各地尚存的俊傑，加上護衛、侍從、仆奴下人等等，一共怕是有數千，占據了半個殿前廣場。
“諸位。”
廉蓉在白天的位置再次登台，面色陰沉，廉雅則靜靜跟在他身後。
“我飛霞宮待諸位以誠，卻有人罔至我飛霞宮善意，夜入主殿行那偷竊之事。”
廉蓉深吸一口氣：“我飛霞宮霞聖遺兵，被此人偷走。不過此人必定還在宮中！未防日長夢多，所以才深夜驚擾諸位，還請大家能配合找出竊賊，我飛霞宮日後定有重謝。”
聽得廉蓉親口承認，人群一下子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周樂容也忍不住低聲道：“嘿，我還以爲這飛霞宮是自導自演這一出呢，現在看來是真丢了。這竊賊也是蠢，拿了東西還不早點跑，被圍在這宮裏不是早晚露餡。”
陳沐察覺到似乎又有自己不知道的細節了，于是問道：“爲什麽這麽說？”
周樂容道：“衆所周知傳承武器隻有血親後裔持有施展的時候，才能發揮最大威力。這一點在聖兵上體現更甚。宗師級别的聖裔能依靠靈覺，冥冥之中感應到那聖兵的方位。正因如此諸位聖師雖然因仚山之事眼饞這霞聖遺兵，卻沒有出手暗奪。因爲除非奪後把霞聖後裔全部殺死，否則最終都會被鎖定方位，查出真兇。
嘿，若真有聖師把事情做絕到這個地步，那不正又給了其他人動手的由頭？
所以這聖兵之争，隻能在明面。沒人動過暗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