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也微微颔首。
詹凝寒說的稍複雜,總結起來就是這大樓的構造增強了聲音的混響罷了。這和藍星上的音樂廳、劇院禮堂什麽的是一個道理。隻不過這樓除了反射音波之外,對加持在音波上的氣血之力也造成的“混響”的效果,以至于這曲子的感染力顯得格外強罷了。
“這花蝶樓說白了還是青樓,隻要有這樓在,随意推一個會彈曲兒的美貌女子上來,差不離都能有這效果。再簡單造造勢,輕而易舉便能打造出一名花魁出來賣個好價錢。比如現在下面這位,就是花蝶樓新推的花魁了。”
天元人對于氣血之力的運用已經有萬年曆史,除了用于戰鬥和殺戮之外,氣血之力在其他領域也是妙用無窮。陳沐今日算是漲了些見識。
此時,下方已然一曲作罷,直至女子站起身來行禮,在場人才如夢初醒,緊接着場下爆發出一片片叫好聲。
“好!秋寒姑娘的這一曲夜雨,無論聽多少遍都不會膩啊!”
“是啊,明明是曲,卻仿佛看見了一副優美的山水畫卷,百聽不厭、百看不厭啊!”
“每次聽這曲兒,我都感覺渾身在顫栗,和那事兒的感覺也差不多了。”
“哈哈哈哈......”
下方呼聲不斷,台上,秋寒卻隻是抿嘴微笑,顯得嬌俏可人。站在她身旁的婦人解圍道:“諸位,秋寒今日曲罷,大家都是常客了,規矩應該都懂。讓秋寒先下去休息,接着待會兒還有其他姑娘爲大家演奏。”
說着,婦人給秋寒使了個眼色。後者對場下微笑了一下,正要下台,突然二樓包廂裏傳出一個聲音:
“再彈一曲,黃金百兩。”
婦人聞言,矜持地笑了笑,看向二樓朗聲:“這位貴客今個兒是第一回來吧。請您見諒,花魁一月隻彈一曲,是一直以來的規矩。咱們花蝶樓裏的美人兒不少,待會兒一定讓您滿意。”
場下,也有人嗤笑起來:“又是外地來的土包子。還以爲區區一百兩就能讓秋寒姑娘演奏呢。”
“呵呵,這樣的井底之蛙太多了。”
下方低聲議論紛紛,不少人饒有興趣的等着看笑話。
這是,包廂中又傳出聲音:
“千兩。”
婦人目光微微一動。
黃金千兩。雖說對于權貴豪商們來說,并不算是一個大數,但真能掏得出千兩黃金卻隻爲聽一曲的卻沒有幾個。
“這位爺......實不相瞞,不是秋寒不願意彈,是她實在彈不了第二曲了。這彈奏之法耗的是氣血。秋寒姑娘的身子,彈一曲便要休養月餘,今日實在已是極限了......”
婦人誠懇道:“這樣,我讓秋寒親自給您敬杯酒感謝您的厚愛。要是還想聽曲,您下月再來,想聽什麽您任點便是。”
“萬兩。”
這次婦人的面色終于變了。
花蝶樓喜歡造花魁,這是圈兒内人盡皆知的事情。花個年把時間,造出一名人人追捧、才藝雙絕、姿色不凡的俏花魁,誰不想将她壓在身下盡情蹂躏?因此有的是人買賬。每一次首夜都能拍出幾千兩黃金的高價。
因此,有人願意出千兩黃金買秋寒一曲,婦人雖然重視,但并未多想,甚至還欣喜于冤大頭的捧場。
但價格出到萬兩。這就不是捧場,而是捧殺了!
而且想也知道,能豪擲黃金萬兩的人,怎麽會是普通人?
若是不彈這曲,恐怕就徹底惡了這位豪客。
下方賓客們也是議論紛紛,猜測這爲了一曲就抛出萬兩黃金的豪客究竟是誰。
包廂裏又說話了:“怎麽,黃金萬兩也請不到秋寒姑娘彈奏一曲麽?”
婦人勉強笑了笑:“這位爺,不是不想給您彈。實在是這規矩是老闆定下的,我這......也做不了主啊。”
“那就喊能做主的來吧。”
此話一出,花蝶樓一片寂靜。
花蝶樓的背景是誰,來這裏的常客誰不知曉。也正是以爲有那位的面子,這花蝶樓才能紅紅火火的開下去,沒人敢在這裏鬧事,客人們才能玩的安心。
但是現在,這包廂裏的年輕聲音竟是要讓花蝶樓的老闆親自前來?
嘶......
少數心思靈動的,已經在心裏倒吸一口涼氣。偷偷将目光向二樓望去,但因爲這樓閣獨特的設計,隻能看到栅欄後模模糊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真容。
但他們知道。
今晚,怕是要大發了......
......
......
閣樓。
婦人慌張來到門前,簡單将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緊張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約莫中年,但卻保養的很好,除了眼角的些微皺紋外,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一頭青絲直垂腰際,從背後看去,說是少女也會有人信。
“可查清楚那人的身份?”
婦人道:“剛剛查到,說是二皇子殿下從萬蛇宗帶回來的天才武者,前不久才被陛下封了武校尉。”
“皇子回宮,親随被賜些官職是慣例。不過這萬蛇宗......”
婦人連忙開口道:“一個三流小門派而已。不過他身旁帶着的随從就不知道是什麽來曆了,我們的人怎麽也查不到他的身份。”
“一個皇子的親随,卻帶着一名身份未知的随從。聽說這二皇子周樂容才從乾陽宗出來不久,年少氣盛又憋的久了,做出些荒唐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女子站起身來,笑了笑:“來者是客,不管是什麽身份,既然出到了萬兩黃金,見一面倒無妨。”
剛走出門口,女子突然腳步一滞。
“瞿大家?”婦人疑惑詢問。
深吸了一口氣,女子突然扭頭就走。
“樓裏那位你自己出面解決。那位既然願意出一萬黃金,那他想聽幾曲便給他彈幾曲,之後直接把秋寒送去給他。”
說完這番話,瞿大家便轉身離開。
剩下婦女在原地愣住了。
瞿大家這是......退讓了?
區區一個皇子親随而已。哪怕就算是皇子親至,也不至于讓瞿大家避不敢見吧?
但婦女卻不敢多說什麽,匆匆回到樓裏,在秋寒的耳邊說了幾句,後者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二樓包廂一眼,而後立刻小心翼翼地收回了目光,重新坐了回去。
不一會兒,優美的曲樂再次在樓内響起。
但是場中所有人都沒有興緻再去欣賞樂曲了,而是頻頻将目光投向二樓。
那裏面的人物到底是什麽來曆,竟然讓花蝶樓背後的人都無聲屈服?
花魁一月隻彈一曲,這是規矩。有了這規矩,花魁的這一曲才比旁的更有價值。
今日破了例,規矩便不再是規矩。這一曲的價值也會大跌,連帶着各種連鎖反應,對花蝶樓可謂是傷筋動骨的影響。
這一點,在場賓客未必知道得清楚,但花蝶樓的老闆肯定是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