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端起宮女斟好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後，目光掃過外面站着的秦翎。突然開口問道：
“她現在負責什麽工作？”
旁邊的内務總管愣了一下，順着二皇子的目光望去才弄清楚他口中的“她”是誰，連忙道：“殿下，聽刁海大人提過您喜歡看‘霓凰舞’，所以屬下找了一些端莊秀麗的宮女，由她負責培訓。估摸着再有半月您就能見到了。”
内務總管一開始見到秦翎時，也是頭痛。聽說此女是謀逆之人的家眷，按理來說應該直接斬首。但是卻被殿下發話貶爲奴婢，還帶在了身邊......
但仔細一看秦翎的容貌之後，内務總管立刻心領神會。再向刁海打聽了一些情況之後，便更加笃定起來，于是給她安排了一個自以爲最爲妥當的工作，還特意将她安排在不近不遠的位置，方便殿下興起時随時可以......
二皇子聽後，卻眉頭一皺：“我現在不喜歡看舞了。讓她去做三等丫鬟的活兒，以後所有侍衛的衣服都交給她洗，對了，柴房裏劈柴的活兒也統統交給她去做。”
“這......是，殿下。我這就去吩咐。”
内務總管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心道二皇子把這罪人帶在身邊，原來不是看中了她的姿色，而是想要折磨她啊。
二皇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重新拿起茶水喝了起來。
殿外，内務總管迅速任命了秦翎的工作。
後者聽罷，沒有反抗也沒有多言語，隻是默默走向柴房，舉起了那柄對她而言格外吃力的沉重斧頭。
......
禦書房。
意識空間當中彌漫着雲霧，化作細雨淋落在蓮台。
移魂控制皇帝和倪千易的消耗，在這個過程當中被慢慢補足。
“果然，憎恨才是最持久而濃烈的情緒啊......周樂容幹的不錯。”
昊皇簡單處理了今天的奏折，放下筆對旁邊的老太監道：“吩咐下去，明日休沐。還有，從今天起，二皇子若是來觐見就讓他直接進來，不用通報，他帶人也不用阻攔。”
“是，陛下。”
“你們也都退下吧，朕要獨自待會兒。”
太監宮女們聽後，紛紛退下，不以爲意。
他們侍奉皇帝許久了，知道陛下平日喜歡一個人靜思，早就習以爲常。
隻不過今日，陛下多加了一句話：“沒我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是，陛下。”
所有人都退出大殿，殿内陷入一片沉寂。
昊皇坐在書案前，像斷電的機器人似得，陷入長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殿的陰影裏，似乎有什麽動了一下。
緊接着一道人影從暗影中走出。
“陛下。”
“凝寒，你來了。”
來者也是一名約莫三四十歲左右的精瘦中年，看上去比倪千易要年輕一些。
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目光不住打量着四周，仿佛在尋找随時可能出現的危險。
“陛下，我這幾日時常心神不甯。您知道，武者的靈覺是十分敏銳的，一定是有什麽不妙的事情發生。陛下這幾日一定要多加小心！”
“你多慮了。有你和千易暗中護我，能有什麽危險呢？”
“昊皇”笑着從書案後走下來，扭頭看向另外一邊的陰影：“你說是麽，千易？”
大殿那雄偉梁柱的後面，倪千易無聲走出，徑直來到了“昊皇”面前。
詹凝寒眉頭微微一皺，覺得倪千易的舉動有些逾越了——他距離皇帝太近了些，而且竟然毫不畏懼地直視着皇帝。
他們這些死士，全部都是無家可歸身世凄慘的孤兒。暗中被皇帝救下加以培養，從小就被灌輸了死忠的信念。
哪怕現在成爲了萬人敬仰的宗師級武者，卻已經将自己視爲陛下的尖刀和盾牌。
然而現在，一把真正的尖刀，在他目光下刺入了陛下的胸膛。
“陛下！”
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讓詹凝寒難以接受，但他還是本能地閃身到了“昊皇”身邊，怒發沖冠看向兇手。
而做出這件大逆不道之舉的倪千易，卻拍了拍雙手後退了兩步，靜靜地站立着，看着不像是剛剛捅了皇帝一刀，而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陛下，您撐住，我這就喊禦醫來！”
看到倪千易沒有繼續出手的意圖，詹凝寒這才扭頭觀察“昊皇”的傷勢——這一刀直接從胸前捅進去，将皇帝的胸膛捅了個對穿，視覺效果格外驚人。
即使詹凝寒尊爲宗師，此刻也完全慌了神。
他已經來不及思考爲什麽倪千易有一萬種方法殺死皇帝，爲什麽選擇用刀這種并不穩妥且最難以理解的方式。
他隻在心中祈禱着，如果救治及時的話，以陛下身爲大武師的體質，應該還能活下來。
他扶着皇帝，而皇帝也順手搭在了詹凝寒的身上。
這一瞬間，“昊皇”和倪千易的嘴角，同時微微一勾。
詹凝寒一瞬間毛骨悚然，隻感覺自己被極大的危險包圍，隻感覺搭在自己身上的不是他誓願效忠的皇帝，而是一條陰冷的毒蛇。
靈覺當中，昊皇更是給他比猛虎野獸還要危險的氣息。
不過這感覺隻是一瞬，短暫到如同幻覺。
“昊皇”突然松開了手。
在詹凝寒的詫異當中，“昊皇”毫不在意地抽出了自己胸前的刀刃，随意仍在地上。而後，他的傷口以詹凝寒無法理解的速度快速愈合，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連半點疤痕都看不見了。
“果然，情緒結晶果然要在受者情緒激烈的時候才能種植。”
口中嘀咕着詹凝寒聽不懂的話，“昊皇”重新坐回書案前，留下詹凝寒一臉迷茫站在原地。
他看了看旁邊的倪千易，後者面色平靜，仿佛場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詹凝寒隻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無稽詭夢，哪怕他擁有宗師的靈覺也完全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一切都顯得突兀且荒謬。
“昊皇”對詹凝寒的心理活動心知肚明，因爲借助剛才詹凝寒心憂皇帝的安危之際，子蓮花已經在他的意識空間成功種下。
雖說是消耗了一顆情緒能量結晶，但如果能換來一名真正的宗師武者，就絕對不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