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仚（xiān）山，在什麽地方？”
二皇子在案上攤開地圖，手指越過昊國國界，最終停留在雲國北方一片山脈裏：“仚山位于三大國國土之外，在大陸的北側，一個叫雪國的小國境内。傳說有人曾在這座山上看見過仙人，于是被叫做仚山。”
“遺迹在仚山......你怎麽看？”
二皇子道：“據說五天前的雲國都城内，陰阙門和雲國士兵在追捕一頭半人半狼的異種，鬧出了大亂子。那異種在瀕死之際喊出了這句話。事後雲國想要封鎖消息，但是半個城的人都聽到那喊聲，又怎麽封鎖的住？所以這便傳開了。”
“半人半狼......應該是獸化類的基因能力吧。看來是有人找到了神秘遺迹的消息，但最終卻被追殺滅了口。臨死之前，還不忘把這個消息傳遞出來......”
陳沐長歎一聲，似在爲這名未曾謀面的同僚惋惜。随後道：“雖然幾率不大，但是這也有可能是天元人布下的陷阱。”
二皇子道：“就算不是刻意的陷阱，事情發展成這樣，天元人也有可能借此将它生生布作陷阱。”
“是的。這件事情傳開之後，所有以遺迹爲目的的人必定會一窩蜂地趕往仚山，屆時隻要是那些沒有正當身份的，幾乎一抓一個準。”
陳沐眯着眼睛：“不過就算是陷阱，我們也不能不踩。遺迹已經出現，裏面的東西随時可能被人取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但是我還是沒有找到讓你觐見皇帝的機會。”
“不用了。”
陳沐淡笑一聲，看着周樂容道：“沒時間慢慢等待了，隻能采取冒險些的方式了。”
......
晌午。
二皇子“周樂容”領着李辰武校尉來到皇宮大殿。
“公公，請禀告父皇，樂容前來請安。”
門口值守的大太監點了點頭：“二殿下請稍等。”
“周樂容”點了點頭，靜靜站立在門外等候。
過了足一刻鍾，門才重新打開。
“殿下，請進吧。”
“周樂容”點了點頭，邁走進大殿當中。而李辰武校尉自然隻能在門外等待。
兩名大太監、八名小太監、十名侍衛，暗處還有四名大武師藏着......皇帝的安保工作做的倒是不錯。
“周樂容”施施然來到昊皇面前，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給父皇請安。”
“嗯。”
上首處，今年已經過六十歲的昊皇随意靠在案台上，手裏拿着一卷書，頭也未擡：“有什麽事情？”
“周樂容”擡起頭來：“父皇，兒臣有一件要事想向父皇禀告。”
昊皇擡起頭來，看了“周樂容”一眼，揮了揮手。
“你們先退下吧。”
“是。”
兩名大太監、八名小太監還有殿内的十名侍衛領命退下。
在大殿的門扉關上的刹那，“周樂容”突然大膽地擡起了頭來，緊接着昊皇的身體微微一僵，手中的書卷突然掉在了案台上。
“陛下......”
殿内屏風後面，一道人影走出。
不待他上前，昊皇突然直起了身子：“你們也退下。”
沒有特指是誰，四周卻走出了三道不知之前藏在何處的人影，連同之前那人對着昊皇一禮之後，紛紛退去。
都到所有人都退去之後，偌大的宮殿似乎隻剩下了昊皇與皇子二人，空曠的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昊皇的手指輕叩着椅子，目光突然望向側邊。
大殿的陰影中，突然顯現出來了一道影子。
那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但武者壽命原本就比普通人更長，因此實際上可能是五六十歲也說不定。
他身穿着黑色蠶絲服，如果不是主動走出，幾乎與大殿的陰影融爲一體。
但此刻，中年人的眼中卻明顯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武者的靈覺讓他察覺到了危險，而且這危險的來源完全有悖于他的理解。
自己怎麽會從守護了幾十年的陛下身上，察覺到危機？
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宗師的靈覺雖然号稱趨利避害，未蔔先知。但卻并非全知全能，隻不過是比尋常人有更敏銳的本能而已。
有的時候，本能是會與實際沖突的。
中年人自以爲應該是發生了這種情況，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渾身一顫，緊閉上雙眼，眼皮顫動，像是沉淪進了一場無法掙脫的噩夢。
過了足足盞茶功夫，這中年人才突然身體一軟，如同被抽離了靈魂似得倒在了地上。
上首的“昊皇”反而在他倒下的同時，直起身子睜開了雙眼，對着二皇子輕輕點了點頭。
二皇子自進殿說完那句話之後，便一直如雕塑般靜立在下方，無論是對突然出現的，還是莫名倒下的都無動于衷，更未像剛才所說那樣禀告什麽要事，隻是默默等待。直至看到“昊皇”點頭，才轉身走到殿門前，隔着門道：
“父皇讓李辰武校尉觐見。”
“是。”
殿外傳來李辰的應聲，而後推門而入。
來到大殿，伫立在皇帝面前，昊皇的眼瞳渙散了一瞬，旋即重新恢複清明。
陳沐已然移魂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又将目光投向倒地的中年人。不多時後者便重新爬起。
一切都在沉默無聲中進行，如同一場詭異的啞劇。
“沒想到這昊皇暗處竟然還有兩名宗師武者交替保護......宗師的意識果然頑強，耗費了我這麽大功夫才将他的意識徹底磨滅。”
看着身前名爲倪千易的中年人，陳沐忍不住感歎起來。
意識層面，每一秒鍾都十分漫長。而他這次卻用了這麽長時間才将那中年人的意識消滅，可想而知是一場多麽煎熬的拉鋸戰。
爲了做到這一點，蓮台當中的情緒能量幾乎消耗殆盡。
“神怪的意識是‘龐大’，長久的壽命讓它們的意識基于龐大的記憶，隻有将那記憶長城拆除到一定程度，才會對意識本源它們造成威脅；而宗師級武者的意識卻是‘堅固’，像是一團砸不爛咬不碎的硬牛皮，隻能依靠更硬的意識去一點一點磨滅。”
“由此推測，通脈晉升宗師，是意識層面的凝練？”
“感氣，淬骨，煉藏，通脈，覺靈......先是身體的蛻變，然後是精神意志的凝練和質變，那麽再下一步，就是肉體與精神的協調融合？”
陳沐低垂着頭，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