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腳步一僵。
這一瞬間,老者仿佛看到無數的畫面和聲音在腦海當中回蕩盤旋,整個人仿佛淪爲海嘯中的一粟扁舟,瞬間被那咆哮的海浪吞噬。
“咖喱......恐獸......毛裏求斯......勺子......藍星......生物....
..”
無數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混雜的,支零破碎的,毫無意義的記憶碎片瞬間席卷了他的意識,讓他陷入了一片混沌當中。
他努力想要從這渾噩當中清醒,但卻發現那些碎片每一次沖刷都從他的意識中刮下大量碎片,而後這些碎片又形成回潮,在他的意識當中來回肆掠。
老者隻感覺自己像是站在烈陽下的雪人,構成他存在的冰雪正一點一點地融化。
一陣劇痛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睜開眼睛,他看到月色下,那個年輕人的背影漸漸遠去。
陷入黑暗前,他最後清醒的意識依稀聽到對方的聲音:
“......分魂的能力果然好用,大量的記憶碎片一起砸過去,就算是大武師也隻能宕機,還沒有任何風險......就是有些太耗記憶碎片了......”
......
......
無數的燈火将這一片城牆照得猶如白晝。
無數人流圍在牆下,一名中年人痛苦地跪在老者屍體旁邊:“父親!”
悲痛過後,他望向周圍:“我父親是大武師,誰能殺他?”
今晚鎮守城牆的弟子上前将經過說完,旁邊另外一名皺紋遍布的老人長長地歎了口氣:
“秦犇長老雖然實力不如當年,但尋常人絕不可能在一對一當中将他擊殺......秦觀,你父親的這份仇恨,怕是遙遙無期了。”
說着,老人臉上的皺紋愈發深刻了:“二十多歲的大武師......萬蛇宗的崛起,恐怕勢不可擋了。”
與此同時,距離這城牆數裏外的山地中,陳沐站在荒地上,面朝着一處岩壁,靜默地站着。
蓦地,他突然捏了一個古怪的手勢:中指獨立,拇指和食指、小指和無名指微屈疊在一起,而後向着前方狠狠一劃。
一道血紅的影子從他的手上脫出,隐隐形成一道鳥禽之爪的模樣,而後落在前方的岩壁上。
一聲悶響伴随着輕微的呲呲聲,岩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看上去和剛才那爪影完全吻合。
陳沐長長吐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這就是秦羽門的獨門氣血戰技‘三秦爪’了吧,威力看上去似乎比普通的‘通脈拳’要強上一些,主要應該是強在穿透力上......‘模仿’能力在情緒能量的加持之下,竟然連氣血戰技都能模仿......”
“不過似乎也可以理解。‘模仿’加持了情緒能量之後,本來就可以看到人體内氣血的運作,所謂的氣血戰技,本質上也隻是一種特殊的氣血運作方式罷了,自然也能夠被模仿。”
“隻不過這種程度的模仿太消耗情緒能量了......還好昨天萬蛇宗的人給我貢獻了不少震驚的情緒。而且剛才那老頭的死訊傳開之後,很快秦羽門的情緒能量也應該到賬了吧......”
他突然發現,在這個世界,好像格外容易積攢情緒能量啊。
陳沐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他剛才用的這隻手的手心手背上,赫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點,看上去像是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滲血一樣,分外可怖。
伸手摸上去,甚至能感受到那些血絲滾燙的熱度。
“我之前沒有打通過相應的末節經脈和毛孔,但卻強行施展了三秦爪,所以這些末節經脈直接爆掉了麽......”
陳沐喃喃自語,臉上似乎不見擔心。
換做是尋常武者,在打通末節經脈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用氣血去疏通,生怕一個不小心造成末節經脈損傷——如果輕微也就罷了,大不了等一段時間任其自己恢複罷了。但若是過火的話,可能那一片末節經脈直接成了永久性損傷,再也無法流通氣血,也即成爲日後永遠的罩門。
但陳沐,卻全然沒有這些顧慮。
情緒能量稍稍蒸發些許,手臂的傷勢頓時全部複原。
與此同時,陳沐赫然發現,剛才因爲使用三秦爪而氣血通過的那些末節經脈,已經全部被打通了!
“疏通末節經脈,就好像是要清洗一根根堵塞的管子。尋常人都是一點一點的用水沖洗,而我則是直接把管子砸碎,然後再把管壁複原。這樣一來就得到的就是完全不閉塞的管子了......”
“而且和斷胳膊短腿之類的傷勢比起來,這樣消耗的情緒能量微乎其微......”
陳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
吃過下人準備的早餐,讓人拿來一些關于閩城曆史的閑雜書籍。陳沐躺在院子裏的綠藤下消磨時間。
剛到晌午,便有仆從過來道:“公子。宗主和大長老登門。”
萬蛇宗的消息還算靈通嘛。本來還以爲至少要一天時間的。
陳沐嘴角一勾,直起身來:“請他們到客廳。”
“不用了,李長老。我們已經進來了。”
兩人都是大武師,聽覺靈敏。沒直接闖進來是禮節需要,但一聽到陳沐說話之後,就立刻走了進來。
“李長老......昨天夜裏秦羽門外門長老秦奮,大長老秦犇被一名自稱我宗弟子的年輕人殺死。劉主事也說昨天他剛好告知了你永安的事情.........”
萬明墨的話沒說完,便被陳沐笑着打斷了:“宗主,明墨長老。沒錯,是我做的。”
“嘶......”
雖然已經确定,但聽到陳沐親口承認,兩人還是倒吸一口冷氣:“你......李長老你夜襲百裏,不單殺了秦奮,還殺了秦犇?”
“師父臨終前囑咐我要照看兄長,然而現在兄長被害。我也隻能把此仇報了才能向師父交代。”陳沐理所當然道:“冤有頭債有主,我本來隻準備殺秦奮一人,但那個老頭緊追不舍。我沒辦法,就隻有把他也殺掉了。”
看着意識空間裏不斷翻騰的金色雲霧,化作淅瀝瀝的大于灑進蓮池。陳沐心中一陣暗爽。
萬長青和萬明墨對視一眼,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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