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頑不甯!”
董子明的面色陰沉了下來,搖了搖頭,後退進了陰影裏。
公園裏出現了密密麻麻地被夕陽的餘晖拉長的影子,在鋪滿枯枝落葉的泥土上縱橫交錯。
“氣血武者三十人,哦,其中還有兩名通脈。”
陳沐的目光從左掃了一眼,大緻從這些人的氣息上判斷出了強弱。
和分魂鴿打探到的一樣。
除了白天見過的那名短發硬須的大武師外,還有一名看上去三十歲不到的男子,氣血也活躍如瀕臨爆發的火山。
“其中還有兩個覺醒者......單是我見過的就有兩個。”尹束在陳沐身側低聲道。
“師兄,你不是說這小子中了你一擊通脈拳,怎麽看上去一點事兒都沒有?”
那名已然通脈的男子毫不避諱,也絲毫不在意陳沐能聽見他的話,轉身向旁邊的中年人發問。
洪家海眉頭微皺:“我也不清楚,我很确定我那一拳是打中了的。還有那個女覺醒者,我原本也以爲她是必死,沒想到也還活着。”
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這小子身上有秘密!抓活的!”
夕陽下,公園裏。
随着主事的洪家海一聲令下,人影攢動,枯葉紛飛。
陳沐并沒有動手的意思,後退一步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尹束。
看着前方如狼似虎的幾十名氣血武者,以及在其後掠陣的兩名大武師和覺醒者,哪怕尹束經驗豐富也依舊心頭一顫。
但旋即她面無表情地上前了一步。
哪怕在這裏被打死,也好過再體驗那種莫名被抽取七情六欲的淪爲木偶的感受。
尹束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掃過一旁樹枝上的那兩隻鴿子......既然他看出了這裏有陷進還敢前來,應該是有所準備的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尹束雙手向前一推,無形的力量如潮般向前方擴散出去。
念力雖然無形,但那宛若實質的力量掃過時堆積的塵埃還是隐約約約勾勒出了輪廓,就像是一道洶湧的海浪,直接将那些氣血武者沖飛出去,個個頭破血流,運氣不好的直接筋斷骨折。
“哼!”
看到門下弟子的慘狀,男子冷哼了一聲,踏散腳下落葉,向着二人奔來。
一名通脈級别的大武師迎面沖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列鳴着笛的蒸汽火車,站在其前方的一切都會被撞飛!碾碎!
尹束面色凝重。
她是罕見的自然覺醒者,激活沉默基因已經多年。對付尋常武者幾乎是随手的事情,但大武師卻不一樣——無論是力量、速度、反應亦或者是那些獨屬于通脈武者的特殊戰技,都與普通武者不是一個層級。
但是,面對大武師,她并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隻見她從身後抽出了一把銀晃晃的餐刀,大概有七八柄的樣子,向前擲出。
這些不鏽鋼餐刀在半空中立刻被無形力量裹挾,化作了一道道流光向大武師襲去。
大武師的身影突然晃動起來,像是突兀從一輛雄赳赳氣昂昂的火車變成了靈巧的貓咪,幾個閃身躲過了前面五道流光,而後面對最後兩道實在避不開的飛銀時,身體由内至外爆發出一圈朦胧的淡紅色弧光,撐爆了衣衫的同時,也将那兩道流光彈飛。
尹束深吸一口氣,握指成拳,向着面前狠狠一錘。
大武師身周的弧光明顯一顫,像是被狂風吹拂似得隻剩下了薄薄一層,而他整個人也如遭雷亟似得頓在了原地。
不待他反應過來,其身後幾道銀色光芒不知何時返飛了回來,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背心!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如果換做是一對一,下一刻大武師也許已經是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了。但現在并非是公平對決的擂台。
隻見大武師身後的濕潤泥土莫名之間猛漲起來,頃刻化作一道夾雜着枯敗枝葉的土牆,如同一道堅固盾牌一般擋住了大武師身背。
那幾道流光咄咄咄地射在了上面,深深沒入,但最終還是沒能穿透土牆,在後者的碎裂中跌落在了地上。
尹束扭頭一望,看見了人群後方一名戴着眼鏡的青年正半跪着将手掌按在地面——正是他的傑作。
與此同時,眼睛青年旁邊一名穿着青色衛衣的年輕人突然雙臂一展,幾道修長又略帶彎曲的利爪從他腕骨的骨溝當中彈了出來,向着尹束撲了過來。
尹束稍退了半步,借着這個動作又從背後抽出了一把東西——有堅固的水果小刀,有削尖的筷子,也有如剛才一般的金屬餐刀。
她原本有配合自己基因能力專用的特制道具,可都在上次逃跑中損毀和丢棄了。
這些零七八碎的東西此刻都化作了她的武器,化作了流矢和飛劍,向着前方鋪天蓋地的揮灑了出去。主要的目标是那名離她最近的大武師,其次是那兩名覺醒者。
大武師此時已經從念力重擊中緩了過來,冷哼一聲再次激發了“玄血盾”,将臨身的飛行道具全部彈飛。
眼鏡青年則是躲藏在了自己制造的土牆後面,擋住了暴雨般的攢射。
而那名衛衣男則是揮舞着手中利爪,将尹束射出的刀刃全部在半空中斬成數段——他的利爪竟是比鋼鐵還要堅硬!
這一輪交手之後,尹束的精力急速消耗,身上可供操作的道具消耗殆盡,卻沒有傷到對方任何一人。
如果是單對單的話,她有信心擊敗眼前任意一人——但對方人數太多,互相呼應,根本不給她各個擊破的機會。
後面陳沐依舊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尹束一咬牙,抛除雜念,伸手向前一揮,場中仿佛被無形的大風刮過似得,積了厚厚一層的枯枝落葉全部飛了起來,然後自由落體,變幻飄零地落葉一下子将視線阻隔得朦胧迷幻起來,整個公園變得像是一片海洋,葉子是它的浪花,所有人都被擱置這片奇異洋流的海底,看不清東西南北。
而在這樣一片迷蒙中,尹束輕輕一躍,然後竟是如同淩空虛渡般定格在了半空當中,俯瞰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