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堂以大猩猩爲實驗載體的課結束的很快。
陳沐最終還是在隻剩三秒鍾的時候,自己摘下了移魂頭盔。
鄭毅驚喜交加,而楚義則讓他回家休息三天,放松一下精神。等到三天之後,就開始進行恐獸生物載體的實操訓練。
出了電梯,往外面一看,發現天色有些陰沉,竟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前台的馬尾辮小姐姐主動借給了他雨傘,陳沐笑着謝過,走入雨簾中。
等車,投币,坐車。
窗外的雨絲落在玻璃,蓄至飽滿的水滴在玻璃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痕迹。
透過這些痕迹,遠處車燈和霓虹招牌的光芒被暈開,呈現出光怪陸離的模樣。
死亡,好像比想象中要簡單一些。
人們恐懼死亡,并不是恐懼那一瞬間的疼痛。
畢竟超過死亡的疼痛有很多,真正死亡之後更是不會有任何的感覺。
人類恐懼的,是未知。
其實陳沐本可以在第一分鍾就完成意識回歸。
但死亡體驗本身勾起了記憶深處的熟悉感,讓他躊躇了片刻。
自從植樹節之後,好像已經沒有再做過那個一回憶起來就渾身發寒的異夢。
但他卻并未忘記,也十分笃定這個夢和自己的過去有關。
有時候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是來自于另外一個星球,亦或者那隻是自己的夢呓。
但記憶中那些真切而又邏輯嚴密的曆史、那些曆曆在目的人和事,讓他知道的确有那麽一個世界存在。
而他,來自那裏。
在觀看劉曉菲播放的短片時,他曾一度以爲那個星球也是這個宏大宇宙中的平行世界之一。
然而并不是。甚至這個世界從未發現過有另一個文明程度近似的異次元世界。
可兩個世界的語言、文字、文化卻又詭異的相似。
陳沐想不通。
不過,這正是他果斷答應加入公健委的原因。
如果要尋找真相的話,那麽就站在最容易接近真相的人身後。
而且,大樹底下好乘涼,六扇門中好修煉。
和國家機器對着幹,是沒什麽好下場的。
陳沐從不因爲玄奇的穿越經曆而認爲自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主角。
他不過是......迷路的可憐蟲罷了。
......
汽車停下,從後門下車,撐起雨傘向家的方向走去。
體育公園站到小區沒有直達車,所以還得步行十來分鍾才能回家。
這段路程他已輕車熟路。
突然一頓,看向前方街旁一角。
一道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
陳沐隻猶豫了一下,就快步跟了上去,同時拿起手機,撥打鄭毅的手機。
“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半個小時前還在全民健身中心的鄭毅,不知爲何竟然手機關機。
陳沐又撥打了劉曉菲的電話。
“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busy se redial later。”
(該死。)
沉吟了幾秒,陳沐手指在通訊錄滑動,然後翻出另外一個号碼。
這次,電話通了。
“梁老師嗎,我是陳沐。”
頓了頓,陳沐繼續道:
“我看到王君了,就在我前面大概五十米的地方。”
對面沉默了幾秒鍾才幽幽道:“你告訴我這個是什麽意思?”
“您難道不是在找他嗎?”陳沐反問。
“你小子......”對面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在哪裏?”
陳沐迅速報了一個地名,然後道:“他在移動,不過我正跟着。”
“你要小心點,不要跟太緊。他已經兩個多月沒回家了,到處東躲西藏,一旦被他發現有人跟蹤之後跑掉,下次就更難找到他了。”
“嗯,知道了。”陳沐單耳挂上了一隻無線耳機,把手機放進了兜裏,沒挂電話:“梁老師,你爲什麽要找王君。”
對面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然後道:“這小子太沖動了,我發現這段時間他在自己找那個天元人,這太危險了......而且他再這樣逃下去,會上公健委的通緝名單的。被警方與公健委抓住和主動自首,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他的事情我也有責任,我不能看着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明白了。”
陳沐心中也是一歎。
他大概能理解王君的一部分心情。
好友死亡的痛苦,對兇手的仇恨,被同學排擠仇視的積郁......林林種種,很容易讓一個心理還不成熟的青少年走上偏激的道路。
再加上那天晚上他情緒失控,險些釀成慘劇,在不清楚相關機構對他的态度的情況下,自然而然地會往壞的方向去想。
這也是他不敢回家,躲着所有人的原因。
前方的人影在一個路口蹲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拐進了一個城中村裏。
陳沐連忙加快了步伐。
在漢城這樣的大城市裏,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隐藏在高樓大廈中間的城中村比比皆是。
眼前這個,就是其中較大規模的一座。
如果王君這段時間都是躲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難怪這麽久都沒有被找到。
城中村不像外面的大道,裏面各種羊腸小道密布,四通八達。有的房子與房子之間甚至隻隔着一條排水渠的距離。
四處亂走的電線和随意擺放的雜物更是加重了混亂,不是長住客的話,很容易迷失在裏面。
而陳沐,就已經迷路了。
在原地轉了幾圈,他最終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梁老師,我跟丢了。不過我懷疑他可能住在這個村子裏。”
“我馬上就到,你在原地等我。”梁思國回道。
陳沐在小巷子裏随意走動,四處打量。
由于下雨的緣故,村子裏僅有的一條主道上都沒什麽人,偶有行人也都行色匆匆。
估計今天是抓不到王仁君了,不過如果這裏真的是他的藏身地的話......(接下來梁老師隻要花費些時間蹲守,應該就能找到他。)
陳沐心裏想着。
一聲尖利的哨音刺破雨幕。
一條毛發打結、瘦骨嶙峋的流浪狗從他身旁跑過。
一隻瘸了腿的黑貓也沉默着穿行在雨簾中。
雨水打濕了它們的毛發,卻不爲所動,像是赴死的死士,甚至連平日種族的矛盾都抛下,肩并肩地向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陳沐四下望去,竟在這段時間裏見到了至少五隻流浪動物,都向着同一個方向奔去。
心中一動,他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