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請龍钺吃飯,其實還是君玺吃的比較多。
沒辦法,爲了省錢她除了吃學校食堂就是啃面包,太久沒有吃過好吃的東西了。
龍钺選了一家距離學校不算太遠但十分不錯的餐廳,君玺看着菜單才發現什麽叫人窮志短。如果是從前,這種價位她連考慮都不帶考慮的,但是現在…菜單上的價格直接換算成了她實驗室裏還差的各種東西。
許是越發想念被自家老爹扣留的小金庫了。
君玺也不是因爲不懂得省吃儉用才把自己搞的這麽窮的,她是把大部分的薪水都投入到自己的實驗室以及買各種書籍各種資料上了。有時候請人從國外郵寄一份最新的雜志或者資料,就要花掉她半個月的花銷。
龍钺饒有興緻地看着認真努力吃飯的君玺,他發現這個姑娘好像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十分認真且專注。
最後這頓飯還是龍钺請的,畢竟讓一個經濟本身就不寬裕的小姑娘請自己吃飯實在不是一個大男人應該做的事情。這也讓君玺很是羞愧,決定回頭一定要送龍長官一份厚禮。
龍長官跟傅少夫人一樣,都是好人啊。
三天後,龍钺就收到了君玺送的回禮,是君玺在國外念書的時候用自己的獎學金淘來的流落海外的古董匕首。雖然看起來已經很古老了,不過刀鋒卻依然十分鋒利,是一把非常好的短刃。
君玺是用不上這玩意兒的,當時也隻是一時興起就買了。讓她賣掉花錢又舍不得于是一直留着,不過她覺得龍钺這樣的軍人應該會喜歡的。
龍钺把玩着手裏的匕首,忍不住輕歎了口氣。
幾顆糖一頓飯就換了一把價值不菲的匕首,該說他賺了嗎?
之後一段時間裏,龍钺閑來無事總會去東北大學逛逛。
明面上說是關心東北大學關于新專業設立的問題,事實上是爲何就隻有龍少自己知道了。
跟君玺多接觸了幾次他才發現,這姑娘看着傻乎乎的竟然真的是個工作狂。她平時不逛街,不休息,不閑聊,除了上課以外不是在研究就是在做去做研究的路上。
她年輕漂亮,家世也好,即便在學校這樣的地方也有很多人追求。但這姑娘不知道是忘性太大還是臉盲,就龍钺親眼所見地就氣走了至少兩個追求者。
當然,對此龍少是喜聞樂見的。
一起吃過幾次飯之後,君玺也覺得龍钺是個很不錯的人。原本總覺得這種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的人爲人肯定有些傲氣,龍钺的外表看着也不像什麽好相處的人。
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最近似乎總是在學校裏遇到他,然後就以“上次我請客該你回請”或者“上次你請客該我回請”等理由,又被拉去一起吃飯了。
君玺很忙對身邊的事情也不很在意,但她不傻。
一個男人三天兩頭來邀請自己吃飯,總不能是單純的想要做朋友或者結拜當兄妹吧?其實能被龍钺這樣的男人追求,即便是君玺也還是忍不住有些心動的。
不過談戀愛是一回事兒,結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君玺也聽說過不好已經去了京城的龍總長天天電話催着龍钺結婚的事情,據說年初還專門開了個宴會想要替兒子相親呢。
結婚……君玺忍不住抖了抖,堅決地在心裏搖頭否決了自己過于自戀的想法。
“怎麽了?不好吃?”龍钺悠然地坐在君玺對面,看着她臉上的神色變來變去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
君玺放下刀叉,認真地看着龍钺問道:“你是想追我嗎?”
龍钺微微挑眉,沒想到她倒是十分幹脆,笑道:“我以爲我我表現的很明顯。”不然他閑着無聊天天找她吃飯嗎?
君玺道:“也沒有很明顯,你又沒送過花,也沒表白過啊。”不然她也不會這兩天才剛反應過來,之前她還真絕對龍少是個好人呢。
龍钺問道:“送花?你喜歡什麽花?”
君玺看了看他有些惋惜地道,“我不想結婚。”
雖然這麽說顯得有點很厚臉皮,好像人家想跟她結婚一樣,但君玺覺得凡是還是事先說清楚比較好。
談戀愛當然是快樂的事情,但如果談到一半因爲結不結婚的問題鬧掰了,弄得一地雞毛那就不好看了。
龍钺饒有興緻地笑道,“不想結婚?爲什麽?”
君玺道,“結了婚就很麻煩啊,談戀愛隻是兩個人的事情,結婚就會有很多牽扯了。”
“譬如?”
“比如龍總長和我爹,比如你的工作和我的工作,比如要不要生孩子啊……之類的。”
果然是留洋回來的女孩子,看着軟軟萌萌的說起生孩子這樣的話題也是理直氣壯一點兒也不害羞。
龍钺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多個爹,不想因爲我的原因放棄或者耽誤自己的工作,也不想生孩子?”
君玺認真思考了一下,道:“好像,也可以這麽理解吧。”
“這麽說…如果排除掉這些問題,你願意答應我的追求?”
“……”
不等君玺考慮清楚,龍钺繼續道:“如果不是有意願答應我的追求,你爲什麽要考慮結婚這些問題?”
“……”好像,是這樣沒錯。
龍钺微微一笑,道:“那麽,以後請多指教,玺玺。”
玺玺……君玺打了個寒顫,除了她爹,十歲過後就沒有人把她叫得這麽膩的。就連她幾個哥哥都直接君玺君玺的叫,要不就叫老七,小七什麽的。
君玺迷迷糊糊擁有了一個男朋友。
龍钺十分愉快地擁有了一個女朋友。
東北大學的廣大未婚師生對此悲痛不已。
龍家上下對此歡欣鼓舞拍手稱好。
龍钺依然每天去學校接君玺吃飯,當然有時候君玺并沒有空閑陪他出去吃飯,他便待在君玺的辦公室或者實驗室裏看着她工作或者陪她說說話。
如果是放在從前,龍钺一定會覺得這樣的事情無聊且浪費時間,但現在的龍少卻樂在其中。
由于某人造訪學校的次數過于頻繁,嚴重影響了學校師生的正常學習工作,學校甚至一度想要将龍少列爲禁止入内的人員名單。
北四省的冬天格外漫長,已經四月初了人們依然還穿着厚厚的棉衣,昨晚剛剛下過一場薄雪,這應當是今年上半年最後一場雪了。
君玺擡手在嘴邊呵了一口氣,一邊搓着纖細的手指有些哀怨,“這天氣要什麽時候才能暖和起來啊。”她是去年九月份到北四省的,之前并沒有體會過北四省漫長的冬天。
龍钺伸手拉過她冰涼的手握在掌心,道:“很快就會暖和起來了,誰讓你總不帶手套的?”
“你也沒戴啊。”
龍钺斜了她一眼,“我不怕冷,你怕嗎?”
“怕。”君玺恹恹道。
“趕緊進屋去暖一暖。“君玺的宿舍在一棟三層小樓的二樓,兩人剛踏上二樓正要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君玺突然腳步一頓背心直接撞上了跟在後面的龍钺。
“怎麽了?”龍钺問道,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二樓的走廊裏站着幾個人。
爲首的是一個看上去五十出頭相貌儒雅的男人,男人的身後站着一個高大英挺三十五六的中年男子和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
那青年看到正站在男人背後,對着君玺做着殺雞抹脖子的動作。
君玺身體更加僵硬了,看上去很想轉過身拔腿就跑。
“小七。”不等她動作,那中年男子已經開口叫道。
君玺歎了口氣,磨磨蹭蹭地走過去,“爹,大哥,六哥。”等在她宿舍門口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她親爹君儒風,她大哥君琮和她六哥君珩。
君儒風目光從龍钺身上掃過,最後才落在自己女兒的身上,“怎麽?讓我們站在這裏跟你說話。”
君玺連忙上前開門,請她爹和兩位哥哥進去。然後看向站在一邊的龍钺,在他爹看不見的位置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趕緊走。
龍钺卻并沒有走,朝她安撫的笑了笑也跟了進去。
君玺的宿舍是學校的單人宿舍,本來面積就不大,一下子擠進了五個人頓時顯得有些擁擠了。
剛進去君家父子三人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君家六哥更是對妹妹露出了心疼的眼神。他們家小七就算是在國外求學也沒有受過這個苦啊,房間簡陋面積小就算了,還有北四省這天寒地凍的……
“你一個人跑到北四省,就是爲了過這種日子?”君儒風看看整個房間,最後隻能在書桌前的椅子裏坐了下來。
君玺低着頭小聲道,“這種日子怎麽了?我不是也好好地麽?”
“……”房間裏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滞,君儒風盯着女兒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将目光移向了龍钺,“龍長官?”
龍钺微微低頭,“伯父,叫我阿钺就好。”
“不敢。”君儒風不冷不淡地道,“如果不是龍總長親自打電話到藍城,君某還不知道我們家這個不成器的丫頭入了龍長官的眼。”
龍钺在心中暗歎了口氣,果然就是他那親爹搞事情。
不過這原本也瞞不了多久,君儒風雖然說不管女兒在外面的事情,但又怎麽可能真的一點也不過問。恐怕過不了多久,就算他爹不打電話君家也要知道了。
“沒有及時上門拜訪是晚輩失禮了,還請伯父見諒。”
君儒風微微挑眉,不等他說什麽君玺就已經開口了,“爹,你來找我就找我,跟龍钺有什麽關系?”
君儒風道:”沒關系?難道我女兒被别的男人拐走了,我這個當爹的連過問的資格都沒有了?“
“…什麽拐走,說得那麽難聽。”君玺小聲道,“我們是光明正大的交往好不好?”
君儒風冷哼一聲道,“什麽交往?誰允許你們交往的?立刻收拾東西,跟我回藍城!”
君玺聞言瞪大了眼睛,“我不要回去!”
“你說什麽?”君儒風冷聲道。
君玺道,“你明明說過,隻要我能不靠家裏在外面生活就不管我的事,你說話不算數!”
君儒風笑道,“不靠家裏?你現在謀生的本事不是家裏花錢培養的?你能出國,不是家裏出的錢?”
“你還扣了我的私房錢!”君玺怒道,“那些是我娘,我外婆,我舅舅給我的!”
君儒風道,“你那點錢我還不看在眼裏,隻要你回藍城,就還給你。”
“我不。”君玺看看龍钺,道:“我要工作。”還有龍钺,雖然隻交往了沒多長時間,但君玺覺得自己還是有點舍不得他的。
君儒風淡淡道:“你想繼續當老師,藍城也可以。”
“我不要,我已經成年了,我要繼續留在東北大學。”
君儒風道,“你是想留在東北大學教書還是想留在這裏跟龍家這小子厮混。”
“……”她爹說話真難聽,“我沒事光明正大的交往!”才不是厮混!
君儒風饒有興緻地打量着兩人,突然道,“二選一,要麽跟我回藍城,要麽跟這小子分手,我不同意你們交往。”
“我才不選,我們又不是要結婚,用不着你同意。”君玺得意地道,交往又不用領證。
君儒風笑道,“是麽?我聽說他這個北四高官官也當不了多久了,到時候他不知道要調到哪兒去,你…要跟着他去嗎?”
君玺當然知道她爹是什麽意思,如果她說不跟着去按如今這個交通情況,稍微遠一點和分手也沒啥區别了。如果她說要跟着一起去,那她堅持說要留在東北大學工作就是個笑話。
“伯父。”龍钺微微蹙眉,看着君儒風道,“君玺有她自己的堅持和選擇,她并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不需要事事都讓人爲她做好規劃。”
君儒風打量着龍钺,半晌才道,“龍長官,君玺是我女兒,我自然都是爲她好。”
“但她未必需要您這樣做。”龍钺道,“事實上,她這段時間一個人也過的很好,您将她教育的很好,她已經能夠掌握自己的人生了。”除了偶爾傻乎乎的餓肚子。
君儒風冷聲道,“我女兒是什麽樣的性子我清楚,你們龍家…她應付不來。如果龍長官真的希望她能好好工作生活,做個獨立女性也無不可。你們分手,我就不管她了。”
龍钺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正氣呼呼瞪着父親的君玺,搖頭道:“抱歉,我做不到。”
君玺躲在龍钺背後,探出個腦袋來對父親昨兒個鬼臉,“我才不要!”她跟龍钺好好的,爲什麽要分手?
分手完了老頭子一定會又給她介紹一大群公子哥兒,一點都不好!
君儒風瞪着女兒正要開口,旁邊的君家大哥先一步開口道,“好了,爹,咱們才剛到還沒跟小七說上幾句話呢,就别吵了。咱們先安頓一下,再跟小七慢慢聊。那個…龍長官,不然您先回去?”
龍钺微微蹙眉,君玺對他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表示自己能夠搞定。
龍钺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然後才向君儒風和君家大哥六哥道别轉身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