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飒有些好奇地看向被徐少鳴甩在地上的女人,那女人并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她而是看向了躺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的男人,口中發出了一聲慘叫,“師兄?!”
冷飒擡眼去看徐少鳴,“哪兒抓到的?”
徐少鳴撇了撇嘴道,“就在外面,她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堆煤油,看起來是準備放火呢。”
今晚這棟房子裏隻有他們三個人,如果真的被藥給迷昏過去了,放一把火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就算附近的南六省大兵沖進來,這種全木質結構的老房子加上煤油,燃起來那可真的是幹柴加上烈火了。
而且還不僅僅是他們這棟房子,大火很可能會蔓延到周圍,到時候救火都來不及哪裏還有空管這兩個殺手?
冷飒輕啧了一聲,“夠狠的啊。”
不知道徐少鳴做了什麽那女人似乎受了重傷,想要靠近地上的男人掙紮了半天卻爬不起來,隻能用雙手在地上爬着過去。
“師兄?!師兄…你們、你們殺了我師兄!”看着她眼中徹骨地仇恨,冷飒倒是有點同情她了。這個女人似乎真的對這男人很有感情,但那個男人顯然不是那麽想的。
可惜人已經死了,不然還能看一場夫妻決裂的戲碼。
姜毓很沒義氣地閃開,用行動表示跟我沒關系。
冷飒微微俯身打量着地上的女人,“徐少鳴,你怎麽弄的?”
徐少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當時她就要點火了我有點着急沒注意,應該是腿斷了吧?”
“……”她怎麽覺得是整個下肢癱瘓了?
點了點頭,冷飒道,“行吧,不管怎麽樣今天運氣不錯,隻剩下那個什麽猴子了。這兒不能住了,換個地方吧。”
徐少鳴連忙問道,“少夫人,這兩個人…怎麽處置?”
冷飒想了想,“男的拉出去埋了,女的…問問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吧,然後你們自己看着辦。”
那女人擡起頭來,臉上滿是扭曲的仇恨,“賤人!你敢殺我師兄!我一定要殺了你!”
冷飒垂眸,思索了一會兒道,“還是殺了吧。”給自己留下後患不是她的作風,雖然這女人看起來下肢癱瘓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威脅了,但是這種事情誰說得準呢?
就這個女人的豐功偉績,殺了她也不冤枉。
徐少鳴立刻點頭應道,“少夫人放心。”就算少夫人不說,大少那裏這女人說出這種話也活不了了。
第二天守着外面洪水情況的人就來禀告,外面的水已經退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沒有完全退去,但松城一帶很多地方普通人隻要不怕淌水很容易就能出去了。
這意味着松城不再與世隔絕,但同樣也意味着外面的人也很容易進入松城了。
冷飒回到山上就被請進了臨時會議室,第一軍所有的高層将領都全部在場。
“少夫人!”
“抱歉,各位,我來晚了。”冷飒略帶歉意地對衆人道,然後才看向坐在最前面的傅鳳城,“是有什麽情況嗎?”
傅鳳城微微點頭,道:“嘉州傳來消息,曲靖部八萬兵馬以及原嘉州軍四萬兵馬已經向松城集結。大戰很快就要開始了。”
“十二萬?”十二萬兵馬攻打一個小縣城,看來曲靖确實是很重視傅鳳城。
要知道,曲靖自己手下的兵馬也不過十萬左右。嘉州軍畢竟是剛剛收複的,大部分恐怕都是表面上順從心裏壓根就不服的。
傅鳳城點頭道,“不錯,曲靖已經斷定我重傷垂危,這次必定全力進攻松城。如果拖久了,南六省後續援兵趕到對他反而不利。”
冷飒有些好奇,“他怎麽斷定的?”
傅鳳城看了看她,淡淡一笑道,“自然是有人告訴他的。”
冷飒有些疑惑,誰會告訴曲靖這種事情還能讓他如此笃信?
不過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冷飒看了看衆人,“那各位将軍是已經有了什麽計劃和方案嗎?”
看衆人這神色和狀态也不像是着急的模樣,之前傅鳳城也說過他們早就根據大水退去之後的情況做個無數次推演了。
一提起打仗的事情,氣氛果然熱絡了許多。
帳篷裏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争論得熱火朝天。
冷飒坐在傅鳳城身邊看着這一幕,隻覺得這些大叔大伯們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将,當真是精力旺盛活力十足啊。
等到終于争出了一個大家都還勉強滿意的結果告辭離開,撐着下巴在一邊發呆的冷飒才回過神來。
傅鳳城牽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一邊問道,“在想什麽?聽說你昨晚直接在自己的卧室裏引爆了地雷?”
冷飒忍不住反駁,“徐少鳴說話能不能靠譜一點,我是經過了精密的計算才做的機關,被他這麽一說就像是我找死随便埋了一顆雷似的。”
傅大少點點頭道,“對,你還一個人偷偷改造地雷。”
“……”冷飒郁悶,“傅少,在下勉強也算是半個專業人士,尊重一下我的專業行嗎?”
傅鳳城停下腳步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伸手在她的頭上揉了一把才放下手歎了口氣,“飒飒,你吓到我了。”
聽到徐少鳴說那地雷在距離冷飒不到兩米處爆炸,他真的吓了一跳。就算不直接被炸到,也很有可能會被濺起的碎片傷到啊。
冷飒眨了眨眼睛,伸手也摸了摸他頭頂的發絲,“摸摸,不怕哦。”
“……”傅大少無語,行吧,反正他們倆也是老大别說老二了。時局就是這麽個時局,環境呢也就是這麽個環境,誰也别想真正完全置身事外,糾結這些沒意義。
“小心一點,不然雲起就要變成孤兒了。”傅鳳城道。
冷飒深吸了一口氣,恨不得擡頭咬某人一口,“會不會說話?”
傅鳳城道,“總之,你記住就好。”
行叭,你是老大你厲害。
冷飒直接抛開這個話題,摟着傅鳳城一邊手臂往外走一邊道,“我剛才想到一個好主意?”
“什麽?”傅鳳城問道,夫人的好主意通常都不會讓他覺得多麽愉快。
冷飒笑眯眯地道,“曲靖用那麽多人來圍攻松城,嘉州豈不是很空?我帶人去抄他老窩好不好?”
“……”傅鳳城道,“嘉州不算他的老窩。”
冷飒點頭道,“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他京城的老窩不是丢了麽?難不成孫良真的能将他當成自己人?”孫良要真當曲靖是自己人,早就來幫他圍攻南六省了怎麽會在西北跟宋家磨時間?
說得很有道理。
老窩自然是要抄的,不過壓根輪不到傅少夫人親自出馬,傅大少早有安排了。
傅大少不僅安排了宋伯昂帶領第五軍一半的兵馬去抄曲靖的老窩,還提前安排了讓駐紮在南六省最西北邊上的南六省第七軍兩個旅直接越境抄了曲靖原本計劃的後路——岩城。
如此一來,小小一個嘉州南六省已經投入了兩個軍外加兩個旅十幾萬兵馬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這兩個旅堵在岩城,孫良再想要派兵支援嘉州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而曲靖想要退回西南同樣也不太可能。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松城已經是到了開戰的前夕,而冷飒卻帶着姜毓和傅钰城剛剛進入嘉州城。
“傅大少厲害啊。”嘉州城裏一座隐秘的大房子裏,商绯雲饒有興緻地看着冷飒正往挂在牆上的地圖上畫着圈兒,“這個…傅大少是不是把曲靖給圍住了?”
她雖然不懂戰争,但是圖還是看得出來的。
冷飒擡起頭仔細看了看地圖,道:“如果我們能順利拿下嘉州的話。”
商绯雲有些不以爲然,“就算我們一時半刻拿不下嘉州,曲靖回來又能守多久?東南西三個方向都沒有退路,他難道還能退到北邊去?那可是京城那幫人的地盤。”曲靖本來就是從京城跑出來的,搞出那麽大的事情還敢回去?京城可還有不少人等着想要宰了他呢。
冷飒走到旁邊的桌邊坐下道,“你怎麽知道他不會?”房間裏其他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看向冷飒,傅钰城遲疑了一下才道,“回京城?他難道不想活了?”
冷飒道:“曲靖跟軍部那些人又沒有血海深仇,爲什麽不敢回去?就算去年京城死了很多人,死的也不是他們的家人啊。隻要曲靖給的利益足夠,他們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再說了,當初主使者不是任南硯和張佐麽?隻要任南硯死了不就行了。”
商绯雲和傅钰城還是不信,姜毓靠在椅子裏笑道,“我倒是覺得少夫人說得很有道理,比起讓傅家占了嘉州,我覺得軍部應該甯願讓曲靖占着。”
軍部堅持不肯給西北援助,真的是因爲他們無能爲力麽?不,他們更有可能的原因是想要利用大胤人消磨宋家的實力。當然也不是說他們想要叛國,如果宋家真的擋不住大胤人了,他們還是會出兵的。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一個不小心玩脫了。
商绯雲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算了,我隻是個混江湖的這些東西我不懂,你們怎麽說怎麽算吧。那現在,咱們怎麽辦?”
姜毓道,“當然是配合宋伯昂将軍,争取一舉拿下嘉州城。”
商绯雲道,“嘉州城目前有兩萬曲靖的直系兵馬駐守,另外還有大約三萬左右的嘉州軍。據我們所知,這三萬兵馬被曲靖完全打亂了原本的編制,而且所有團以上将領的家人都被曲靖給扣押了。”
姜毓忍不住啧歎了一聲,“曲靖就不怕這些人真的反了??”過猶不及,曲靖這樣搞下面的人還不反簡直不科學。
商绯雲道,“曲靖占據嘉州一個月,原嘉州軍已經死了四位旅座,團級至少死了十一個。”嘉州軍遠沒有南六省的規模,死了這麽多人是真的相當可怕了。
“現在嘉州城留下的大多數都是曲靖新提拔上來的,其中還安排了不少曲靖的親信。想要反他,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九條命。”
姜毓看向冷飒,“少夫人,有什麽想法?”
冷飒思索了一會兒,擡起頭來道,“擒賊先擒王?”
姜毓問道,“誰是王?”
冷飒拿起桌上的飛镖随手一擲,飛镖正好落到了地圖上嘉州城的正中心,“當然是任老了,說起來我也有一年多沒見過這位老人家了,有點好奇呢。”
姜毓有些懷疑,“不是說任南硯快死了嗎?”
冷飒笑道,“你說,曲靖一路帶着個快死了的累贅做什麽?甚至不惜爲了他派人去劫持華老?”當然了,曲靖是劫持不到華老的。華老确實來了嘉州,但走的是另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傅钰城道,“師徒情深?聽說任南硯把曲靖當親兒子培養。”
商绯雲有些不以爲然,“就算真的是親生父子,也未必能有這麽孝順吧?再說了,如果真的孝順把任南硯帶到嘉州來幹什麽?找個安全的地方讓他好好養病不行嗎?”
姜毓道,“好像是任南硯自己要來的。”
商绯雲聳聳肩道,“随便啰,反正我是不太相信曲靖單純是因爲跟任南硯的父子師生之情。”
冷飒坐在一邊聽他們說完才道,“這個問題,問問任南硯本人不就知道了?”
其他人齊齊看向冷飒,異口同聲地問道,“你能潛入督軍府?”
任南硯現在住在嘉州督軍府,守衛裏三層外三層,他們嘗試了好幾次根本進不去。就連本身就在督軍府的細作,也完全無法接近任南硯,他們現在甚至連任南硯到底死了沒有都不能确定。
冷飒搖頭道,“不能啊。”
“……”
冷飒笑道,“我們不能,但是有人可以接觸到任南硯啊。”
在冷飒等人商量怎麽才能順利拿下嘉州城的時候,曲靖并不知道自己的後路已經被人截斷以及老巢即将被端,他正站在距離松城不遠的一座山上拿着望遠鏡觀察着前方的松城。
松城的南六省軍顯然也早就明白一旦水退了即将面對的就是敵人的攻擊,同樣已經準備好了防禦工事嚴陣以待。
曲靖放下望遠鏡冷笑一聲道,“看來傅鳳城确實是不太行了,冷飒單打獨鬥搗亂還行,論打仗完全就不上台面。”
站在他身邊的将領也持相同意見,倒不是說南六省的防禦真的爛得不行,隻能說是相當一般。跟傳聞中傅鳳城的水平比起來,那就是相當讓人失望。
“畢竟是個女人,外面吹得那麽厲害其中恐怕也有傅家推波助瀾在裏面。也不知道傅政是怎麽想的,到處吹自己的兒媳婦有什麽用?難不成傅家就隻有一個傅鳳城拿得出手,其他兒子都是膿包?”
曲靖道,“這話還真沒錯,可惜啊,傅家竟然會有一個傅鳳城。”
從這一點說,當年老師和張佐簡直就是失策,平白給傅政送了一個這麽厲害的兒子。不過這話也隻能現在想想,畢竟放到三十年前誰能想到一個嬰兒能長成現在這樣?
曲靖轉身往後面走去,一邊吩咐道,“傳令,三旅和嘉州軍三個旅從正面佯攻,一二、五六旅分别從東西兩側攻擊,三個炮兵團遠程支持,給我把南六省的防線炸……”
話還沒說完,突然傳來一陣地動山搖地轟鳴,就連地面都有了震感。
曲靖身邊的将領怒道:“怎麽回事?!還沒有命令誰擅自發動攻擊?!”
“将…将軍,不對!”旁邊的人發現不對,顫聲道,“是我們的炮兵團遭到了攻擊。”
不等他們反映,無數的炮彈已經朝着他們這個方向砸了下來。
“将軍小心!”
炮彈的聲音一旦響起就不會輕易停下,衆人耳朵裏仿佛隻有炮火轟鳴的聲音,空氣裏彌漫着鮮血慘叫和硝煙的味道。所有人都隻能聲嘶力竭地吼叫才能讓不遠處的同伴聽到自己的聲音,整個山坡上都仿佛被一股煙霧籠罩了。
曲靖一行人好不容易擺脫了炮轟的攻擊,身邊的人隻剩下一半了,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的模樣。
曲靖有些氣急敗壞,“混賬,南六省怎麽還會有那麽多炮火?!傳我命令,炮團給我反擊!”
跟在他身邊的人神色慘淡,“将軍,來不及了。我們中了南六省的埋伏,三個炮團已經廢了。”
南六省第一目标就是他們的炮團,如果炮團還能反擊早就反擊了,這會兒還沒有動靜隻能證明已經廢了。
曲靖咬牙道,“無論用什麽辦法,給我端掉南六省的炮兵陣地!”
“是!”
另一邊南六省炮兵陣地上,一個身形魁梧高大的大漢站在大炮跟前望着遠處笑的得意又張狂,“哈哈,研究所那些人還是有點用處的嘛,這新家夥用起來真是不錯!炸懵那群孫子!”
旁邊的大兵有些無語地看了看自家團座,之前天天罵研究所和兵工廠不幹人事炮又少還賊難用,現在倒是高興了。
“繼續繼續!”團座很是霸氣地揮斥方遒,“大少的命令沒聽到?給我使勁兒轟!随便炸!炸平他丫的!”
這話聽着就很熱血,大兵們高聲應道,“是!”
又一輪炮聲響起,數百顆炮彈夾着呼嘯聲砸向了敵方陣地,遠處的敵方陣地瞬間被炮彈和爆炸聲籠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