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哈哈,噗……”冷飒靠在傅鳳城身邊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并且毫無成效。
坐在旁邊的兩個人都能看清楚傅少夫人忍得顫抖的肩頭以及快要笑出眼淚來的扭曲表情。
蕭轶然惡狠狠地瞪着傅鳳城直磨牙,可惜傅少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隻是輕輕拍着夫人的背心免得她笑嗆到。
“你笑夠了沒有!?”蕭轶然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冷飒坐起身來,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笑、笑夠了。”
蕭轶然沒好氣地道,“有什麽好笑!”
冷飒忍着笑意道,“也沒有很好笑,是我最近笑點比較低。”但是三皇子殿下自己卡着脖子還吐出舌頭的模樣真的很好笑啊。
蕭轶然心中抓狂不已,三殿下的形象全毀了,幸好沒有什麽人看到。
都是前兩日看了一部鬼怪電影裏那吊着長舌頭的吊死鬼誤他!
傅鳳城遞了一杯果汁放到冷飒手中,看着她喝了一口才擡頭對蕭轶然道,“有什麽事?”蕭轶然當然不是特地來找他們閑聊的。
蕭轶然深吸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看着兩人沉聲道,“我剛才沒有跟你開玩笑,你們最近低調一點。”
傅鳳城挑了下眉頭沒有說話,蕭轶然有些着急,壓低了聲音道,“你們自己搞事情就搞事情,扯上宋家龍家和樓家幹什麽?昨晚搞那麽一出,你讓别人心裏怎麽想?”
冷飒道,“總不會有人以爲我們四家聯手吧?想想也不可能啊。”小孩子才分蛋糕,大人全都要。
蕭轶然瞥了她一眼道,“準确的說,人家是認爲你們傅家打算和龍家聯手。”
冷飒和傅鳳城對視了一眼,冷飒笑眯眯道,“怎麽想的?”
蕭轶然道,“還能怎麽想的?南鳳北龍,安夏雙璧。正好你們兩家勢力最大,到時候天下雙分,劃江而治,豈不美哉?”
“這些人,實在是想得太多了。”冷飒有些感慨地道。
蕭轶然點頭道,“可不是想得太多了,可惜這樣想的人隻怕還不在少數。”
傅鳳城點了下頭道,“知道了,你幫我查個人。”
蕭轶然問道,“查誰?”
傅鳳城道,“張佐。”
蕭轶然點了點頭,“張佐?沒問…等等,你幹嘛不自己查?你們傅家在京城又不是沒人?”
傅鳳城看着他道,“我要皇室密檔。”
蕭轶然眼珠子轉地飛快,“什麽皇室密檔?聽都沒聽說過,沒有。”
傅鳳城道,“别人沒有我相信,張家世居京城,代代爲官。張家上一代嫡出的隻有張弼和張佐兄弟,我不信皇室沒有他的密檔。”
蕭轶然捂着額頭低聲道,“傅鳳城,你想整死我啊。誰告訴你那個什麽鬼密檔的?要是讓外人知道皇室有那個東西,還不翻天了!那都是以前的老東西,這幾十年早就荒廢了。就算真有也沒什麽用,不然皇室怎麽淪落成現在這樣的?”事實證明,靠情報是治理不好一個國家的。
傅鳳城道,“我隻要張佐的,以後保證不再提這事兒。”
蕭轶然掙紮不已,擡頭去看冷飒,冷飒給了他一個甜美無害的笑容。
蕭轶然咬着牙死不松口,他可不傻,傅鳳城說的話要是能信才要見鬼了。
傅鳳城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挑眉道,“你想讓老頭子來問你要?還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
蕭轶然狠狠地瞪了傅鳳城一眼才道,“我隻能回去幫你問問,但是!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有這個東西的!”這可是皇室秘聞,就算是真正的皇室宗親知道的人也沒幾個。當年皇室還政後自然就徹底停止了,就更不能讓京城裏那些人知道皇室有這些東西。
雖然記錄的都是一些舊事吧,但誰也不想把自己家以前見不得人的事情公之于衆不是?
相較之下,傅家這樣身在外地又是後來崛起的人家反倒是沒有這個顧慮了。
因爲皇家的密檔裏根本就不可能有他們的記錄。
傅鳳城考慮了一下,幹脆地點頭道,“行。”
蕭轶然立刻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傅鳳城斜了他一眼,“東西給我再說。”
三皇子有些失望地摸了摸鼻子,他就知道占傅鳳城的便宜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
“大少,少夫人。”韓冉走了過來,看了看蕭轶然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傅鳳城平靜地注視着蕭轶然,蕭轶然道,“你看着我幹嘛?”
傅鳳城道,“我們有事要說,你沒事可以走了。”
三皇子殿下指着傅大少氣得手指發抖,“傅鳳城,你…你給我等着!”說完便站起身來,怒氣沖沖地走了。
交友不慎簡直是三皇子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冷飒看着蕭轶然怒意滿滿的背影,“你總是這麽欺負他,不太好吧?”好歹還是個皇子呢,還是未來的皇帝。
傅鳳城道,“除非你想再跟他閑扯半個小時。”冷飒想想三皇子殿下的性格,贊同地點了點頭,皇室出身還這麽多話的人真的不多見。
“坐。”閑雜人等走了,傅鳳城對站在旁邊的韓冉道。
韓冉謝過在兩人對面坐了下來,冷飒問道,“怎麽樣?上面是什麽人?”
韓冉搖頭道,“上面沒人。”
冷飒蹙眉,:“沒人?不可能啊。”
她覺得自己的感覺不會出錯,之前在台上授勳的時候,那個房間裏絕對有人在盯着她,而且那目光讓冷飒覺得極其不舒服。
韓冉道,“那個房間是個堆放雜物的房間,平時都是鎖着的,今天也不例外。我剛剛讓人上去看過,門也是鎖着的。不過……也不排除我們上去之前那人就離開了,我會讓人繼續查。”這種事也不好大張旗鼓地查,要花一點時間。
“怎麽了?”傅鳳城低頭看着冷飒輕聲問道。
冷飒皺眉道,“我剛才感覺那個位置有人在看我,那種感覺…讓我覺得非常不舒服。”
傅鳳城眼神微沉,對韓冉道,“讓人去查,今晚所有上過二樓的人。”
韓冉有些遲疑地看了看冷飒,到底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冷飒道:“從我們下台到你派人上去應該不超過二十分鍾,你隻要查查這二十分鍾出現在這個地方或者從那裏離開的人就可以了。另外…可以看看那個雜物間裏有沒有什麽問題。”
現在這個時候又沒有監控,冷飒也明白确實有些爲難人了。
韓冉點頭,“明白了,少夫人放心,我這就去。”韓冉起身告退,冷飒靠着沙發認真回想着剛才的那種感覺。
傅鳳城扶着她的肩頭,眼底有些淡淡的擔憂和冷肅,“别擔心。”
冷飒含笑點點頭道,“沒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也說不定。你說,既然那個組織不隻張佐一個人,那今晚張佐在這,其他人在不在?”
傅鳳城道,“如果都在京城的話,那麽今晚确實有可能在這裏。我讓人一直盯着張佐,看看會不會有什麽收獲吧。”
這晚的宴會舉辦得十分成功且圓滿,宴會上并沒有發生什麽讓人覺得不愉快的事情,如果不算傅大少龍少帥一幹剛剛晉升且受到獎勵的年輕人被一群老前輩圍攻的話。
其中尤其以傅鳳城龍钺爲最,有不少人顯然是帶着别的心思來的,各種言語擠兌下套層出不窮。
不過傅大少一向都是采取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無論你說什麽反正我就是面無表情。
偶爾回嘴一兩句,直接就能把人怼到自閉,許多不懷好意而來的人最後隻能讪讪地掃興而去。
昭盛商會的事情自然也是他們被圍攻的重點,有脾氣沖的甚至直接了當地指責他們手伸得太長了,随便在京城裏攪弄風雨,質疑起傅龍宋三家别有用心。
如此一來幾位少帥倒是不說話了,因爲直接惹毛了三位督軍。
于是又是一番唇槍舌戰,争得面紅耳赤就差直接撸起袖子上前幹一架了。
冷飒跟在傅鳳城身邊看得津津有味,這些平時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大人物們說到底也還是普通人,真的鬧騰起來也跟尋常人沒什麽兩樣……撸起袖子跳腳,指天罵地,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十分有趣。
宴會結束回到家裏,他們就接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刺殺卓琳女士唯一的一個落網之魚在監獄裏死掉了,在他死之前警方沒有從他口中問出任何關于刺殺卓琳的事情。
如此一來,想要指控章蕙派人殺卓琳就很成問題了。
不過傅鳳城也不着急,章蕙的事情多了,就算沒有她派人刺殺卓琳的證據,一時半刻她也出不來。
跟那個刺客不一樣,章蕙就在傅家手裏。不管是章蕙想要自殺還是别人想要幫她自殺,恐怕都得掂量一下才行。
但是被人擺了一道傅大少還是很不愉快,于是原本打算徐徐圖之的某個計劃直接提前到了當天晚上。
半夜三點過,張佐躺在床上卻依然還沒有入睡。
時不時難以抑制地咳嗽讓他總是難以安眠,所以他總是睡得很少。
但今晚他卻并不是因爲身體的緣故睡不好,而是因爲今晚的宴會。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參加過這種正式的宴會了,早些年他雖然參加過,但那時候他還太小,張家也還沒有真正的崛起。真正受到關注的也隻有他的兄長,他這個張家二少仿佛隻是一個跟班或者附屬物一樣的存在。
人們提起他總會說這是張大人的次子,這是張弼的弟弟,那時候他很讨厭這些宴會。
今晚過後,他覺得他更讨厭這樣的宴會了。
宴會上那些将星閃耀的天之驕子,他們的光芒不僅讓他感到刺眼,更讓他深切地體會到了自己身體的衰朽和蒼老。
雖然他看起來才四十出頭的模樣,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年可以活了。
他忍不住再一次想起了傅家那對年輕的夫妻,幽暗的房間裏那雙眼睛流露出一絲無以名狀的怨毒和嫉妒。
他們還那麽年輕,那麽健康,他們前途光明,還有長久的生命。就連打斷了一條腿都沒能毀掉傅鳳城,竟然又讓他站起來了。
優柔寡斷的女人果然容易壞事!
不過…當年,果然還是想岔了,根本不該讓那個小子活下來!但是,誰又能想到那樣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竟然會長成一個天大的禍害呢?
正在思緒紛亂的時候,寂靜的房間裏有些突兀地傳來一聲輕響。
張佐是個非常警惕的人,所以他并沒有将這當成是什麽意外響動而忽略,反倒是立刻想要從床上坐起身來,“來……”
才剛剛吐出一個字,一隻微涼的手就捏住了他的喉嚨。
房間裏沒有開燈,一片黝黑伸手不見五指,他自然看不清楚捏住他喉嚨的人的模樣。
隻能從那隻帶着手套的修長有力的手感覺到這是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男人。
“二爺?”方才那一聲短促的聲音立刻驚動了門外的人,片刻後有人敲了敲門輕聲問道,“您有什麽吩咐嗎?”
捏着他脖子的手松了一些,對方似乎并不擔心他突然大叫引來外面的守衛。因爲在他放手的同時,冰涼的刀尖也頂住了他的心口。
張佐隻覺得心中一陣狂跳,他這一生都沒有經曆過如此兇險的時候。
定了定神,他才放穩了聲音道,“沒事,驚醒了一下。”
外面的人并不覺得意外,恭敬地應了一聲就再也沒有動靜了。二爺睡眠一直都不好,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你想做什麽?”張佐壓低了聲音道,“你現在離開,我保證不叫人。”
那人短促地笑了一聲,“張二爺,害了那麽多人這些年你還睡得着麽?”
張佐鎮定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隻是個病秧子,能害什麽人?”
腦海中卻飛快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人過濾了一遍,試圖根據聲音猜測出對方的身份。然而,這聲音聽起來古怪而陌生,并不像是曾經聽過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變聲,如果是這樣…那麽這個人很可能是他認識的人。
到底是誰……
“這種情況還能有心思想這麽多,張二爺果真膽色非凡。”那人低聲笑道,“看來整個京城的人都被你騙了。”
張佐咬牙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随時可以殺了你的人。”那人道。
張佐道,“殺了我你也出不去!”
那人有些不以爲然,“如果我現在殺了你,你覺得門外那些人要什麽時候才能發現?”
張佐額邊浸出了些冷汗,強自鎮定地道,“你既然這麽說,想必沒有打算現在殺了我。”
“不錯。”那人笑道,“因爲…我要看着你一件一件失去所有你在乎的東西,成爲一隻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
“你是傅家還是龍家的人?”張佐問道。
那人道,“你就隻記得傅家和龍家麽?好好想想…這些年,你還得罪過什麽人,還害過什麽人?如果實在想不出來的話,那你就當我是傅家和龍家的人好了,這幾天,他們做得很漂亮不是麽?”
張佐沉默不語,他已經明白這人想要幹什麽了。
那人見他不再說話也不在意,隻是低笑了一聲道,“現在,該辦正事了。”
“你想……”話音未落,張佐就被人扯起被子當頭罩住,然後一陣劇烈的疼痛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冷飒有些百無聊賴地抱着槍趴在一棟小樓的天台上面,雙眸盯着不遠處的院子一邊神遊天外。
這種月黑風高夜确實是殺人放火時,但是…想要拍照就有點困難了吧?
現在的照相機不僅沒有夜視功能而且聲音還賊大,距離近了想要不驚動别人都不行。
不過這至少比大白天安全一些,想必也沒人想得到會有人在剛剛結束了宴會後專程跑過來就爲了揍張佐一頓。
不知道回頭可不可以找個白天拍幾張照片呢?
正在冷飒神遊天外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修長的人影利落地翻過了後院的圍牆沒入了夜色中。
冷飒立刻從地上一躍而起,飛快收起槍放入身邊的盒子裏提着下樓去了。
傅鳳城剛從一條小巷裏拐出來,一輛車就穩穩地停在了他的面前。車裏冷飒笑吟吟地對他揮揮手,“看來很順利?”
傅鳳城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位,點頭道,“一切順利。”
冷飒點頭,“我趁着空檔研究了一下,張佐那院子的防守一般,下次還可以再去。”人再多,守衛再森嚴終究也會有空子可以鑽的。
更不用說張佐也不敢在明面上将他這别業塞滿了人,張家人時不時會來探望他。
另一方面,就防禦來說這種舊式的院子本身也不如新式别墅容易防守,隻要身手利落,掌握時機總是有辦法突破的。
“張佐以後隻怕不會住在這裏了。”
冷飒有些失望,聳聳肩道,“那算了。怎麽樣?沒人追你吧?”
傅鳳城扯掉手上的手套扔在一邊,道:“不出意外的話,他兩個小時後才會醒。”
冷飒有些擔憂,“不會失手弄死了吧?”
傅鳳城眼底掠過一絲笑意,“我下手有分寸,這幾天着重盯着他,應該會有消息的。”張佐如果感到不安又沒有辦法解決,必然會跟他的合作者或者心腹手下聯系的。
打草驚蛇确實不是好辦法,但如果找不到突破口那麽打一打草讓蛇驚起來也不是什麽壞事。
冷飒發動了車子,一邊點頭道,“希望有好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