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很憤怒。”
空曠的大殿,在這殿中心的秦旭,淡漠的看着眼前的秦傲,聲音、平靜出口,還帶着幾分得意,對秦傲的嘲笑。
“哼!”
秦傲聽着秦旭的話語,猛的一甩, 起身。
雙手背在身後,轉過頭背對秦旭,眼神病魔至極。
聲音之中帶着壓制的憤怒,還有冰冷,故意開口:“賢弟放心,等到上雍城破之後,爲兄自會讓你們爺孫團圓, 你那後輩的人頭魂魄, 爲兄會親自拘來, 給賢弟作伴。”
“那一天,想必不會太久。”
秦傲的嘴角,此刻有着冷笑劃起弧度。
随後秦傲朝着這殿外,緩步走去,身影消失。
大殿,再一次恢複了先前的死寂。
而在這殿中,秦旭則是再一次閉上了雙眼,他并沒有将秦傲的話語放在心上,不過……他的眉頭,卻是止不住的皺了起來。
他其實心裏也清楚,秦傲剛才所說的這些話,自然不是開玩笑的。
以秦傲這般狠辣的性子,倘若這家夥一旦破了上雍城,真會如其話語中所說,将秦昊的人頭魂魄拘來秦天城。
而此刻的秦旭,所能夠做的。
就是處在這秦家主宗之中,做震懾之用。
因爲隻要秦旭還活在這個世間,還有一口氣在, 爲了面子問題,秦家主宗大軍就不會兵臨上雍城,秦傲這個秦家家主,也就不會親自對上雍出手。
如此,上雍城面臨的壓力,就僅限在各路分宗大軍之内。
雖然這也是莫大的壓迫,可是秦旭心裏更加清楚上雍城的防備和力量,因爲那都是他一手布置的。
以上雍城的實力,倘若是硬剛,那自然是剛不過各路大軍,可若隻是防守,隻要計策得當,不出個什麽意外,在各路分宗大軍的圍困之下,守住個十年八載,其實并不是什麽難事。
而這一切,全部都系于秦昊一人之身。
不過就目前看來,從秦傲的态度看來,秦昊做的還算不錯。
隻要秦傲現在的情緒越憤怒,就說明上雍城越發的安全。
因爲秦傲想不到解決的辦法,所以他才會憤怒!
…………………………
此刻,上雍城之外。
北面大軍。
從高處一眼望去,人山人海,皆是圍殺上雍城的大軍。
如狼似虎,殺氣騰騰!
而在這大軍之中,中軍大帳,此時從這大帳之中有着笑聲從中傳出,這聲音……若是被太一聽到,必然也不會多麽陌生,這家夥,太一也曾經見過。
不是别個,正是秦修。
也就是秦家第五祖,先前在秦家主宗的宴會之上,見過這貨,可謂是秦傲身邊堅實的狗腿子,這一次沒想到也是離開了秦家主宗,回到自己的地盤,率軍前來圍殺上雍。
“宗主,隻要拿下上雍,我部便是頭功,論功行賞,這上雍之地的三成,都将歸宗主所有!”
這帳中之人,都是開口說道,都是在拍着秦修的馬屁。
秦修聽着手下人的話語,隻是哈哈大笑,并沒有言明什麽,但是這笑聲之中,已經是說明了一切:“來,喝酒,痛快!”
秦修啊哈哈大笑,看着這帳中的諸多族中長老。
他這一次,其實是受了秦傲的密令,負責主攻,這也是爲什麽,他會把他地界上的八成兵力都是調了出來,可以說是傾巢而出。
跟随在秦傲身邊拍馬屁久了,秦修自認爲早已經是摸清楚了秦傲的性子,他知道因爲秦旭的存在,秦傲沒有辦法親自出手,所以要選擇一個信得過的人來辦。
而這個信得過的人,就是自己。
他相信隻要自己把這件事辦好,辦的漂亮,等到上雍之地被徹底拿下之後,秦傲定然不會虧待自己,方才自己手下人說的這些‘三成’什麽的,在秦修看來都是屁話。
三成?!
這算的了什麽,三成就像把我打發了?!
在秦修看來,這件事的結局,恐怕将會這樣結局,那便是秦傲讓他秦修,監查上雍之地,所謂的‘監查’,其實就是讓他領着上雍之地。
之所以秦修會這樣認爲。
那,也是有理由的。
因爲這上雍之地,就算是被拿了下來,名義上的老大還是被囚困在秦天城中的秦旭,而秦旭是秦傲的親弟弟,二人之間的關系,導緻秦傲沒有辦法剝除秦旭對上雍地界的掌控名義。
故而,秦傲也不可能以主宗的名義代領上雍地界。
辦法隻有一個。
那,就是讓一個信得過的人,來替他掌管上雍。
而秦修自認爲,自己就将是那個‘信得過’之人,在秦修看來,等到上雍之地被打下來之後,自己就将‘監查’上雍。
所謂的‘監查’,其實就是老大。
到時候上雍地界的一切都是歸自己掌管,自己想要交多少給主宗,那便是交多少。
至于剩下的,自然都是歸自己所有。
一想到這裏,秦修便是心裏樂開懷,因爲在他看來,打下上雍城這件事,已經是闆上釘釘了,就算是主宗不發大軍,憑借這各路分宗大軍,也都是足夠。
在秦修看來,其他幾路分宗大軍,其實都是在給自己打工,他心裏怎麽可能不歡喜高興。
“我等,預祝宗主!”
“預祝宗主!”
“………”
“……”
喝着喝着,這帳中的其餘之人,一個個紛紛是起身,朝着秦修拱手敬酒祝賀,仿佛這上雍地界,已然是落入了他秦修的手中一般。
……………………
與此同時。
上雍城,西面。
這裏,同樣是有着一支大軍,不過這大軍的規模,是秦修那一支大軍的二分之一,甚至是更少,而且全軍都沒有那般虎狼氣息。
更像是……來打醬油的。
此刻在這中軍大帳,有着一人,正獨自坐在這主案之地,喝着悶酒。
臉色很差,身上的氣息也是很紊亂,一副生機流逝不止的模樣,這人……若是太一見到,也自然是認識,這個人也是在秦家主宗之宴上見過。
正是秦家第十三祖,秦牧。
他同樣是得到了秦傲的命令,發兵上雍。
對于秦牧而言,他算是最爲明白秦旭心情的了。
他的領地,現在同樣是在被蠶食着。
不過與秦旭不同的是,他願意爲了自己的子輩後人,自願放棄自己的領地,願意交出自己的性命,交出自己的領地。
以此爲代價,換取自己後輩的安甯。
但是願意歸願意,秦牧心中不可言語的苦楚,又有幾個人能夠明白。
他不是沒有想到過去死扛,可他同樣也是很清楚,若是自己的領地死扛,那等待自己和自己後輩的命運,将會更慘,比這上雍地界慘上百倍千倍。
畢竟他和秦旭不一樣。
秦旭和秦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他和秦傲的血脈則是不知道差了多少,秦傲可不會顧及他秦牧的存在。
若是秦傲想要對他秦牧來真格的,頃刻之間,自己和自己的領地,就将覆滅。
秦牧自己的時日,秦牧自己心裏清楚,已經不多了,最多三五年,自己就将坐化。
這一次發兵上雍,其實秦牧根本不打算來,按照他的說法,自己都已經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去這般折騰,更何況在秦牧看來,上雍地界的遭遇和自己的‘崇巡’地界并沒有不同。
同病相憐。
他從心裏,不想上雍地界被兼并。
所以從發兵的那一天開始,他的這一支大軍都是抱着打醬油的心态,根本沒有發動過什麽實質性的進攻,可也正是因爲如此,秦牧一直都是被盯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
當秦牧在一個人喝悶酒的時候,有着一個崇巡子弟進入了帳中,隻不過這個子弟是倒退着進來的,對于這個子弟,秦牧還是有點印象,這就是在自己賬外戍守的衛士。
還不等秦牧說話,在這衛士的後頭,有着一人跟了進來,臉上的神情極爲嚣張,鼻子都快要朝天,看誰都是極度不爽。
一個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雙手背在身後,進來後目光便是放在了秦牧的身上,全然是沒有将秦牧放在眼裏,狂傲至極。
“宗,宗主,他…”
這崇巡子弟想要說什麽,秦牧隻是揮了揮手,示意這看門的弟子離去,這小青年才心裏松了口氣,連忙是朝着秦牧行禮,随後便是飛快的退了出去。
“牧分宗,當真是好雅心,現在各軍都是在積極備戰,爲最後的上雍之戰做準備,而你的崇巡軍卻是這般的悠閑,上上下下全然沒有備戰之心。”
“牧分宗難道是忘了自己來做什麽的?”
來人淡淡開口,話語之中狂傲,而這語氣,顯然也是在對秦牧問責。
一向面帶微笑,在秦家主宗更是将自身姿态放的極低的秦牧,這個時候,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眼中更是有着寒光泛起。
這個進入帳中之人,名字叫做秦途,是秦傲身邊的幾個狗腿子之一,這一次之所以會出現在自己的崇巡軍之中,便是來做監軍的。
先前事情也說的很明白,秦牧将死,這個事情自然是秦傲做的。
雖然秦牧還沒有死,但是秦傲的勢力已經開始在崇巡地界滲透,爲的就是等到秦牧死後,秦傲能夠完整的掌控崇巡地界,而不引起什麽動亂。
秦途,便是秦傲放入崇巡地界的人手之一。
這些家夥進入崇巡之後,各處培植自己的勢力,秦牧雖然清楚,但是也做不了什麽,也不能去做什麽,隻能任由這些人亂來。
此次發兵上雍,秦途更是作爲監軍,跟在這崇巡軍之中。
這秦途現在會來找秦牧,也是自然之事。
因爲現在的上雍,在所有有利可圖的人看來,這就是一塊蛋糕,在秦修眼中是,在秦途的眼中也是,可分蛋糕的前提。
是有戰功。
隻要崇巡軍取得戰功,這蛋糕名義上會是秦牧的,而實際上卻是他秦途的。
但是現在崇巡軍的表現,讓秦途根本沒有辦法去染指那份蛋糕,這秦途自然是心中怒火,直接就是找上了秦牧。
他來的目的自然也是很簡單,那就是要秦牧加強進攻!
可是秦牧……不願。
上雍死戰,他若是發兵強攻,就是用崇巡子弟的命去填!
手,微微頓了頓。
秦牧壓根不理會秦途,繼續仰頭一飲,将杯中酒飲盡,全然當秦途不存在。
“秦牧?!”
“你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地位?!不聽号令,我可奏報家主大人,讓你之子輩,死盡!”
秦途見到秦牧不理會自己,厲聲大喝。
這一番話剛出口,秦牧的眼眸猛的擡起,看向了前方的秦途,從秦牧的身上,更是有着一股凜冽的殺意,瞬間從這大帳散出。
殺意,凜然而出。
“你,試試。”
淡漠的三個字,從秦牧的口中傳出。
一直以來秦牧給人的印象,都是軟弱、無能,膽小如鼠,在秦家主宗的時候,在秦傲的面前,更是大氣都是不敢喘。
秦途見多了那個模樣的秦牧,故而在秦途眼裏,久而久之,秦牧就已然是那般的懦弱之人。
可秦途不知道…!
當年秦家衆兄弟打天下的時候,秦牧是以鐵血殺伐威名,多少敵手都是死在秦牧的手中,那時的秦牧何曾膽怯過半分。
他之所以懦弱,是爲了子孫後輩,并不代表他秦牧失了血性。
而剛才,秦途用秦牧的子孫後輩做要挾。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對于秦牧而言,他的子孫後輩,就是他的逆鱗!誰敢觸之,同樣必死!
在秦牧的這眼神之下,秦途整個人都是有點懵,一時之間更是不知道說些什麽,愣了片刻,突然開口:“秦牧,這是家主大人的意思,你若不行事,就是違抗家主的命令,違抗家主命令會有何等結局,你應該比我清楚。”
秦牧頓了頓,收回目光。
繼續喝着杯中酒。
“送監軍大人回帳。”
淡漠的一句話,從秦牧的口中傳出,頓時從這賬外有着兩個衛士掀開簾子進來,各自在一邊,作着請的姿态:“監軍大人,請。”
“你!”
秦途心怒無比,擡手指了指秦牧,最後一甩袖袍,轉身走出了大帳。
待到秦途離去之後,這偌大的營帳,又是隻剩下了秦牧一人。
沉頓片刻。
‘砰!’
一聲爆響,秦牧手裏的酒杯,猛的被捏碎!
“秦傲!”
秦牧念着這個名字,死死的咬着牙,臉上橫肉發顫,連眼眶都是紅烈!
從心裏,他恨秦傲,無比的恨!恨入骨髓!
曾經,他爲了秦家,爲了秦傲這個大哥,血戰八方,出生入死,光是重傷就二十七次,待到秦家基業建立,秦牧一身戰功赫赫。
可是誰能夠知道,他當年的血戰入死,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