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澤擡眸,神識在眼前小院子外面的禁制上掃了一遍。
是阻隔一切的困陣,連帶着還有隔音效果。看來,他那位母親大人這些年應當是沒少鬧幺蛾子。
打開禁制,崔萬航和崔萬鴻兩個人卻沒有跟着葉君澤一起進去,而是示意他自己進去便是。
瞧着兩人的模樣,葉君澤再次挑眉。“你們似乎并不十分喜歡與她相見?”
崔萬航和崔萬鴻相視苦笑。但考慮到對面之人是小妹的兒子,又生生忍住了。“罷了,我們同你一起進去便是了。”
葉君澤滿意的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若是他單獨見那個女人,有些事會方便很多。但……
有什麽關系?他今日本就是來照這個女人砸場子的,難道還在乎對方到底有沒有丢人丢到自己兄長面前?
他巴不得他們兩個好好見識一下他們的“嬌弱無害的妹妹”是怎麽樣的一副惡毒心腸。畢竟,虎毒還不食子呢!
“誰?”元嬰修士的神識,即便是在忙着顧影自憐的時候,該有的敏銳仍舊是一點兒不跑的。
“阿瑩,是我。”崔萬航率先出聲,表明身份。
然而崔婉瑩雖然癫狂,卻不是傻子,神識直接就朝着三人掃了過來。
崔萬航和崔萬鴻兩人顯然早就習慣了小妹這樣的對待,甚至是十分坦蕩配合的主動站好了身。
葉君澤卻隻是冷冷的負手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毫不配合。甚至是在感受到對方神識落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露出了一個譏諷的嘲笑。
他這母親,這股子神經病勁兒,果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阿澤,你怎麽會來這裏?是不是闵郎來接我了?”瞧見葉君澤的身影,崔婉瑩先是一驚,随即驚喜不已的直接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瞧着明明已經有三百多歲,卻依舊保養的極好,且打扮的如同年輕嬌嫩的少女似得母親,不知爲何,葉君澤覺得有些反胃。
聽到對方還在心心念念着他們父親會來接她,葉君澤嗤笑一聲。“你是不是忘了,你們已經和離了?”
和離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更不要說他們夫妻當年隻是結婚,并未結契。沒有天道約束的婚姻,本就是給了修士随時終止的可能。
當然,也正是因爲未結契,他父親才能有妾室。
“就算是和離了,我也是你的母親,是闵郎唯一的妻子!闵郎隻是爲了大局,才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崔婉瑩一面焦急的探頭往葉君澤後面看,直到确定小院外面空無一人,才不死心的轉頭看向葉君澤。
“阿澤,娘親知道過去是娘親不好,疏忽了對你的照顧。娘親知道錯了,你和闵郎好好說說,讓娘親回去吧,好不好……”
唯一?葉君澤在心裏嗤笑,可惜,很快就不是了。“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小妹。”
“你說那個賤丫頭?”聽到葉君澤提及葉家小妹,崔婉瑩一臉的嫌棄。“娘親十月懷胎生了她,受了多大的罪?我哪裏對不起她了?反倒是那個賤丫頭,生下來一點兒用都沒有,還害得我在闵郎那裏丢臉……”
聽到崔婉瑩一口一個賤丫頭,葉君澤當即就黑了臉,他身後的崔萬航與崔萬鴻更是目瞪口呆。他們家妹妹在說什麽?
然而三人沒想到的是,崔婉瑩這樣令人不可置信的話,才隻是個開始。
葉君澤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身爲一個元嬰後期的女修。居然會說出這樣男尊女卑,夫爲妻綱的話。
甚至,就連她自己的女兒,在她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女子罷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能修煉,甚至不能爲葉家聯姻做出貢獻,自然也沒有資格進入葉家族譜。甚至,她還在自哀自怨自己命不好,怎麽就生了個卑賤的女兒?還是個沒用的東西。
甚至,将她和葉盛闵和離的原因都怪在了她的小女兒身上。
若不是她身體不争氣,被人輕輕一退落水就死了,她身爲正室,不得不維護崔家的尊嚴,她又何必和離?怪隻怪葉郎是個多情的種子,居然硬要護着那兩個卑賤的庶女!
葉君澤狠狠握着雙拳,這女人嘴裏每吐出一次卑賤二字,他心中的恨意就多一分。此時此刻,他憤怒的想要掐死眼前這個女人,她不配做小妹的母親!
簡直,可笑至極!
什麽時候,一個人的存在,甚至是生命的價值,需要依靠她能嫁給一個什麽樣的男人來評價?!
葉君澤從未想過,自己的母親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怪隻怪,他是個男兒,且自小被送往歸元宗,一年不過有一個月的探親時間,崔婉瑩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的溫柔和母愛還來不及,哪裏會向他說這些?
大哥是葉家下一任家主,雖然他們的父親是個多情的渣男,但對大哥确實傾注了萬分的關注,自然不允許崔婉瑩把大兒子給帶歪了。
甚至,大哥大部分時間都跟在父親身邊,兩人之間的父子感情極深。這也是小妹的事發生之後,大哥痛苦萬分卻無法抉擇的原因。
至于小妹……
葉君澤甚至不敢想,小妹是不是早已經曆了崔婉瑩無數次的洗腦。不敢想小妹每次站在窗前期盼的等着他回家的笑臉下,是怎樣無助的哭泣……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
葉君澤深吸一口氣,轉身大步離開。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的殺了這個女人。
瞧見葉君澤毫不留戀的突然轉身離開,正在宣洩着滿腹怨氣的崔婉瑩呆了呆。“等等,阿澤,你去哪裏?阿澤!你給我站住!我可是你母親!”
葉君澤腳步微微頓了頓,轉頭望向崔婉瑩一眼。
被葉君澤眼中的殺意震懾,崔婉瑩有短暫的呆愣。
她的兒子,想殺自己?!
不,不不不……
這絕不可能!
崔婉瑩被這個認知吓到連連後退幾步,甚至一時忘了她好歹是個元嬰後期,整整高出葉君澤一個大境界。就算是她的修爲是靠着天材地寶堆砌上去的,但也并非毫無一戰之力。
更别說,她好歹是葉君澤的生母,葉君澤還不至于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葉君澤沒有理睬身後母親在想什麽,直接大步出了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