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年前,修士的傳承,說重要也頂頂的重要。但若說不重要,其實也并不那麽重要。
三千大道,多少人都是從無到有的自己修煉出來的?又有多少小道,在無人知曉的地方被人參悟,修行,又在無人知道的地方随着修行悟道之人的離世或者飛升而斷絕?
所以,漸漸地,關于傳承之事,也出現了兩種分歧,一種便是如魏如雨的先祖,那些固守在西滄界的家族修士一樣,堅持非我族人,其心必異。而另一種,則利用自己的傳承,開宗立派,迅速彙聚起自己的勢力根底。
葉君澤并不認爲紅衣是屬于後一種。自然,也根本不信對方的說辭。
但紅衣卻依然堅持說自己不過是将傳承給了魏如雨,并沒有要拘束魏如雨什麽,也從頭到尾沒有提出什麽過分要求。如果一定說有,那便是,希望魏如雨能夠将自己的家族傳承繼承下去。
葉君澤的目光在魏如雨安靜乖巧,但細看其實全是懵懂的臉上頓了頓,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女人,顯然對魏如雨動了手腳,這行爲讓葉君澤有些惱怒。
但想到自己和阿雨現在都在這女人的手裏,而且對方自始至終也并未表現出什麽惡意,衡量再三,葉君澤還是換了個說辭。“阿雨知道閣下将自己的傳承給了她麽?”
“那不然呢?”紅衣秀眉微挑,斜眼瞥了葉君澤一眼,帶着幾分天然的魅惑。
雖然并未直接回答,但那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隻可惜,耿直葉君澤對紅衣持續送出的魅惑之術,根本絲毫不爲所動,反而依舊堅持着自己的問題。“您确定阿雨是心甘情願的?”
他當年能以九歲之齡由劍修轉入丹修,還年紀輕輕成爲歸元宗乃至整個南蠻界都禮讓三分的煉丹師,所靠的可不僅僅是運氣和天資。
想要魅惑他葉君澤,雖不敢說像對着那些大能布局一樣難,但也絕非像忽悠魏如雨這個小傻子一樣就能行的。
“哦?小弟弟這話說的有趣,若小雨并非自願,還能是姐姐我強迫她喊我師父的不成?”紅衣輕笑,對于葉君澤無動于衷的反應倒是半點兒不氣惱,反而起了幾分興味。
葉君澤定定的盯着紅衣,面前的女子,舉手投足之間天然的風情,讓葉君澤心中某個猜測愈加強烈。
“嗯哼?小弟弟這樣瞧着姐姐做什麽?”對上葉君澤灼灼的目光,紅衣笑的愈加溫柔妩媚,眼底卻一片冰冷。
男人,呵!
“以閣下的能力,即便是那些大人都不足爲懼,阿雨不過是個弱小的孩子,對您來說又有何難?”葉君澤依然目光灼灼,說出來的話,卻冷靜中帶着試探。
“哦?有趣。”紅衣低笑,沒想到這男人居然抵抗住了自己的魅惑之術。“你知道我是誰?”
“略有猜測罷了。”葉君澤倒是十分坦誠的點頭。“後世對您多有傳聞。”
“後世?呵……”紅衣笑的薄涼,“我多年不出這曙光城,倒不知外界倒是對我一個弱女子這般念念不忘。”
想也知道,那些流傳下去的,不會是什麽好傳聞。
雖然,她也不在乎便是了。
紅衣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葉君澤知道,這人果真是他所猜想的那人。
甚至,這女人話中透出更深一層的意思,讓他确定了自己的另一個試探。這紅衣女子很清楚的知道這個被紅衣女子喚做“曙光城”的百萬年前的古城邦的一切。
不,或者說,這紅衣女子應是清楚的記得這百萬年的時間流逝。
然而即便不曾神識探查,葉君澤也知對方的修爲并不會比自己高出多少。
且不說即便是渡劫期修士,也絕無可能活百萬年,就說即便對方擁有某種秘技,但總不可能整個城的人,都能夠活百萬年吧?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整個城邦的人,或者說整個城邦的“魂”,都被禁锢在了這個城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進不來,出不去。
時間在這個百萬年前曾真實存在,現如今表面上看起來也依然真實的存在着,繁榮着的“曙光城”,達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永恒。
這個猜測,是早在葉君澤被關進地牢裏的時候就有的,又經過這段時間不斷地猜測和驗證而逐漸越來越肯定起來。
隻是那時候他無法猜出這些“魂”到底是曾經真實存在在這個城邦中的人的殘魂,還是這個城邦現如今的掌控者手中操控的魂體。亦或者,是更加特殊的存在。
畢竟,這個“曙光城”是身在一個十分龐大且古老的大陣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直到見到了紅衣女子。
以對方不過是一個最多元嬰後期修爲的魂體,即便是擁有極爲厲害的“魅惑之術”,以及傳承給魏如雨的那個不知道是什麽的傳承,但也絕對不可能操控整個城邦。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的實力不允許。
正如魏如雨對風滾草的掌控,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的實力還達不到。
那麽,這個城邦現如今的情況,就很好猜了。
雖然并不可能真的全部猜中,但葉君澤也已經能瞧出十之一二。
尤其是那地牢中的一具具白骨的身份和爲什麽會最終籍籍無名的凄慘死去,成爲一堆連屍骨都沒有人收斂的殘骸。
因爲這座城,即便是誤入之人,亦或者仗着自己藝高人膽大闖進來的人,最終也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永永遠遠的留在這裏,成爲這座城的見證者。
葉君澤心中甚至開始好奇,這瞧上去除了美豔的長相和确實很厲害的魅惑之術,根本平平無奇的女修,是怎麽掀翻了曙光城這個龐然大物的?
“您雖修爲算不得高,卻也稱得上一位奇女子。”葉君澤頓了頓,有些艱難的補上一句。“這一切本非您所願。”
若他所見那些流傳後世的傳聞是真,葉君澤身爲一個男修,雖不敢說有多正直,卻也并不認爲紅衣女子一個弱女子,在那樣的情況下,做出反抗有什麽不對。
天道不公,這世道對女修尤爲苛刻。這一點,不管是百萬年前還是現今,都是一樣的。
而且在百萬年前那個四界初成,強者林立,原本就是強者爲尊,拳頭大的就是硬道理的地方。
修爲達不到修士最頂端位置,卻又偏偏美豔驚人的女修更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