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一開始嘗前兩盞的時候,魏如雨還有些猶猶豫豫的,即擔心自己酒量不行,在紅衣姐姐面前出醜,又擔心自己從未喝過靈酒,未必能夠習慣靈酒的口感。
但紅衣爲魏如雨挑選的,都是酒味極淡,色香湯清,口感酸甜的果酒,本就是極爲适合女孩子的口感。
魏如雨甚至不覺得自己有喝到酒。卻不知,紅衣對于靈酒的釀造,早已超凡脫俗,越是這般清清淡淡的果香酒,實則後勁越是濃烈。雖然靈酒能夠給修士帶來的獲益是無窮的,但前提也要酒量好。
魏如雨不過一個初識靈酒的小丫頭,又哪裏知曉這其中利害?
不知不覺得,小丫頭原本隻是因爲酒香而氤氲的雙眸,便真正因爲酒氣而迷蒙起來。
“丫頭?”瞧見魏如雨的绯色雙頰,氤氲醉眼,再次斟出一杯酒的紅衣,一邊含笑将盞中酒推至魏如雨面前,一邊笑意盈盈的與魏如雨繼續閑聊。
“說起來,還沒問過,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紅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問道。
“魏如雨。”魏如雨微微偏頭,可可愛愛的看着身邊即便隻是在斟酒,一舉一動間依風情萬種的女子。“姐姐叫什麽?”
她雖然也聽到的客人對紅衣姐姐的稱呼,但總覺得這名字并不是真名,不過一個代稱。
阿母說過,隻有對于不重要的人之間,才會用代稱,親近的人,都是會有更親昵的稱呼的。
就像她和葉君澤,雖然那人有時候确實挺讨厭的,但對方有時候也會臉帶寵溺的叫她“小丫頭”,或者叫她“阿雨”。
“姓魏?”紅衣女子聽到這個姓氏,愣了一下,神色有短暫的恍惚。而等魏如雨問及自己的名字,紅衣女子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但最終隻是漫不經心的淺笑。“我在這裏時日過久,早已不記得自己的名字,若不介意的話,便稱呼我爲紅衣即可。”
聽到紅衣這樣說,魏如雨便知雖然紅衣表現出對她十足的親近和溫柔,實則在對方心中,自己也不過是一個不甚熟悉的路人罷了。
連交換真實姓名都不必要的那種路人呢……
不知爲何,魏如雨心裏有些堵堵的,還有一點兒委屈。明明,她這麽信任、親近紅衣姐姐的呀。
瞧見小丫頭的委屈,紅衣依舊淺笑嫣嫣,溫柔缱绻,神思卻并不在魏如雨身上了。
魏姓……
很久很久遠以前,她曾經有一個很重要的故人,也是她最重要的恩人。那人,便也是姓魏。
真巧,不是麽?
雖然覺得可能性很小,但紅衣還是忍不住試探的開口一問,“你……可是茶修?”
“咦,姐姐怎麽知道?”魏如雨有些驚奇的擡頭。
紅衣姐姐不是說她已經很多很多很多年沒有離開過曙光城了嗎?怎麽會知道茶修?甚至是還知道茶修魏家?
現如今外面的很多人在聽到茶修的時候,都未必會想起魏這個姓氏呢。
甚至,像胡氏兄弟那兩個笨蛋,都未必能夠分得清茶修中制茶一脈和靈茶樹種植一脈的區别。
在大部分東臨界修士眼中,茶修就是茶修,能幫他們制出靈茶的就是好茶修,能爲他們制出高階靈茶的就是高階茶修。
至于别的,又有什麽不同呢?就算是有,他們也不在乎。
否則,當年東臨界入侵西滄界的時候,也不會囫囵将各個家族的重要繼承人都擄了,但結果,也不過是得了一群缺胳膊少腿的傳承,根本沒什麽太大價值。
就像當初她們家在天陽宗的鄰居,那位穆叔叔一樣,明明是負責織錦的一脈,被擄來東臨界之後,卻不得不首先學着怎麽種靈桑樹,養靈蠶。明明已經是穆家織錦一脈最後的傳人,卻偏偏是個一心劍道的男修……
其間多少心酸,根本不足以對外人道。
“你是西滄界的修士?”紅衣女子同樣有些驚奇。“你不過才練氣七層的小孩子家家,不好好在自家學習家族傳承,怎麽會自西滄界來這裏?”
莫不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可小姑娘瞧着也不像是有這般大的膽子的。
即便隻是短暫的接觸,小姑娘骨子裏乖巧軟糯,甚至是還帶着點兒憨傻天真的性格,在閱人無數,自身更是曆經滄桑的紅衣面前,根本一覽無餘。
可,據紅衣所知,西滄界的修士,尤其是茶修魏家的孩子,除非金丹,不然家族是不會允許他們出門曆練的。
他們還有太多的傳承技能需要學習掌握,還有太多的根基要打,而且本身也不是擅長戰鬥的修士,金丹期之前,即便是再天資優異的孩子,也不過是個戰力極弱的孩子罷了。
即便是他們自己想出門,家裏長輩也絕不會允許的。
更不要說,穿越界河,如若身邊沒有實力強大的長輩在,是一件極爲危險的事情。魏家怎麽會舍得自己家的孩子這般。
魏如雨搖了搖頭,神色有些低落。“不是,我從未到過西滄界,我,還有我的阿父,阿祖……都在東臨界出生,長大。”也在東臨界走完他們對于修士來說過于短暫的一生。
“怎麽回事?”紅衣蹙眉。美人蹙眉,未語便先惹了人三分憐惜。
然而這次,魏如雨卻并未再受了影響,反而隻是咬了咬唇,低頭不語。
“不能說?”紅衣将手上一盞明豔澄澈,宛若紅寶石一般的酒放下,也不理會尚未蓋上封口的酒壇子,轉身坐到了小丫頭身邊。“可是西滄界發生了什麽事?”
還是魏家遭遇了什麽變故?
那個人……
不,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人倘若沒有飛升,怕是早就不存于世了。
這小丫頭,應該隻是那人的後人。
這般安慰着,紅衣卻也有些不知自己是在安慰誰了。也許,都有吧!
“西滄界……我不知道西滄界現在有沒有事。”魏如雨搖了搖頭。“自從幾千年前我們某位先輩被擄來東臨界不久,西滄界就已經斬斷了所有的對外通道……”
她不知道阿父和先輩們知不知道西滄界已經回不去了這件事。也許是知道的吧,不然也不會一直待在天陽宗,守着那一座茶山。
但也許并不知道,才會祖輩相傳着落葉歸根回歸故土的遺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