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雨跟着定睛一看，外面哪裏還有半點兒大雨過後的痕迹？别說水窪了，除了稀稀落落羽狀植物的葉子上偶爾一點兒水迹之外，地面上一點兒水汽都沒有。
稍等片刻，微風再來，便有細沙随風輕輕起跳。
這……
水呢？
那麽大的一場雨，水哪裏去了？
魏如雨不信邪，還想走出小院子，到外面去感受一下水靈氣。
大雨前後，應該是水靈氣最爲活躍的時候。即便沙漠的環境再異常，隻要剛才那場雨不是幻境，空氣中的水靈氣活躍程度便做不得假。
葉君澤也不阻攔，從善如流的将防護罩關閉，任由魏如雨走出小院子，閉上眼睛，用她細膩的神識仔細感受着周圍的環境。
空氣中的水靈氣确實比他們剛進入沙漠的時候活躍。但是，卻遠遠還沒有到正常雨後應該有的活躍度。
甚至，這點兒活躍性也在飛快的朝着某個方向流逝……
魏如雨神識跟随，并不難發現，地面上原本還濕潤的沙土，在飛速的流失水分，水分順着沙土之間過分疏松的縫隙，飛速向下滲透，滲透……
“這就是沙漠的特質。”葉君澤笑眯眯的，明顯比魏如雨這個臨時抱佛腳的人了解的多的多。“很多人以爲沙漠是因爲幹旱少雨形成的。其實幹旱是真的，少雨卻未必。”
尤其是在現如今這樣的夏秋之際，死亡沙漠正逢雨季。
雖然不能說天天下雨，但雨水量事實上比十萬大山還要充沛。
指了指底下，葉君澤示意魏如雨。“你還記得咱們之前在十萬大山遇見的那個地下暗河的遺迹麽？”
魏如雨點頭。
“在這裏，地下同樣有暗河，而且水系說不得比十萬大山的地下水系更加發達，水源豐富……”葉君澤昨日在書坊那邊可是查了不少資料。
雖說很多資料殘缺不全，或者因爲年代久遠上古的字體和現在修真界普遍使用的字體并不相同，以至于連書坊的主人都未必認得那些書上寫的什麽。但葉君澤閱曆豐富，反而查到了不少有用的秘辛。
若是在百萬年前，那場突如其來且誰也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的變故到來之前，夏秋之交，正是這片平原上水草最爲肥美的季節，也是各種妖獸靈獸活躍，靈草靈植靈藥紮堆成熟的季節。
正是因爲這片平原的肥沃富饒，甚至說不得當年這裏還埋藏着一條地下靈石礦脈，當年的修士們才會集結于此，建立城邦。
甚至，即便是沒有宗門的存在，也依然能夠緊密的将一衆來自修真界各地的修士牢牢地凝聚在一起。
然而，那是百萬年前的那片廣袤的平原，是正常的普通的，卻也尚且生機勃勃的土地，而并非現如今日漸擴張也逐漸呈現衰竭之勢的死亡沙漠。
現如今，這片土地的土質已經徹底被破壞，死亡沙漠中已經被徹底沙化的土地，疏松的根本存不住一點兒水分。
再多的水，沙子之間過于疏松的縫隙也是存不住的。自然地，再多的雨水落下，都會第一時間順着縫隙滲入地底，快速沿着地縫彙入地下暗河，再随着地底繁盛的水系奔騰而去，根本不曾對地面上的沙土和環境，有絲毫的留戀。
而空氣中的水分，因爲地面水分的快速流失，以及雨後沙漠中氣溫的快速升高，也會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蒸發殆盡。
即便是尚未完全沙漠化的戈壁灘，現在看上去倒是要比沙漠好上許多，但變成這樣的模樣，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在戈壁之上，相比那片無垠沙漠，也許雨水流失的速度會慢一點，生存的動植物們會多一點，但本質是一樣的。
所以，除了極少數因爲地底尚未完全沙化而能夠在雨季形成季節性的湖泊，或者偶有暗河露出地面的地方有少量存水的水窪，以及依附着這些或大或小，或穩固或随着季節性變遷的水系存在的大大小小的綠洲，以及比綠洲更小的，那些星羅棋布的沙漠植物聚群外，沙漠上少有綠意。
反倒是那些沙漠之中的妖獸，靈活性更強，對環境的适應能力也更強，再加上必要的時候還能通過啃食沙漠植物進行補償水分，它們的生命力和活動範圍要更加普及一些。
當然，沙漠中的幹旱也并不是絕對的。在并非雨季的季節，其實沙漠中的動植物也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白天的時候，整個沙漠都是幹旱的，呈現出一種極度缺水的狀态。
但因爲有地下水系的存在，烈日下蒸騰的水汽，等夜幕降臨，沙漠植物們特殊的凝水方式便會将環境中冷凝的水汽聚集起來，沙漠中偶有的石塊上，因爲降溫，也會凝聚不少水珠，讓蟲子或者其他妖獸舔食，以獲取水分。
這裏的環境，看似嚴酷，卻又有着自己奇妙的微弱平衡。
所以，想改變這片沙漠的環境，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要不然，霸刀門跟死亡沙漠做了萬年的鄰居，也不會隻能幹瞪眼瞧着死亡沙漠一天天擴大地盤，卻半點兒辦法都沒有呢。
魏如雨點點頭，一臉的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葉君澤終于成功扳回一局，也不在意魏如雨在想什麽，在小丫頭的頭頂輕輕拍了拍，任由小丫頭自己沉思，他轉身得意洋洋去找正沒心沒肺在屋子裏參觀感歎的兩兄弟。
小丫頭一丢丢大的年紀，還是個從來沒出過家門的，想跟他這個常年在外曆練的金丹比對奇特的地質環境的了解？嘁！
不過是他身爲哥哥的讓着她罷了！
雖然雨停了，外面看上去天色大好，讓人十分有出去賞景的沖動，但事實上這會兒已經是傍晚時分，距離夜幕降臨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葉君澤也沒喪心病狂到讓大家連夜趕路的地步，隻是将兩兄弟叫起來，三人商量了一下值夜的安排，各自吃了點兒東西，被安排在後半夜值夜的葉君澤就直接回房間睡下了。
嗯，他葉少爺一個大老爺們兒，以前出門在外遊曆的時候可懶得費勁兒搞這種随身洞府，他也是第一次使用這東西，當然要優先感受感受。不過，這個小秘密就沒有必要在小丫頭面前說出來了。
就讓小丫頭覺得他葉少爺财大氣粗耽于享樂好了，反正他本來也就是這樣的人。
魏如雨小孩子家家的，當然是沒有值夜安排的。甚至還單獨給了她和小猴子一個房間，葉君澤就在魏如雨的隔壁，胡氏兄弟兩個人擠一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