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她跟魏公子長得一模一樣,就鐵定是了。
也沒有問她到底是怎麽找到的自己,怎麽知道自己臨時起意來的雞鳴寺。
憑魏家的底蘊,要找到他,确認他的行蹤,再簡單不過。
陸晨沒有問她。
她倒是先給陸晨釋疑。
“姓陸的,我已經跟了你兩個小時。”
她說。
陸晨心中一凜。
被跟了足足兩個小時,自己卻渾然不覺。
這說明這娘們的修爲,不會弱于他,甚至很有可能在他之上。
畢竟是魏家天鳳呐。
有個曾經蓋世無雙的爺爺,有個現在蓋世無雙的父親。
不過——
爲什麽會這麽像呐。
陸晨皺起眉頭。
他知道魏雪薇跟魏公子是雙胞胎兄妹。
但别說是雙胞胎兄妹了,便是雙胞胎姐妹,也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
基本的科學常識陸晨還是懂的。
雙胞胎分爲同卵雙生和異卵雙生。
魏公子跟魏雪薇連性别都不一樣,肯定是異卵雙生。
那兩人的樣貌,按照常理,應該有很大不同才對,頂天就比一般兄妹稍微像那麽一些。
哪可能完全相似?
便是同卵雙生的雙胞胎姐妹,外人看着相似,其實仔細觀察,還是有很大不用的。
一般雙胞胎姐妹或者兄弟,相似度達到八成都算是逆天的了。
總不能魏公子就是魏雪薇吧?
然後女扮男裝?
也不大可能。
氣質這種東西不會騙人,也很難作假。
陸晨見過魏公子那麽多次,他很确定,魏雪薇跟魏公子,絕對是兩個人。
那是靈魂層面的不一樣。
而且身段也不一樣。
魏公子比魏雪薇身材高大了一些,而魏雪薇更玲珑窈窕。
直白一點講——
魏公子沒胸。
魏雪薇的胸雖然不算很兇,但起碼有C。
“我想你既然到了金陵這個六朝古都,肯定會去什麽地方遊玩,起初在想你是去夫子廟,是去燕子矶,是去莫愁湖,是去明孝陵,還是去總統府……”
魏雪薇笑得風情款款,繼續說道。
陸晨疑惑道:
“去哪裏重要麽?”
魏雪薇說道:
“我哥說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我想自己看一看。如果你去夫子廟呐,那你可能是個迂腐執拗的衛道士。去燕子矶你就是個很有春秋風骨的人。去莫愁湖的話,可能就是個喜歡傷春悲秋的家夥。若是去明孝陵,那可能就藏了一肚子陰柔禍水哦。若是選擇去總統府,那我連見都不見你,因爲你鐵定是個滿肚子酒色财氣的大俗人。然而你最終選擇到了雞鳴寺,那你一定是個女人,至少上輩子是,要不然怎麽會來這個尼姑庵。”
陸晨愣了半響,然後翻了翻白眼:
“魏雪薇,你一定讀了很多書。”
魏雪薇說道:
“也不算多。你不也讀了許多書?”
陸晨說道:
“我跟你不一樣。”
魏雪薇說道:
“肯定不一樣,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們不可能一樣。”
“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
陸晨又是翻了翻白眼:
“我雖然讀了很多書,但是鐵定沒有讀傻。而你肯定讀成了一個書呆子。我來雞鳴寺,并不是因爲我上輩子是個女人,隻是想來看一個跟我父親有舊的長輩。如果沒有這層因果,金陵這麽多景點,我才不會來這個雞鳴寺。”
“那你會去哪裏?”
魏雪薇說。
被陸晨說成是個書呆子,魏雪薇也一點沒有惱怒,還是雲淡風輕模樣。
她這種女孩子,似乎天塌下來也不會因此蹙一下眉頭。
不過論第一次見面的眼緣,陸晨并不怎麽喜歡這個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這婆娘就是那種看起來平和近人,其實特别難相處的女人。
陸晨說道:
“我肯定會去秦淮河啊。看一看曾經秦淮八絕輕歌曼舞的地方,指不定還能邂逅一個丁香一樣結着愁怨的姑娘……”
魏雪薇白了陸晨一眼:
“秦淮河早就沒有了風月,現在什麽年代了,和諧社會呢,早就被取締了,你就絕了那點龌蹉心思吧。”
陸晨辯解道:“這怎麽能叫龌蹉,女人喜歡胭脂水粉,男人喜歡塗着胭脂水粉的漂亮女人,這是本能。”
魏雪薇嗔了他一眼,吐出一個字:“俗。”
陸晨嘿嘿笑道:
“魏小姐,這你就說對了,我就是個俗人,大俗人,失望了吧?咱倆那婚約,也就那麽回事兒,要不咱就當它不存在吧,哈哈——”
魏雪薇冷聲道:
“你這家夥,就那麽想跟我退婚?”
陸晨說道:
“講道理嘛,這是封建糟粕,難道我們這種新時代的年輕人,不應該堅決抵制麽?”
魏雪薇看着陸晨,正色道:
“可是我已經許給了你,就不可能再許給其他人。你若不娶我……”
“額,你會怎麽樣?”
陸晨好奇道。
總不能像魏雪薇這樣的女人,也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吧?
“我就殺了你。”
魏雪薇說。
聲音平緩,看不到絲毫的殺氣。
陸晨無語。
這婆娘,真他媽直接。
“算了,不說這個了,反正這事兒也不急。你可以慢慢考慮。”
魏雪薇笑了笑,“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雞鳴寺吧,我倒是來過兩次,可以免費給你當一當導遊,帶你逛一逛這座南朝第一古刹,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堪入目。”
“我可以拒絕麽?”
陸晨說。
魏雪薇說:“不可以。”
陸晨聳了聳肩:
“那就走吧!”
……
魏雪薇當着帶着陸晨,閑逛起來。
雞鳴寺黑瓦黃牆,屋背鑲珠,其實跟别的佛寺并沒有什麽太大不同,魏雪薇還當真給陸晨介紹起來。
到了一處有些殘破的偏殿。
魏雪薇說道:
“其實這裏以前供奉着一尊坐南朝北的觀音像,佛龛上還有一幅楹聯,你猜寫的是什麽?”
“坐南朝北?”
陸晨疑惑,“一般佛像不都是坐北朝南麽?不過觀音殿嘛,楹聯通常都是求子祈福、體現菩薩慈悲心腸之類的話語……”
魏雪薇正色道:
“陸晨,這幅楹聯寫的是‘問菩薩爲何倒坐,歎衆生不肯回頭’。”
陸晨想了想,說道:
“這楹聯倒是有些意思。不過佛門四大菩薩,相較于觀音大士,我還是更喜歡地藏王菩薩多一些,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比較契合我的脾性。”
魏雪薇歎道:
“所以地藏王成不了佛,你這家夥也成不了啊。這世界上不平的事情太多了,你陸晨有多大能耐,又能管得了幾樁?地藏王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能做得到?”
陸晨正色道:
“我輩修士,既然選擇修道,就得道義藏于心中,日月懸在雙肩。做得到做不到另說,我在乎的是過程。問菩薩爲何倒坐,歎衆生不肯回頭,光歎又什麽用?衆生不回頭,那其實不是衆生的錯,而是菩薩的錯,衆生愚昧,所以需要菩薩指引。菩薩隻歎氣,那憑什麽享用香火?”
魏雪薇聞言,愣了愣,然後正色道:
“陸晨,你可真是個離經叛道的家夥。”
陸晨大笑:
“錯啦錯啦,我叛得哪門子道,我一直走在自己的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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